秋风微寒,荡得湖面阵阵涟漪。

天色清冷,宛若灰蓝的缦纱。

太阳,躺在灰蓝灰蓝的天空之后,散着有气无力的光芒。

深秋,啊!好像已经入冬了吧?

南方的冬天不是特别冷,因此很难察觉到冬天的来临。

深吸一口气,让湿冷的岸风充斥进我的胸腔,让被禁药麻痹的身体重新感受现实的存在。

呼……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

安洁爱尔又一次被我骗过,再次独自一人回城后,我离开牌桌,同样独自一人地,撑着拐杖,一步一瘸地挪到岸边,然后半靠着拐杖,望着不断泛起涟漪的河水,望着对岸那魔族的领地,静静地发呆。

大叔他们提醒的没错,计划被识破后,一夜都没想出备用计划确实不是我的风格。

不是“想”了没有,而是我之后压根就没去“想”。

萎了,畏缩了。

哈!

确实,面对周边一群把我从头到脚看透了的家伙,我确实畏缩了。

胆小,谨慎,做事,定个计划都前思后想,表面上是我在谋略,内在里……

未尝不是我胆小怕事,害怕失败的拖延。

呵呵。

瑟雷丝汀·罗克塔尔。

现在的你,现在的自己,真是个笑话。

拉格西丝见到我现在这副怂样,应该会毫不犹豫直接一个耳光抽上来吧?

就像之前在城堡里她对我的那样。

哈。

振作些振作些,不能辜负樱的期待,也不能再让她们为我操心了。

毕竟我是雷斯,是她们的雷斯,不服输,不退缩,永远坚持下去的雷斯。

想到这里,我努力地站直身体,尝试着挺起胸膛——不想岸边湿滑,失去力量平衡的拐杖瞬间滑倒,连带我这个废人也跟着滚落河中——

噗通!

。。。。。。。。。。。。。。。

“年纪轻轻就像自杀?不就被老子骂两句嘛!”匆忙跳进河里将我捞出来的巴尔库夫撇嘴道,“啊!老子刚刚也就说你几句,连骂都算不上,害老子要下水去救你——啊欠!啊欠!”说着他抢过希丝提拉想要为我擦拭的毛巾,自顾自地擦起身来。

“装你个屁!”我冲他一瞪眼,“就这点水能让你打喷嚏?快把毛巾还来!希丝提拉,去抢!”

“切!用用你毛巾又怎么了?!”

“废话!大叔你这家伙,天天光着身子,脏死了,毛巾被你用过,我还怎么用?!”

“老子光身子,又不脏!”

“啊呸——!衣服穿一天还能洗下不少灰呢,你这短裤男,平时也没见你洗澡——啊!呸!臭死了!这条毛巾我不要了!希丝提拉,去给我拿新的来。”

“就这一条……”从巴尔库夫手中抢回毛巾的希丝提拉为难道,“要不,雷斯你先将就擦下?我这就去烧水给你洗热水澡,在你洗澡的时候我一定把这条毛巾洗净烤干……”

“别费事了,”希丝提拉那认真操心的样子让我心中一动,随即笑道,“随便擦擦,给我换件干爽的衣服就行——反正一会还会变湿,变臭的。”

“啊?”希丝提拉一愣,随即担忧至极地看看营地边的褐龙尾河,“雷斯你还要……”

“那是意外!”我又好气又好笑,“我才不会跳河自杀!”

“哦——”希丝提拉深深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唉……我这女仆……什么都好,就是太笨。

“振作了?”此时一直在边上观察我的特蕾西娅忽然问。

“要是你不把我看那么透,我振作地还能再快些。”我冲她翻了个白眼。

“呵呵……不愧是本公爵看上的男人,蛮快的么。”她又露出公爵特有的欣赏微笑,“出乎意料。”

“你以为会多久?”

“应该会到明天早上吧?”

“那就太迟了,”我抬抬手,示意希丝提拉把我扶起来,“我跟你们这群混蛋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个残废。”

“……”

“不懂?你要是像我那样,瘫痪在床好几个月,你也会把很多事都看得开,哈,”稍稍苦笑了下,我用手指指褐龙尾河,“要是连随时转换情绪,随时振作精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我早就跳河自杀了。”

“嗯……这倒也是,“特蕾西娅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你真让本公爵佩服,不愧是——”

“少来!”我无趣地冲她挥了下手,“老是‘被你看上的男人’,烦不烦?!你要是闲——那你来替希丝提拉扶我,呐,希丝提拉,去帮我找根绳子来,够长够结实够粗的——打包行李用的那种就不错。”

“啊!好的!”

“你想做什么?”现在是公爵身份登场,高高在上压我一头的女公爵特蕾西娅怎会听命代替希丝提拉?所以她随手推过我的护卫凡兰蒂,让她接替希丝提拉的位置,然后问,“现在要绳子做什么?”

“上吊?”巴尔库夫随口问,“跳河不成,改上吊了?”

刚准备离开的希丝提拉又担忧地停住了。

“……我上吊之前会命人先把大叔你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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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绳子做什么?”在希丝提拉去找绳子的时候,特蕾西娅问。

“我想干票大的。凡兰蒂,叫你们小队全过来。”

“啊,好的。”凡兰蒂取出他们小队专用联系哨,用力吹了几下。

“干票大的?”听了这话,巴尔库夫兴奋了,“有架打么?”说着他本能地动动身子,鼓起自己那一身自豪的肌肉,“到现在都没架打,老子都快憋出病了。”

“有,当然有,”我坏笑着看向他,“不仅有架打,还有奖励哦!”

“奖励?!是什么?!”巴尔库夫眼睛更亮了。

“超——级困难的打架,有兴趣么?”

“超级困难?!”巴尔库夫眼睛更亮了,“还有什么架能难得了老子?你都觉得对老子来说超级难?哈!有趣!快说!这架老子打定了!”

“真的?”

“真的!”

“不后悔?!”

“后悔个屁!快给老子说!”

“那……我说了?”

“少吊老子胃口!再不说揍死你!”

“好吧!”看看特蕾西娅,再看看一直在一边观察的扎希卡,确信此时这三人完全猜不到我想做什么后,我努力伸直右手,指向河对岸,指向河对岸右面山崖上那座魔族城堡,“一会渡河,攻打绝岭堡去。”

“哈?!渡河?!打绝岭堡?!”三人——啊!连凡兰蒂是四人,一起惊讶地大喊,“现在?就我们几个?!”

“没错——啊!特蕾西娅你就不用去了,另有任务。”

“少她一个有区别吗?就我们几个?”巴尔库夫困惑地挠着他的光头,“就我和扎希卡?还有迪德南多他们几个弱鸡?你说真的?!”

“不是你和扎希卡,”我正色纠正他,“是我带着你和扎希卡——再加上迪德南多小队。”

“哈?!你也要去?!”这次几人又是一齐惊讶地大喊。

“没错。”

“别开玩笑了,”巴尔库夫再次怪叫道,“你个残废站都站不稳了,带兵攻城?!刚刚掉河里,被水呛傻了?!

“是啊,”我继续保持正经不已的样子,“一会希丝提拉把绳子拿来,扎希卡你帮忙把我绑大叔你身上——一定要绑紧哦。”

“啊?!你的意思是……要老子背着你去攻城?!”

“嗯,聪明——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