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往死里打!臭小子,他妈的!”
大半夜的,芊楠莜听到屋外有人打孩子的声音,就叫起顾黎跟自己出来,这个格外精神训练有素的女军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芊楠莜大意了,没有闪,差点一下子把鼻子磕骨折了。
“喂,快点住手,什么事情在这打孩子。”芊楠莜冲到麦田深处,看到两个男人正在揍两孩子的屁股,连忙叫住他们,黑大瞎话看不起人。
“管什么闲事呢,回去睡觉去。”
那个抱孩子胖揍的男人指着芊楠莜,吹了一下烟口的火星子,指着芊楠莜的鼻子叫了一句:“教训我表弟,别管闲事昂。”
“大哥哥救我,大哥哥救我,大姐姐救我。”
那个小男孩呜呜地抱着麦子哭,芊楠莜刚想拉住顾黎,顾黎已经冲上去伸拳锁住那个男人的肩膀,一个扭身半边身子猛地一转,脚踩着估计十分用力,好像都有点打滑,但还是一个转身把那个男人撂倒了,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就叫了起来,另一个男人举着手叫别打别打,说着就把另一个小孩给放了。
“马上走。”顾黎冰冷地说着,双手抱着孩子,小孩仍然哭着喘气,另一个也在哭,只是声音不大,而且年龄好像非常小,不太懂事。
“草,神经病。”
“哥,算了,走吧。”其中一个男人把到地上那个扶起来,唯唯诺诺地就跑了。
“呼。”芊楠莜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一个孩子,给他擦了擦眼泪,蹲下身轻柔地问道:“小朋友,怎么了,不哭不哭好吗?”
“姐姐,大姐姐,那两个人欺负我们。”小男孩抱着芊楠莜就是一阵乱嚎,嚎得非常用力,叫着:“姐姐,谢谢姐姐,刚才,刚才我太害怕了,不敢哭出来,我现在可以哭了吗?”
“啊。”芊楠莜呆呆地叫了一声:“想哭就哭吧。”说着拍拍小男孩的背,这下子哭得更大声了,芊楠莜心里苦笑着,怎么被当成小姐姐了,顾黎也傻傻地看着芊楠莜,芊楠莜则是温柔地安慰着:“要把事情先说清楚,如果是你们做错了,一会还要去道歉好吗?”
“姐姐,他们欺负我们。”小男孩哭了半天讲不清楚,直到后来顾黎抱着的那个孩子开始讲话了:“我们,跟哥哥割小麦,然后,他们抢我们的,然后说,我们抢了他们的,可是明明是我们的,他们全都往框里收。”
说着这些话,芊楠莜和顾黎算是明白了,应该是有些村民开始夜间行动,偷偷提前把成熟的麦子给割了,但是夜间打着火容易被看到,却又不方便割,就摸着谷里根据平时的记忆收割麦子,有的误打误撞割了别人家麦子的,一时间说不清楚就耍赖,也或者真的故意割了,就像刚才那两个。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芊楠莜用头贴着小男孩的脸,毫不介意的用白白的细手给小男孩擦鼻涕,擦得手上也沾了鼻涕眼泪,但是芊楠莜不在乎地抹着男孩的脸,小男孩被擦干净脸蛋以后就把脸贴到芊楠莜的怀里去,小声说道:“阿爸阿妈在外地干活,种田的是爷爷奶奶,但是爷爷奶奶膝盖疼,我们就来帮忙干活,刚刚跟爷爷奶奶走丢了。”
“那听姐姐的话,现在回到爷爷奶奶身边,不要哭了好不好?你看,姐姐这里有两颗糖,是奖励不哭不闹的好孩子的,待会找到爷爷奶奶就回家,好好睡觉长身体,好不好?”
芊楠莜温柔地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把糖从口袋里取出来分给孩子们,直到给两个孩子找到爷爷奶奶,顾黎都一直乖乖地跟在身后不说话,等到夜色浪漫,风吹麦浪的时候,顾黎忽然站在原地,芊楠莜轻轻地给自己擦拭着右手。
“怎么了,顾黎,该睡觉了。”芊和转身对顾黎说道,发现顾黎正在仰望天空,今晚的云盖在月亮下面,如同一床棉被,星空浪漫的偏移让顾黎想起了故乡。
“芊和,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外面的那个山坡吗?”顾黎呆呆地说道。
“记得呀,那个时候,你身体不好,我背着......”芊楠莜突然发现顾黎已经转过头来,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自己,也才顿时明白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芊先生,你为什么知道我和芊和小时候这么详细的事情,而且,刚才不是口误吧。”顾黎盯着芊楠莜的眼睛在月色下居然失去了亮光,芊楠莜惊慌地朝身后走去:“不,不是的,我只是听弟弟说过这些事,一时间代入感很强,想要配合你一下。”
“从刚才芊先生暴露出来的温柔我就觉得,芊先生非常像了,简直和那个芊和一模一样。”顾黎忽然就颤抖了起来,芊楠莜居然在这星空月夜下听到了顾黎的哭声,甚至还有啪嗒啪嗒的落泪声。
“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顾黎委屈的声音折磨着芊楠莜脆弱的心灵,在芊楠莜心里顾黎是多么重要的家人,自己的欺骗无时无刻不是一种伤害,给自己带来愧疚与谴责,芊楠莜着急而又紧张地说道:“不是的,你听我说,其实是芊和让我伪装的,我真的不是芊和。”
“我不信,芊和的腰间有一个胎记,你把衣服脱掉,我不相信。”顾黎捏紧拳头走向芊楠莜,就像一个失去了布娃娃的小女孩,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镇定,她伸手就拉住芊楠莜,芊楠莜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拽了下来,松散的衣服瞬间压到肩膀处,芊楠莜带着一种哭腔喊道:“顾黎,求求你,拜托了,这是我的软肋,求求你千万不要。”
“芊和......”忽的一下,顾黎从床上醒了过来,她觉得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自己被芊楠莜弄晕了,一路背了回来,路边好像有个小男孩,她现在依稀地还记得小男孩的样子,随即起了床却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包括芊楠莜和幼南。
“阿芊!”顾黎冲出门外,发现芊楠莜就站在门外,而恰巧昨天晚上那个小男孩就在芊楠莜身边,顾黎一通询问发话:“芊和,你昨晚做了什么。”
“没有呀?”芊和摇头说道:“你都睡了两天了,今天可是要抬棺去了。”
“什么?两天?”顾黎摸不着头脑地说道,又对小男孩说道:“小朋友,你还记得这个小姐姐吗?前天晚上,喂你糖吃。”
“哈哈哈,大姐姐,他是小叔叔诶,虽然很好看啦,而且糖是刚刚给的。”
“顾黎,你没事吧,要不继续休息一会,你前天晚上忽然就昏倒了,发现的时候你在田边,叫着芊和的名字。”芊楠莜担心地问道。
“不可能!对了,那个,请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前天晚上那个冒失了你的人......”顾黎问了一通,发现连那个挨了揍的兄弟都不记得了,偏偏这些人都真实存在,就像自己的梦存在超能力一样。
“要出棺了,顾黎,一会再说吧。”顾黎听着芊楠莜不像装傻的话,半知半解地跟在后面,一只手却不老实地去摸芊楠莜的腰杆,一下子抓到了,有些温暖,瘦瘦的软软的,芊楠莜害羞地老脸顿时就一红,转过头责怪地:“啊,你干嘛。”
“先生,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胎记吗?”顾黎问道。
许幼南本来打量着这两个大人,一下子就把眼睛捂上了,可实际上却露着一条缝,假装没看见,其实脸蛋已经憋得通红。
“怎么会......”顾黎看到芊楠莜白白的腰间以后,芊楠莜立刻盖上了衣服,说道:“很冷的。”
顾黎乖乖地缩了缩手,她今天有些怪怪的,居然没看到胎记。
“该死的!鸟来了!偏偏这时候来!嘿!草他妈的!”一个村民忽然就跑过来叫喊道。
“你妈的,来了就来了,干嘛跑山口来。”一个穿着白袍的亲戚说道:“你怎么那么没素质,老李。”
“不是!妈的就知道整我,常其,常其,你家麦子被鸟吃了。”
“啊,乱讲,驱鸟剂什么明明有撒。”
“不管用!真的!快吃光了!我们都在赶,你们还没抬上山呢,搁明天再抬吧,要不下午也行,你今年的收成都要没了!”那个村民急得直跳脚。
“吵个屁吵,没了就没了,到时候我们会补给老许的,这点屁事。”一个亲戚吼着,那个村民骂骂咧咧地就怼道:“赔?赔个屁!都他妈忽悠呢!”
“常其你傻啦!你家是全村唯一一个种麦子的,就你那块地一半水稻一半麦子的,干的一块湿的一块,咱拿钱赔你就算不准了!”
常其抬棺材的手抖了一下,忽然就转过身骂道:“滚回去!今天是我爸出棺的日子!就他妈的一个个知道自己家的地!都忘了我爸的丧事了!”
常其红着眼睛瞪得鼻孔直喷粗气,浑身血红得人直抖。
“行了,回去吧,丧事重要。”一个亲戚拍拍老李的肩膀,老李委屈地歪着头一只手指着常其,嘴里嘀嘀咕咕说不清楚,转过身骂着就走了。
常其一行人朝着山坡进发,常其的父亲没有火花,而是就整个棺材全部下葬,这样子才有手有脚,对他们村来说,葬得比较体面。
“阿爸,有蝴蝶。”一个小孩对父亲叫道,父亲正打算责怪,但是众人都看到了这成片的蝴蝶。
“啊,怎么突然的。”有人惊讶地叫道。
芊楠莜望着忽然飞来的成片蝴蝶,这些蝴蝶无一不是五颜六色的稀有品种,有人伸手去抓,却发现冰凉凉的,一下子松了手挣脱去。
“和爷爷的风筝也太像了。”许幼南忽然开口道,此时棺材已经放在了事先挖好的坟地,其他坟地也在附近,但是这些蝴蝶却只围绕着棺材作舞。
或许这是一种吉利的景象吧,众人这么想,到下午都下了山去,那个老李又来了,并且带着好几个人,叽里呱啦就开始讲。
“常其,麦子没看住,但是真的是见了鬼了,那群麻雀忽的一下就飞走了,刚才啊,天上冲下来一大群奇奇怪怪的鸟,我跟你说啊,连猫头鹰都有。”
“放屁,猫头鹰这种地方会有?”
“真的!骗你啊?好多人都看到了,是不是啊你们说。”老李叫着用手一张,在身旁画了个大圈,纵身一跳,样子极其夸张。
“扯淡。”依然有人摇头,但是老李身后几个人也笑着证明没胡说。
“那鸟呢?”
“飞了。”
“飞哪去了?”
“不知道。”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几个人险些吵起来,忽然有人叫道:“哦,我知道了,是老祖宗显灵了,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常其他爹叫了风筝来保佑常其的麦地,然后哗的一下佛祖显灵,什么大鸟都来了,刚才哦!我们还看着常其姥爷的灵台上飞起了蝴蝶,你们说,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诶,真的有可能......”
芊楠莜趁着人群吵闹,匆匆地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又忘了叫上顾黎,看到身后有人,他刷的一下头也不敢回连忙就跑。
“等一下!等一下!芊先生!”
他还以为是顾黎在追他,结果是幼南那小丫头,幼南气喘吁吁地叫住芊楠莜:“跑那么快干嘛。”
“没什么。”芊楠莜尴尬地说道,幼南红着脸问道:“你跟那个小姐姐前天晚上在麦地干嘛?”
芊楠莜哇的一下脸就红了,幼南说道:“我感觉你身上秘密越来越多,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大秘密。”
幼南说着伸出手就要给芊楠莜挤太阳穴,忽然眼前一黑,等到睁开眼睛,父亲已经坐在身旁叫喊自己半天了。
“你可算醒了,哎哟我的傻闺女,你都昏了两天了。”常其坐在身旁说道。
“啊,我怎么?在床上?”幼南总觉得昏昏沉沉的,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揉着脑袋,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包裹,是一个纸包着的东西,里面有一堆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常其问道,幼南想也不想地说了句:“封口费。”
“诶?”幼南捂住嘴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一拍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芊先生留给咱们的礼物,说是永久的化肥,咱家的荒田不仅能种水稻,小麦也可以混搭着种了,爸,俺姥不是一直说你种田不会种,种不出出息吗,芊先生是国家级药灵师,这个东西保管有用!”
“可是闺女,阿爸刚跟阿母商量以后就种那块水稻,小麦不要了。”
“别呀爹!”
后来许村忽然来了一个记者,几个人询问。
“我听说你们这有块地每年都会有大型飞鸟来守护着在空中转,而且小麦水稻都能混种,特地来采访一下。”
“哦,你好,我叫许常其。”
“你好,我叫长弓言。”拿摄像机的中年男子说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