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里每天等待校长处理以及需要签字盖章的事务是极其繁重的,每次都让蒂雅忙碌到临近黄昏,紧皱的眉头才得以舒展。
忙完一天的事务,蒂雅长舒一口气,叫来秘书小姐,为自己沏好一杯上等的红茶。
又到了下午茶时间,闲致的喝一杯茶放松自己,可是一件相当有生活情调的事情。
算来算去也开学两周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大宝竟然没给自己惹麻烦,看来到学院后他还是有所长进的吗。
欣慰之际,蒂雅胸口传来一阵心悸,似是从远方传来一股压抑感。
这股压抑感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还能使人感到压抑,而且相当熟悉,是大宝,她在心中下定结论。
刚在心里夸他两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蒂雅生怕他给自己捅出什么惊天大漏,感知到压抑感来自后方操场,她命令自己必须马上赶到。
蒂雅刷的一下拉开窗户,向下方的花坛看了一眼,这里可是五层楼,白岩搭建的办公楼受多年风雨的吹淋更显古朴而坚固,墙壁的裂纹处爬满一种魔族境内特有的枯藤。
她突然间看到一个人——重新使用人型魔法药水的雷盾主任。他大摇大摆的走在花圃旁的小路上,似乎还在吹着轻快的口哨。
“雷盾主任,你站在那别动。”蒂雅呼喊。
雷盾看到五楼窗户上的蒂雅跳了下来,又想到刚才她在叫自己的名字,当即心花怒放;来吧,我雷顿赌上男人的尊严,绝对会接住您,哦,美丽的小姐。
蒂雅女士纵身一跃,雷盾展现出浓厚的男子气概,接住从五楼跳落下来的蒂雅,自己宽大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富有罗曼蒂克感地朝怀中金发丽人微微一笑。
感性又温和地问道:“美丽的小姐,你还好吧?”
然而以上情节仅存于雷盾主任即将破灭的痴想中。
蒂雅对跳落力度的把握相当精准。直接走窗户的话显然要省出不少下楼时间。她娇躯向一脸痴笑地雷盾主任飞落下来,比恰好落入他怀抱就往前了一小步。
没错就是这一小步,对于雷盾主任来说却是毕生难忘的一大步,蒂雅坚硬的高更鞋后跟像是镶嵌进雷盾主任的脸中,她小巧的脚在重力加速的的帮助下尽情的蹂躏雷盾主任粗犷的大脸。
雷盾主任面部传来鼻梁骨骨折的声音:喀-嚓,强烈的疼痛瞬间把他从痴想中捞回,脸部肌肉在不断抽搐。
“蒂雅校长,您脚下留情。”
蒂雅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借他的脸做缓冲垫和跳板向前跳去。
在蒂雅的脚落到雷盾主任脸上的时候,他全过程都让自己睁大双眼,不为什么,就因为蒂雅今天穿的是一套优雅庄重的连衣裙,彩色裙摆落到雷盾主任的肩膀旁,这时他就能一赏裙底大好风光。带到蒂雅离开时,雷盾主任双眼发懵自觉血亏。
“为什么,为什么校长裙子底下有安全裤啊!”、
雷盾主任的面庞默默滑下两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血泪。
……
广阔的绿茵球场上,蒂雅眼前尽是横尸遍野,当然这些都只是活尸,只不过被吓得一动不动。她一眼就看出子明之前在这里释放魔王威压。
那些恶魔浑然被吓破了胆,就连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赤魔也平躺在草坪上,他可能绝对想不到——他的眼睛可以睁得这么大——就像一条死鱼一样,神情呆滞,目光黯淡,注视着流动的蓝天白云,微张着地嘴不知想要表达些什么。
看到一众学生糟糕的状态,蒂雅感觉一阵头疼,心里责备子明;不惹麻烦还好,一捅娄子真是想把地壳都给捅破。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蒂雅还是先提醒自己当务之急是找到子明。
此时的子明在操场上找到一个很少恶魔来过的角落,是一个同样由老魔王主持修建的花圃迷宫,这个地方对于对于性格普遍急躁、容易冲动的恶魔来说提不上多大的兴趣。
子明看着这些全由绿色组成的巨大墙壁,足有两人之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藏身妙地,一时半会应该难有恶魔找来。
子明跑进迷宫,由于自己身躯比安伯儿幼小,把她抱在怀中是不大方便,果断退而求其次将她高举在自己头顶。
他时不时回头看,以便确认没有别的恶魔尾随而来;就像一个偷了糖果而急于逃跑的小孩子,他看起来当然是小孩子,不过他偷的不是糖果而是一个钟灵地秀的女孩子。
在迷宫一个极为隐蔽的死角,子明把安伯儿放下来,让她的后背轻轻倚在绿色的花圃上。安伯儿脸上的憔悴,让子明倍感心疼。
子明把上衣脱下,(他之前用虚洞探取给自己又找了一套衣服。)盖住安伯儿昏睡的身体这一招很管用,因为子明衣服的领口轻轻蹭住小安伯儿略微粉红的小鼻头上,让她悄然醒来。
安伯儿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脸焦急的子明,眼里先是欣悦,随即又被内疚、失落所替代。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她声音弱弱的。
在子明看来,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小安伯儿真的相当懂事,可就是这样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却受尽欺负,这些恶魔果真是恶贯满盈,就算上了学也无法改变其劣性。
“没,没关系的。”子明不知道怎样回答比较合适;“我不是说我会帮你的吗?”
安伯儿莞尔一笑,似是用希望笑容掩盖住眼角委屈泪水的涌出。她知道不应该随随便便在其他人面前哭泣,不想让自己的悲伤传递给别人。
子明目光流转,看出她这一状态,想哭却由不能哭,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受。
“谢谢你,小哥哥。”
安伯儿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明明比自己年幼的他却把自己叫做小妹妹。
她绽露的笑容映入子明的眼里,小天使的面孔加上弧度恰好的笑意,简直可让十二月里的山茱萸在风雪中凌然绽放。
子明小脸一红:“没事,这都是我应该的。”
“如果……如果”安伯儿酝酿了一会“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报答你。”
子明冲她微笑,欣然接受了对方的许诺。察觉她有站起来的意图子明相当温柔的伸出手将她拉起。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蒂雅急切的呼喊:“大宝”
“完蛋”子明心想;我之前才放到赤魔他们,估计这会还躺在地上,后脚蒂雅姐姐就赶到,不知道她又该怎么凶我了。
小安伯儿从子明晴转多云的脸上看出是有人在呼喊着他,而这个人又让他极度害怕。
“小哥哥,既然还有人找你,那我就先走吧。”她把子明的上衣折叠整齐,还给子明。
“安伯儿”子明叫住她。
“你要想哭的话,就在这里哭吧。”
话音刚落,安伯儿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哭起来。发出六七岁小女孩的呜咽声。
看到她泪水一粒一粒连成串地划过脸颊,子明忽然觉得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艰辛。
之前在球门内也是如此,一个人躲在球门哭,若不是自己听闻哭声恰巧撞见,指不定要哭到什么时候。安伯儿总是将自己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似是很久没有这样找人分担她的沮丧,放声大哭一场了。
她哭了好一会,泪水已打湿她小半张脸,便停止呜咽。
“对,对不起。”她尝试从哭泣中挤出一丝笑容。
妈妈告诉过我,她在心中自语;情绪是会传递给别人的,无论悲伤还是喜悦,如果你愁容满面的话就会把焦愁带给无辜的人,让别人和自己一样难受。如果你是高兴快乐的话,就会把喜悦同他人分享,所以,所以,自己不应该在别人面前哭。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又回放在安伯儿的脑海。
宽大的房间,有着穿过窗角的亲和晨曦,吹动锦帘的和煦微风,家具的摆放是如此的舒心,让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温馨。
床榻上静坐这一位银发丽人,温和平静,怀中抱着安伯儿,不过此时的她要比现在更为年幼。
“安伯儿,你要记住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哭泣。”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回答“嗯,我要笑,我要把我的喜悦同他人分享。”
母女对视相互一笑,只不过银发丽人的眼神却更加深远……
两女就如被深锁在精致银笼的金丝雀。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一段?”小安伯儿问自己,面对子明,才消却的泪水仿佛又要涌出眼眶。她转身逃离而去。
子明看向她匆忙逃去的身影,的确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为好。
看到她跑去的方向,有一股愁绪萦绕在自己心怀;“怎么可能放着不管?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萝莉。”子明问自己“不会是因为对方是萝莉自己才会帮她的吧?”
他连忙摇摇头“不对不对,我可不是那种看脸的人。”
“大宝~”蒂雅的呼喊声再度从远方传来。
子明连忙去和蒂雅会和,刚走出迷宫便看到眉头深锁的蒂雅。
惨了!子明心想;我刚给她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少不了蒂雅姐姐的一顿臭骂。
又看到蒂雅平静的向自己走来,子明不禁又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已经做好自己的心理工作准备迎接惩罚。
子明小声说:“蒂雅姐姐……”似是要解释。
然而蒂雅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蹲下身来把子明抱入怀中。
“大宝,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说完这句话这位金发丽人操劳已久的内心,终于得以放心下来。
没有惩罚我吗?子明原本还在想蒂雅该怎么训斥自己是不是还是那几个陈旧的语段。
蒂雅“那些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我回头就把他们一个个都开除掉。”
子明听出,蒂雅是在说气话,毕竟那么多学生,就算她是校长也不能说开除就开除吧。不过这句话以表明她一直是子明坚强的后盾。
随后蒂雅把子明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给子明全身上下来了个大检查,看看他是否受伤。随后又通知学校的后勤工作人员,对那些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恶魔学生进行处理。
在平日里对自己连一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的大姐,在真正出事的时候是这么的和蔼亲切又是这般的可靠,简直快要颠覆自己对蒂雅的认知。
子明就像一个犯了错没有受到惩罚的孩子,偷吃蜂蜜却没被蜜蜂追赶的熊,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