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夏刚过,还有几天便是夏花十四岁的生日。丈夫健在时,他总是要求我一次不漏的买上蛋糕,但这几年由我当家作主,蛋糕这种东西自然被我无意识的忘却。

“请问是需要这款生日蛋糕吗”

服务员打断了我的思绪,也许是我愣了太久。

“就这个吧”

“是给孩子的吗,能方便说一下孩子的年龄吗”

“十四岁的女孩,我大概会在两天后的晚上取走蛋糕”

“没问题,麻烦去前台付账吧”

今天我申请了提前下班,因为要赶在夏花做晚饭前回家。她看见了一定很高兴,毕竟这蛋糕的分量也不小。

我还未动钥匙,门口大门却被她打开了。

“今天下班竟然这么早”

“你怎么知道我到家门口了?”“因为楼道传来了高跟鞋独有的脚步声”

“这都被你记住,来把这个盒子抱进去”

“没问题”

夏花像往日那样忙里忙外,看来她并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在休息片刻后,我起身说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剩下的家务活,就让我来做吧”

“呃?我生日?......话说那个盒子里面的不会是蛋糕吧,还蛮大的”

“对啊,毕竟之前的生日我都没给你买过,免得你爸在那边认为我嫌弃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再说很久没吃蛋糕了吧,这么大还省得你做两天饭”

“那我还想要生日礼物,等我许愿的时候在告诉你”

“没问题”盒子里面正好14支蜡烛,一一点燃的火光照亮了熄灯的客厅。

“生日快乐,许愿吧夏花”

摇曳的火花被她一吹既灭,我也祝福着她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暑假还有几个星期结束,所以我想去斑兔岛旅行”

我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岛?”

“斑兔岛,也就是父亲去过的地方,而且必须在这个暑假去”

如果是单纯的旅行,只要在预算之内,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只是在她说出斑兔岛后,让我感觉有些荒唐,她可能还惦记着看见父亲的事情,看来那天我并没有说服她,但目前就斑兔岛的状况来看是不适合去旅行的。

“斑兔岛现在是一片废墟啊,你看过新闻多多少少也知道吧,一些不懂事的年轻人把他们自己的家都拆了......要不换个地方吧,反正暑假过后也有大型的假期,那时候去远一点的地方也行”

说到这里,她有些失落。作为母亲,我当然想兑现女儿的愿望,但我不能带着她往危险的地方跑。

“我感觉我的父亲就在那边......你以前不是总告诉我,要对生活抱一份奇迹吗,现在我想把这份奇迹赌在我父亲还活着的希望上”

她的傻话好像刺进了我的内心,眼泪不自觉的模糊了双眼。

“你以为是妈妈不想见到他吗,夏花成熟一点好吗......你的父亲确实走了”

“对不起妈妈,害你哭了”

我用衣袖擦去了眼泪,此时心里又有一股罪恶感。应该道歉的人明明是我,我是位不称职的母亲,毕竟夏花也是小孩,也许再哄哄就能过去,但我却在她的生日直接说出了那样的话。—————————————————————————————

今天的闹钟比往日提前两小时,我急忙关闭了它。换衣要轻快,洗漱不能弄出过大的动静,衣服、裤子直接塞进书包,在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后,我把晚上写完的小纸条放在昨晚的蛋糕旁,这样虽然很对不起母亲,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

这时母亲的电话突然想起,我看都不看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还有她的公交车,还划了一块蛋糕,最后轻轻地打开大门,又轻轻地关了回去。

目前来说一切顺利,眼看往我家右面驶来的公交即将到站,我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直接跑了上去。上车过后我那砰砰直跳的心脏逐渐平静,我有些担忧母亲起床后,看见桌上的纸条会是什么反应,同时我又暗自兴奋,这种感觉就像即将迎来不可思议的大冒险。

在不知名的地方下车后,我的第一步计划才算正式开启。我看了看公交车牌在绕一大圈后,我终于找到了开往渡口的公交。怎么去斑兔岛我是有数的,在父亲葬礼那天,爷爷遇见了他的老朋友,他们聊天内容里有关于父亲小时候的事情,也有这个人自身的事情,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是位渔夫,或者说有点糊涂的渔夫,他工作时常常往这个港口靠岸,所以我可以借用这点,让他载我去斑兔岛。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看了看手机,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因为我常常帮忙买菜的缘故,母亲手机的全部密码我都知道,接下来的衣食住行都要依靠母亲的手机,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对,但只要能找到父亲,我想母亲应该也不会生气。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快餐店,在畏手畏脚点下儿童套餐后,手机却收到了不少陌生来电。

我有些慌张,在慌忙扫码付款后,立马关闭了手机。吃完午餐,我便来到了港口等待。

这时迎面而过的微风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清爽,我突然想起不久前母亲说过的话,看似顽强地抓住了彼此,但总是无意间被微风吹走,那时我不懂得是什么意思,但要说今天的决定完全吻合这句话,也有些为时过早吧。

此刻我有些想母亲了,她现在一定很着急,但大海的另一方又如钩子般勾住了我的心。

“长椅上的小妹妹,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吗?”

我缓过神来,发现一位手拿啤酒的老人向我走了过来。

“当然,不久前我们就过面,而且你与我爷爷是老友”

“让我好好想想......你是季夏花吧!”

说完他坐在了我的旁边,与此同时那破外衣传出的啤酒味与鱼腥味差点让我断气。

“对…..对因为关于父亲的一些事情,我妈妈提前去了斑兔岛了,由于我昨天才从爷爷那边离开,临走前爷爷说可以坐你的船去那边”

他拉开了啤酒罐,在大喝一口后,又挠了挠那满头的白发。

“也就是你的母亲提前去了那边,所以你也要到那边去?”

“对!大概多久会到啊,我母亲差不多会在6点左右接我”

“我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但我要给你爷爷打电话确认一下”

他放下啤酒罐,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在他拨号后,我的头脑就像电风扇一般加速旋转。怎么办,怎么办啊,这么下去肯定会被带回去的。

“老季吗......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清......”

听不清?此时我灵机一动把衣兜里的手机快速的放进了腿上的书包,我假装在书包里翻东西,实际上却在偷偷开机。

“怎么声音沙沙沙的啊,算了,重打一次......怎么又在通话中啊”

“我爷爷好像是用的旧款手机,母亲以前给爷爷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沙沙沙的响”

“我记得之前打他电话都没这样啊,我在试试......通话中......怎么还是通话中,这老家伙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在给某个情妇打电话?”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知道答案一般。

“别看我,关于爷爷这方面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清楚”

“算了,你告诉我你母亲的电话,我给你母亲打过去”

在他拨打母亲的电话后,我在书包里迅速接听,随后将手机丢进了书包,并拉上拉链,接着背在后背抖了抖肩

“你好——怎么又是些奇怪的声音,难不成是我手机坏了?”

“说不定真是那样的,毕竟看上去蛮旧的”

“真是为难我啊”

他又挠了挠了头,并陷入了困恼的样子

“船马上要开了,要不先跟我上船吧,上船后我借船员的手机再联系下你的母亲”

“这个方案可以,那我就跟你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