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着一路上其他人的奇怪目光,唐涅跟在宁菲的后面,一边走一边自己开始分析。
首先是诅咒,根据院长说的话,这个诅咒应该是阻止他……学习?思考?反思?之类的影响精神状态的诅咒,然后又因为是教皇的试探,所以可以视作是教皇下的咒,或者,也可以看作是光明教廷的集体意见?
“试探”呢?能想到的有“试探星辉对歧视的态度”、还有“试探星辉对教廷之人胡闹的容忍程度”,更远的说不定还有“试探星辉背后大家族的反应”……唐涅并不了解这群人,没有前例可供参考。
“我们到了。”走在前面的宁菲忽然停下,“走吧,我请客,我们边喝边聊。”
这里是一家饮品店,是唐涅时不时会路过但基本上不会进去的那种——不管是自身喜好的原因还是价格的原因——但是既然学姐请客,但就不用客气了。
唐涅跟着宁菲走进了一个小小隔间,饮品端上来后看着宁菲放出隔音灵阵。那么,现在就不是喝东西的时候了,听听光族的远行者要说些什么吧。
“光明教廷很强,比九大家族中任何一个都要强,但是在大陆的大事件上它根本就没有发言权,就算是星辉的院长,振臂一呼也能得到比它更多的回应。”宁菲倒是自在,喝了一口饮料,还好好品味了它的回味之后才开始说,“以它的体量,它完全不必畏惧九大家族和大陆四家族中任意一家,甚至是两家,但是一旦动手,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还有一群预备恐怖分子正随时盯着作为它基础的普通信众,准备把它彻底消灭呢。所以它不能动手。”
被宁菲的悠然气质感染,唐涅也喝了一口,一边感受着嘴里留下的淡淡甜香味一边听她说。
“因为九大家族特殊的性质,光明教廷无法渗透;大陆四家族则更是关注与光明教廷的距离,甚至出现过将想要加入教廷的后代活活打死的情况。”
“到最后,星辉成了它门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九大家族在这里的影响力并没有那么高,而且对他们也并不是那么排斥,所以他们决定先在这里站稳脚跟,然后一步一步扩展。”
“话说回来,你信神吗?”说了那么多之后,宁菲忽然抛给唐涅一个问题,“啊,我忘了,那些灵神配不上你的信仰,它们在另一个你的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
唐涅刚想摇头,就听见宁菲自己回答了自己,她无奈地眨眨眼,听宁菲继续讲。
“背景介绍就到这里,这次骚动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次试探,看星辉高层、九大家族,还有学生们的反应。要是我们因为光明教廷的势力而屈服,那就是他们的胜利,反之,就轮到我们这些人出面了。”
“是这样啊……我只是觉得师父都被这么骂了,不站出来还不如去死……”将自己的分析和宁菲的讲述放到一起,唐涅理解了这件事背后的博弈,但她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又有多少人站都不敢站出来呢?被欺凌被压迫也不敢说一句话,你去替他们伸张正义时他们还要怪你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说着说着,宁菲的声音严厉了起来,但在句子的最后,她又放松了下来,“你做得很棒了,余下的交给我们吧。他们的责任,我们不会让无辜者去承担。”
说完,宁菲喝掉杯中的饮料,结账并向唐涅告辞。看样子,她是要去作一番大事。
唐涅也只能为她加油了,喝掉杯中的饮料,回到剑术公会里休息一下。
回到剑术公会后,唐涅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都被人骂了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了。”郑天泽笑着和她打招呼,他的旁边还坐着冯莉瑶,“你没受伤吧?”
奇怪的问题,师父大人应该知道那场战……那边是什么情况,唐涅怎么可能受伤?
“让我看看手串。”郑天泽这样说着,抓住唐涅的左手拉起来,仔细检查。在他检查的过程中,唐涅发现这些似乎发着微光的果实里,有一颗有些黯淡。
郑天泽也注意到了,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思索片刻,放下唐涅的手,叮嘱她:“以后不要摘下它。”
唐涅点头表示明白。她的表情也很凝重,因为根据郑天泽的行动,她能猜出刚刚她才遭受了一次攻击,幸好被手串挡下,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样,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明白吗?具体的问题老师会出面,说不定他已经开始准备把哪里的教堂炸上天了……”郑天泽最后一次叮嘱唐涅,让唐涅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了……师父的老师,可能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人。
不过,现在先把这些放到一边,因为郑天泽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他要来和唐涅过招了。
第二天,唐涅买了一份校报,翻开封面想看目录,看到的却是一个没有前因后果的警告——“请各位同学,特别是新生,在辱骂别人重要的人之前三思,因为别人可能会把你削成几段,星辉则会把你背后的势力削成几段。不用担心我们不够格,毕竟还有光族呢。”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这是在说唐涅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里面会出现光族。他们确实是九大家族里最有存在感的一个,但是他们同时也是最新、最没有底蕴的一个,要威胁的话,为什么不提土族?
……嘛,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同时也是九大家族里出了名的疯子,当年差点为了一个被始乱终弃的族人和好兄弟炎族全力干一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大陆的秩序”之类的鬼畜理由找光明教廷?
啊,这么说起来,前一天宁菲说的预备恐怖分子就是光族啊。光族这些人真的是……真的是……有个性!
趁着上课前这点时间看校报的唐涅对着扉页的内容不停感叹,然后翻到了报道昨天那件事的那一页。对,只有一页,没有配图,全是字,写了满满一页,字多得像是不想让人看一样。
不过唐涅还是看完了,要让她给评价的话,她只能说校报完美地完成了院长的要求——没有大篇幅,但是描写得非常仔细,甚至把院长说是诅咒的那一句都写上去了。
“你说,诅咒这事儿光明教廷会怎么处理?”这堂是纺服的课,坐在唐涅侧后方的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能怎么处理,冷处理呗,反正‘教皇陛下岂是你们这些人想见就能见的?万一你们是来暗杀的呢?’就这么堵回去呗。”
“那可真是……无聊。”
“没办法咯,毕竟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那个人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上课铃响了,他们没有继续聊下去。
下课之后,唐涅与纺服公会的其他人一起进行石头剪刀布的决斗,赢来了由别人代替买午饭的奖励——钱还是要自己出——坐在自己的缝纫机前画一些设计。
就在买饭的人预计要回来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她敲敲门,然后直接找唐涅。
“是莉蕾啊,发生什么事吗?”画得正开心的唐涅抬头向有些不安的莉蕾搭话。
“嗯……昨天的小家伙,他……”莉蕾欲言又止,“他在两个小时之后就醒了,醒了之后就缩成一团,像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怀恩叫他他会回应,但是不管怎样都在害怕。怕到不敢休息,不敢关灯。”
看样子这个可怜的学弟是被唐涅吓坏了,留下了心理创伤了。
“然后我们两个人也多次检查了,没有发现诅咒的痕迹……”
“啊,停!”听到说起诅咒的事情,唐涅急忙喊停,“你不要和我解释,直接拿着真言剑去问院长,或者回去一趟,拿着真言剑问你们教皇,跟我说没有用。”
被唐涅打断之后,莉蕾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我该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院长大人不会在这里说谎,可是教廷也不会……”
到最后,她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感谢唐涅的倾听,失魂落魄地走了。
又过了一天,光明教廷的回应传到了星辉,并在第二天被校报报道——教廷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现在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可怜身上,并表示星辉可以随意处置他。至于诅咒?一点都没有被提到。
星辉学院里一下子炸了锅,只是被院长压了下来,不然星辉里的小教堂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接着,下一份星辉的早报刊登了更加重量级的消息——就在昨天,光明教廷的四个教堂被人袭击,其中两座在半夜被炸了上天,里面没有信徒但是教廷人员全灭;另外两座里的教廷人员被全部消灭,现场留下了他们的罪证和用他们的血写的字——
“我们不是蠢货。”
“罪者终将偿还。”
后面还有以天灵律法为依旧写的判决书,根据《代行者权力法》、《妇女儿童保护法》、《物权法》等宣判死刑,立刻执行。
“你有头绪吗?”当天中午,宁菲来找唐涅,直说审判是与光族有一定关系的代行者所为,但是她不知道真的像恐怖分子一样炸教堂的是谁。
“就算你问我……”唐涅刚想这么说,却想起了郑天泽说的话,“……额……你去问问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