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
说实话，接受别人的道歉鞠躬这件事虽然常有发生，但李绯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用力的——克里娅都快要一头栽到脚面了！
“嗯……你的腰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了不妙的声音……”
“是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
“其实我也没有遭受什么严重的损失……”
“我还砍了你一剑……对不起！”
“啊，其实那一剑根本无所谓的……”
“我愿意为我鲁莽的行为接受惩罚！”
“嘶……”李绯业的眼角有些抽搐。虽然短暂的接触已经让他认识到面前的年轻魔术使小姐耿直的性格，不过对方端正过头的道歉态度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离谱。可这样下去对大家都是折磨，那不如……
李绯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你知道土下座吗？”
“啊？”克里娅表情迷惑，“那是什么？”
“那你介意露出一些敏感部位吗？”
“啊？”
“比如说胸部什么的？”
“胸、胸部？当然介意啦！”
“哦，那还真是可惜……不过你应该对捆绑、换装之类的事情没那么抵触吧？”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样啊……”
虽然完全不理解李绯业在说些什么，但克里娅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她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必须要问清楚。“那个……你之前说的露出胸部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
李绯业沉吟片刻，“也可以不是。”
“啊啊啊！你果然就是一个猥琐的吸血鬼！”
“不，严格来说我现在还不算是吸血鬼。而且现在反悔的是你，你才是我们三个中间最无耻猥琐的。”李绯业看向柯里昂警长，“对吧，警长？”
由于受限于知识水平和下限高度，警长一直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现在李绯业的提问终于给了他一个把讨论主题拉回正轨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决两人的恩怨。
警长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你们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首先，李先生之所以接下了我的任务，是因为他需要一笔前往寒极渊池的路费，现在他至少还要回收三件物品才能得到最低限度的赏金。”
说着警长看了一眼李绯业，见他没有异议便接着道：“而你，克里娅小姐。”警长看向一旁的克里娅，后者的脸上正带着不知是气愤还是羞耻的红晕，“你到英城来要办两件事，第一是要找城主汇报那个奇怪的梦，这件事我可以替你安排；第二就是要寻找你失踪的老师，这件事我同样可以帮你寻找一些线索。”
见到克里娅脸上挂上了期待的神色，警长知道这件事有戏，他接着道：“虽然你是一名魔术使，但如果独自在这座城市里行动同样会很危险。假如你今天遇到的不是我们……对吧？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想要用一些行动来弥补犯过的过错，那不如你干脆和李先生一起行动，虽然他也是三天前才进入这座城市的，但这几天我对他的无……哦，是适应环境的能力有着深刻的认识。如果你和他一起行动那就既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又能履行自己的承诺。恰好李先生现在正需要一位拥有战斗能力的同伴，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说完柯里昂便垂下眼皮一心端详起手中的高脚杯。他的想法很简单，李绯业因为赏金的缘故已经身处于他无形的控制之下，如果克里娅这位魔术使能够和李绯业一起行动，那他就就不用再耗费精力布置另一张消息网。
而且不管是为了维护中城区治安的职责，还是为了争取一位魔术使的友谊的目的，又或者是为英城在日益激化的能源争端中结交一位可能会打破力量平衡的盟友，柯里昂都愿意给予克里娅一些职权之内的帮助。
“嗯……”克里娅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她小心地瞄了一眼沉思状的李绯业，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同意……不过我想先去把行李拿上。”
“当然，李先生应该很乐意与你同行。”
“哦，对了，”沉默良久的李绯业突然开口说道：“不知道你对翅膀和尾巴还有猫耳的看法如何？”
“龌龊的吸血鬼，你还是去死吧！”
………………………………
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城市不同，英城的城区布局呈半环形。这座机械之城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利用风向尽量减少中上城区的受污染程度，而他们牺牲的则是下城区居民的健康——就算是住在城区边界的“贱民中的上等人”的平均寿命也要比中上城区的先生小姐们少七到八年。
在此驻守的机械教士们有盔甲保护自然不用担心那些灰雾的影响，不过那些隶属于市政厅的警备队成员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只能同贱民们一起经受灰雾的侵害。
不过这在他们眼中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他们本就是下城区的居民，而“下城区的警备队”也仍然是下城区的一部分。在英城，只有天生就拥有魔术使天赋的幸运儿和能够通过英城学院考核的天才，才能摆脱贱民的身份成为生活在中上城区的市民。
虽说成为下城区警备队的一员并不能提升自己的阶级，不过这仍然是一件美差。因为下城区不设市政厅，负责维护这里秩序的只有警备队和机械教士。而后者一般只插手和魔术相关的事务，所以警备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里的实际掌控者。
至少安杰罗队长是这么想的。
作为下城区的仅有的五名警备队队长之一，安杰罗常常幻想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圆桌骑士，和同伴一起平等地分享着下城区的一切。虽然他的工作不过是负责城区边界的检查站，但就连那些机械教士都不能阻止他收取必要的过路费，不是吗？
检查站前，刚刚睡醒的安杰罗还有些迷糊，他站在冷风中拖着长音打了个哈欠……然后他便在强烈的呕吐欲中迅速清醒了过来。强忍着恶心，他死死盯着路过的教士，挑衅般地长吸了一口气，又装作很享受一样地缓缓吐出。
呃呕……咳咳，多管闲事的家伙，躲在机械怪物里的懦夫，连灰雾都不敢吸一口的软蛋，还敢干涉我收过路费？
这么想着，他把腰间的火铳取了下来，对着教士露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充满威慑力的笑容。
手下的招呼声把安杰罗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他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教士，转头走向手下骚动的地方。
在不远处，一辆这个时代少见的浮空车前，一个警备队员正和车上的乘客发生着争执。
“快点把钱交出来，不要逼我们动手！”
“哈？”李绯业虚着眼看着车窗外气势汹汹的警备队员，“我已经付过钱了啊，难道这么快就涨价了？”
警备队员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安杰罗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拉开挡路的队员，安杰罗来到了李绯业面前。
“怎么回事？”
那个被拉开的队员立即开口道：“队长，他们过路费没给够！”
“嗯？”安杰罗打量着浮空车和车上李绯业，他很快就想起来这个人不久前才从这里通过，而且……安杰罗的视线向后座探去，正好对上了红发少女好奇的目光。
安杰罗拍了一下队员的头，斥责道：“这位先生是懂规矩的体面人，怎么会不给钱？是不是你多收钱了？”
“不是！是他没给liantong税！”
“哦，那倒是有可能。”队长看向李绯业，耐心地解释道：“晕倒的要收绑架税，但之前被那个机械傻帽搅和了，就给你免了。但醒着的还要算你liantong，要交税的。”说着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克里娅。
“哦，那确实。”李绯业认同地点了点头。
“等等！”克里娅坐不住了，“我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十七岁生日了，再过一年我就要成年了，凭什么说他liantong！”
李绯业听了这话立马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克里娅，后者被他这么一看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有问题。
“不对！我和他才刚认识不久，还没开始lian呢！”
“嘶……”李绯业深吸一口气，在众人迷茫的眼神中一把夺过了克里娅腰间的重剑，他指了指手中的剑：“这，魔导书。”他又指了指张牙舞爪的克里娅：“她，魔术使。”最后他把手摊在安杰罗面前：“你，钱。”
安杰罗愣了愣，然后慌忙点了点头，把李绯业的钱又还给了他。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那辆猩红的浮空车扬长而去，只有一些“笨蛋”“示弱”“打脸”之类的只言片语传来，令人不明觉厉。
在队员们还在回味刚刚的经历时，安杰罗已经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启动了附有通讯魔术的护符。
“大人，他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