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久的公寓只有六层,年久失修的楼梯踩上去就会吱呀吱呀的响。一层共用的一条大走廊,如出一格的小屋子堆积在一起。

“大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小吃了,今天晚上来好好喝一杯吧!”

没人回应。

我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

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晚霞绮丽,悬在房梁上的躯体却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人生仿佛第二次失去了平衡

“请问你是报案的吴翳冉先生吗?”

我点点头。

“这样吗,感谢你的配合,但接下来希望你和我们到局里做一下笔录。”

旁边的人群倒是无端兴奋起来。

“哎哟哎哟死人了,这公寓也真是晦气。”

“还是上吊死的,吓死个人。”

“这年头小年轻真是的,一点小问题就要寻死觅活的。”

中村大哥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一直对我笑着,永远积极面对惨淡的大哥。

生活就是这么的戏剧化。

当我再次回到家中,已是孑然一身,父母在车祸中丧生,我从此开始一个人活在世上。

亲戚们纷纷赶来吊唁,但一谈到抚养我的话题就支支吾吾。

也是,若是父母去世能留下一笔遗产,想必势利的亲戚们都会为了争我而挤破头。

父母留下的,只有一栋合约快到期的出租房和不到一万的存款。

还没来得及为父母意外离世而悲伤,我就被卷入生活的波澜中,我该怎么活下去,在这个没有亲人没有钱的冷峻世界里。

这时候,远房的几位年迈亲戚站出来,坚定的说要供我念完高中。

就这样,我靠着每个月几位善良亲戚的接济和助学金,念完了高中。

我没有过所谓青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和同年级男生一起讨论过鞋子品牌,也没有和挚友一起网吧通宵。

我顽强又畸形的活下来了。

但我对我的存在而感到怀疑,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开心的地方。

当我站上无数次眺望远方的天台,我却将视线对准了柏油马路。

心里无端升腾起一种欲望,想要纵身一跃,获得解脱的欲望。

这种想法攥住了我的内脏,像是对未知的恐怖艳丽的事物的追求欲望,我下意识地试图把身子伸出栏杆外。

“喂,那边的小子,让我先跳好不好,我年纪大些,赶着投胎。”

背后突然传来突兀的男声,吓得我赶紧缩回了身子。

一头桀骜的黑发蓬松杂乱几乎把眼睛遮住,胡子拉碴,叼着廉价的烟,穿着破旧不堪的格子衬衣。

“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想去死,去死,去死。可非要说的话跳楼还是有点害怕,但是安眠药的话死相又不那么壮烈,啊,死一下还真难。”

毫无干劲的表情配上毫无干劲的发言。

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