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提前與保險
「滋滋…滋…」
「這是緊急廣播」
「接下來的指令對你的安全來說非常重要」
「關閉和確保你家所有可能的入口」
「關掉所有燈」
「不要往窗外看」
「不要回應任何門窗的敲擊聲直到安全訊號發布」
「全程保持安靜」
「不要試圖跟你家外面的人有所交流」
「不要試圖調查從你家外面發出的任何噪音」
「不要試圖調查從你家外面發出的任何光線」
「如果在你家外面或是眼角餘光看見了任何無法辨識的人形」
「不要試圖調查」
「不要看天花板」
「全程保持冷靜」
「你家庭的某個成員應該會消失」
「不要試圖尋找他們」
「滋滋滋….」
黑暗之中過於懦弱的自己此時已經掩住了口鼻蹲在了櫥櫃旁的角落。
腦中不停地迴盪著剛才的廣播。
附近的空氣已經凝結到接近窒息。
無法呼吸。
過於安靜而突顯出的是顫抖與心跳聲。
心臟好吵。
此時此刻多希望自己的心臟能夠停止跳動來換取一絲的安寧。
結束的空襲警報似乎比此刻的寧靜更加和平。
要是空襲警報能持續一輩子該有多好。
恐懼的深淵正在蔓延過來。
從剛才開始房間外不斷傳來詭異的抽動聲響。
而自己口中發出的是沙子與牙齦的摩擦聲。
不斷摩擦的臼齒似乎在產生了甚麼碎片。
但是已經沒有任何空閒去理會。
已經多久沒呼吸了？
兩分鐘？三分鐘？還是十分鐘？
簡直都快忘記呼吸的方法。
口水被不斷摩擦的臼齒刮出了泡沫。
「叮───」
耳鳴是意識清楚時最後觀測到的記憶。
「呼！哈…哈…哈…」
現實將自己從噩夢之中拉回。
或許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根繩索。
自從那場手術之後這已經是第幾次回想起來了？
救回那名刺青少年後自己不斷不斷的在被噩夢折磨著。
簡直就像回到了八歲那年一樣。
自己應該早就已經不畏懼死亡了。
但是為什麼至今還在發抖？
沒事的。
肯定是因為醫院突然出現了種東西的緣故。
對。
自己只是害怕那個詭異的怪物罷了。
沒錯。
大家都害怕怪物。
並沒有甚麼異常。
然而隨意的安慰著更像是在替自己轉移注意力。
轉移…為什麼要轉移注意力？
從…甚麼地方…轉移…
戰爭早就已經結束了…
沒有甚麼問題了。
一切都沒事了。
待會還有工作要做。
別在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呼………幾點了？」
用力的揉了揉臉。
「哀…」
大聲地嘆了口氣。
想到佛洛伊德曾說過夢境是通往潛意識的道路。
昨天晚上替實驗體進行初步歸檔得到了相應的授權。
同時也看見了一些詭異的檔案。
應該就是惡夢的原因了吧。
或許是自己最近的壓力太大了。
從休息室走出。
此時外面的情況似乎有些說不上的混亂。
至於為何這麼說。
那是因為外面的人流似乎有些慌亂
自己在醫院這麼久了也沒見過所有人腳步那麼快過
有種不祥的預感。
隨便攔了幾個值班護士下來詢問了一下發生甚麼事。
「喂！外面是在忙甚麼？怎麼大家慌慌張張的？」
「醫師！您沒看午報嗎？」
「甚麼午報？」
「剛剛行政命令下來了！指揮進入節能狀態了。」
節能…？
心裡似乎咯噔了一聲。
「聽說是這周一就開始了。只是延後到今天才公布。」
護士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卻完全沒能聽進。
上次發布類似的情況已經是多久以前了？
那表示祂把空出去的計算能力拿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了…
以往指揮為了擬人性也會安插自己的特休假來對政府作壓力測試。
但是這樣直接進入節能模式歷史上也只有一次而已。
戰前…
也就是實驗室成立後的第二年。
「醫師！醫師！您有聽見嗎？」
「…抱歉。有點慌了。」
「沒事吧。聽說指揮以經將未來一周至一個月的安排都規劃好了。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阿阿…但願如此。」
要是現在有哪些宵小出來做亂的話…
嘔…
一想到剛才的惡夢，頓時有些反胃。
「醫師！另外樓下還有移民署的人與刑事警察要聯繫病患。」
「移民署…」
「沒事了，我大概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看著護士遠去。
打開了信箱被塞爆的手機，才看到了警即通知。
節能嗎…
目前看來會需要到如此地步的問題大概也就只有那個了吧。
再次想起昨天看見的報告還有那名少年。
「唉…」
「果然嗎…」
翻開了信箱。
緊急命令上寫著將實驗提前進行。
「這是…已經不在乎他們的性命了嗎？」
羅素此時無奈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只有他明白將實驗提前意味著甚麼。
「有得忙了阿…」
將手機隨意的砸在了地板上。
該去準備實驗了。
「去他媽的實驗。」
…
…
「是。我知道了，我們在附近而已。」
掛斷電話的上野面色凝重的瞪視了過來。
「怎…怎麼了嗎？」
「哼！」
此時的上野臉已經皺成了一團。
一句不吭的看向了莉莉絲。
「嘿嘿。知道了？」
「阿阿，難怪放你出來作亂。」
「請問發生甚麼事了嗎？」
雖然可能會挨罵，但是現場的氣氛僵硬的不得不再次詢問到。
「實驗提前了。可以送你們過去一趟試試。」
「咦咦咦？這就…可以回去了？」
「甚麼！可以回去了嗎！太好了！」
蘇菲聽著翻譯開心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著蘇菲歡快的樣子不由得放心地嘆了口氣。
看來終於能開始著手處理問題了。
但是為何上野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嘿嘿，沒事啦！不就是跳過幾個階段而已嗎？」
「莉莉絲！閉嘴！」
「嗚…」
跳過甚麼階段？
上野似乎又開始吵架了。
只是這次不是跟自己也不是跟羅素。
「走走走，該去實驗室了…」
莉莉絲試圖化解尷尬的鼓動眾人前行。
然而只有上野坐在原位一語不發。
宛如剛才的蘇菲一樣自閉。
「妳早就知道了對嗎？」
「知道甚麼？」
「都這樣了還要跟我裝傻嗎？」
「沒錯喔。」
「妳！」
此時的上野似乎已經火山爆發了。
小小的拳頭在桌面上砸響了碗盤聲。
「嘿嘿嘿。」
然而莉莉絲似乎完全沒有要消停一下的樣子。
上野握緊的拳頭已經在發抖了。
她們到底在吵甚麼？
「唉…真拿妳沒辦法耶…」
「放心放心，這次有『保險』。」
「保險？」
「對喔，妳沒聽錯。就是妳想的那樣喔。『保險』喔。」
「甚麼…」
「可是指揮不是已經…」
「唉…都不小了。還要這樣跟我撒嬌嗎？」
「虧我大費周章跑出來，還把僅存的幾個漏洞用在這。只為了提前告訴妳。」
「卻要在這邊當受氣包…我真是太可憐喽。」
「嗚…」
上野似乎冷靜了下來。
真不愧是上野的好友。
總覺得此時受人敬畏的上野時刻被對方玩弄在掌間。
「對不起，莉莉絲。」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妳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
「要是不時不時整妳一下，妳大概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嗚！又欺負我！」
「嘿嘿嘿…」
氣氛似乎又恢復如初。
然而背後似乎有點搔癢。
蘇菲早就已經將蜘蛛球丟在了桌上躲到了自己身後。
似乎將自己當成擋箭牌這件事已經養成了習慣。
而話少的悠早就變成了自己的背景。
簡直就像守護靈一樣。
該不會去廁所的時候也要跟著吧…
「那現在是…可以回去了嗎？」
蘇菲搖了搖自己的手問到。
「啊啊，準備要回去了。」
看來她已經等不及了。
「得回實驗室了。」
上野打起了精神從座位上起來領隊在前。
「這次需要準備不少東西。」
「哦？」
「本來預計的規劃上是有生物、大氣科、地質、天文學家都會來幫忙。」
「诶诶诶！」
「但是現在提前了。所以不曉得會有誰先抽空過來。」
「畢竟如果毫無防備的踏入其他生態域誰知道會發生甚麼奇怪的狀況？」
「…」
總覺得不太妙。
看來實驗提前真的不是甚麼好事？
「喂喂喂，我勸你不要太小看上野喔。」
掛在蘇菲胸前的莉莉絲似乎看透了自己的擔心。
「人家好歹也是對三個以上的NP問題提出了最優解的大人物喔！」
「還不把眼睛擦亮屁股洗乾淨！」
「痾…nP甚麼？」
「莉莉絲！」
再次傳來上野的撒氣聲。
「還有你！別跟她亂起鬨！」
「是…」
好吧…看來這裡沒幾個是自己惹得起的。
乖乖做好自己的白老鼠就好了。
她們神通廣大會替自己想辦法的。
「唉…」
默默的替自己嘆了口氣。
「你也不用太擔心啦。」
「其實你帶回來的資訊非常充足。」
上野再次對實驗補充著。
「紀錄影像上。你不是在那裏遇到了個大蜘蛛嗎？」
「是的。」
「蜘蛛體型表明當地溫度穩定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加上採樣確定確實是蛛形綱的近種。這同時表明了非常多事情。包含演化線上可能與地球相差無幾的驚人事實。」
「還有恆星系與重力常數都大同小異，雖然在職業人眼裡可能十萬八千里拉…」
「不過免強，應該沒問題吧…」
「應該嗎…」
「你看你現在不就好好的沒事？」
「是…沒錯拉…」
撇去一堆奇怪的狀況、刺青、滿頭白髮、處處都是違和感。
說不定自己已經減壽好幾年了！？
簡直不敢多想…
「聽說羅素說了你現在的狀況已經比平常人都健康好幾倍了呢！」
「這種事情用倍數來算是不是有點異常！？」
「唉，你屁話一堆是到底想不想送她回去？」
「嗚…」
提出要求的人似乎都沒有人權？
看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