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
一睁眼。原本熟悉的夜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从未见过的石制天花板映入眼前。以及耳边传来的缓慢而有力的海浪声。
“...”
紧闭着嘴,我谨慎地环顾起了周围的环境。清一色的石砌墙壁包围着我。只有面前微小的篝火,燃烧着熊熊烈火温暖着我。
“我这是又被卷进什么怪事里了...”
说着,试图站起身来。
“嗯?!”
未曾试想过,仅仅是站起身来的一瞬间。一股晕眩感猛冲着我的头脑。全身上下如同棉花糖一般瘫软下去。
“...好弱!”
现在的身体就像是新生婴儿一般,无力而柔软。
但要是连站立都做不到,那我也不用谈从此脱身了。就像是孩童一般,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地面,下肢猛地发力便能站起身来。
“听起来像是在海边。”
耳边的海浪声此起彼伏,让我的内心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门?”
不知何时起,在墙壁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破旧的木们。
可我不知为何,如同鬼迷心窍了一样。迈出了腿,走向了木门。朝着门把伸出了手。
随着木门吱呀作响,带着舒适沁心的凉爽海风。轻柔地拍打着我的脸颊。
“...城墙?”
从面前脚下延伸至远处,眼前尽是带着暗色调的石墙。向外望去。碧蓝的大海倒映着暗蓝夜空,将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拍在了石墙上。
美景在前,我的内心却感受到了一股更加怪异的恐怖。
一种孤独的恐怖。
“...这到底是哪?”
明知无人能够听见我的话语,却还是自言自语着。希望着某处有人能够听见。
将视线从大海中移开,我朝着仿佛一望无际的城墙尽头。迈出了右腿。
仿佛忘记时间一般,不停地前进着。眼前的景物也不停的轮换着。天花板被炸掉的城府,突然断裂的石墙。
以及数不清的巨人尸体。
仅仅穿着遮羞布的巨人,直到临死前仍然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尸体的身旁还有无数的人类尸体围绕着。
“愿灵魂回归大地。”
为亡者献上祭奠之词。是我在萨洛学到的第一件事。
过了许久,一望无际的城墙终于有了尽头。
“哨塔。”
看见刚才那副惨景之后,我倒宁愿这里能够有个活人了。
随着走进才发现,哨塔的木门完全只是虚掩着,耷拉着挂在门上的门锁根本不能负责保护木门的职责。
轻轻一推,尘封已久的尘土伴随着吱呀一声统统落了下来。
打开门的一瞬间,除了尘土下落的细微声音之外,熟悉的海浪声夹杂着平稳的呼吸声传进了我的耳内。
“有人...”
本想下意识握紧武器,低头一看,才惊愕地察觉自己身上居然连个木棍都没有。
魔法呢?这么想着,内心念起了咒语。但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的手心应征了我现在的状态。
如今的我,只是个废人。
“...有人吗?”
抱着赌博的心态,我轻手轻脚走进了哨塔内。顺着夜空照近的微光,我看见了呼吸声的主人。
精致的布衣紧紧的包裹着身体,腰间挂着刻着不明纹路的刺剑。但最明显的,便是那奇怪到极点的面具了。
面具上那巨大的鼻腔吸引着我的目光,双颊刻着奇怪的花纹。两只眼睛在面具底下显得是那么黯淡无光。甚至还在面具之上戴上了三角帽子,帽子后头还挂着一根不明所以的草根。
“那啥....你好?”
我开始试探着交涉着。但对方宛如睡着一般,只有呼吸声回应着我。
“这啥啊...”
说完,便打算将这奇怪的人放着不管,穿着布鞋的脚踩在了哨塔内的木板地面上。发出了响亮的“咯噔”一声。
“嗯?!”
声音一响,那人就像是猛兽惊醒一般苏醒,冷不丁地拔出了刺剑刺了过来。
“喔!”
被这突袭惊到的我,整个人后仰着闪开了这一剑。
“诶?”
但我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体是如何废柴了。下一刻我便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痛痛痛!”
那人完全不顾此时倒下的我,脚踩银靴一步跨到了我的身上。将手中的刺剑流畅地转到反手持握。就要直接刺向我的胸腔处。
“等等等等!!!!”
为了一线生机,我选择让喉咙尽情放我地吼出求饶的话语。
“别动手!我是好人!”
但对方丝毫没有理会我这难得的求饶,愣是直接一剑刺了下来。
“呃啊!”
在千钧一发之时,我猛地将用双手抓紧了那锋利无比的剑刃。鲜血不住的从我的双手手心中流淌而出。滴答滴答地打在我的胸口上。
“你这家伙!”
气愤至极的我怒目而视了对方的双眼。
“...就像死了一样。”
那无神的双目,冷冰冰地与我愤怒得能够喷火的双眼对上。
这种眼神。我在骨龙身上见过。
“喝!”
一记踢击猛地踢在了对方的腹部上,将其踢开几米开外之后我立刻拉开了距离以防对方再度扑上来。
但对方就像是没睡醒一般,整个人都呆立着,手中的刺剑也因为主人的松手哐当落地。只落他那呆滞的目光再度对上了我的眼神。
“你...是?”
毫不拖泥带水的清脆银铃女声响起。
渐渐的,眼睛有了一丝神色。
“我,这是在干嘛?”
如同闹剧一般,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
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通通告诉了这名剑士后。对方苦恼地摸了摸面具的额头。不住地叹气。
良久,她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
“总之,对莫名袭击阁下的这件事。我很抱歉。”
说完,她朝着我微微地低下了头。
“算了,反正也没多大的事。”
也就是划破了手罢了。
“...阁下的心胸想不到还挺宽阔的。”
“有外面大海那般宽阔?”
听见我这般打趣,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轻轻笑了一声。如同幻视一样,我透过了面具看见了底下的那副笑脸。
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拉起一道淡淡的划痕延之眼角。转瞬即逝。
“你真有趣,在我的国家,不。即便缩小在家族也罢。也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让我开心了。”
说完,她将刺剑收入鞘中。后背轻轻地靠在了石墙上。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嗯。”
我下意识回应着。
“记住我这个落魄剑士。为了追逐远去的家人,如今却沦落在了这种不知何处的地方的蠢货。”
“...”
“华尔伦...不。那个名字早已毫无意义了。”
说着,她朝我伸出了手。
“伊卡希雅。不要把我忘了。”
“嗯。不会忘记的。”
右手不受控制一般,我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愿我们还能再会。薪。”
“为?!”
疑问还未出口,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视野里的伊卡希雅也因此渐渐地变得模糊。直到不再能够清晰可见。
但我听见了。
“请别遗忘我。”
来自伊卡希雅最后的请求。在我意识断开前。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随后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
“薪?醒一下喂。”
被这一声唤醒,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索娜....你在干啥?”
立马就将这个压在我身上还拿脏手拍着我的右脸的混球抓个正着。
“诶?我这不是看你醉的醒不过来嘛!疼疼疼!别抓着我的手了。”
“真是的。”
松开了她的手。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将我抬回马车的?”
如今这个熟悉的空间。正是摩羯尔的马车。
“嗯?卡米拉把你抱回来了。”
一边做作地对着自己白净的手腕吹气。索娜头也不回的说着。
那我怎么没在马车里见到她们?这么想着,马车外边响起了时果的声音。
“薪你醒了吗?”
听起来她好像在驱赶着马匹。
“我应该不会梦游。”
“真别扭....”
这时帘布突然被掀开,卡米拉稍微低下身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醒酒水。
“头会痛吗?”
“有点。”
说到这,我不禁回想起了魔族土酒的问题。
“那酒后劲真足啊。”
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就在这时。
“请别遗忘我。”
银铃般的女声,在我的脑海里清楚地回响了起来。
随后,如同海水涌入船只一般。那份记忆喷然冲进了我的脑海内。
“...这是,我的记忆!”
不顾另外两人,我后知后觉地,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