Ｔａｕｒｕｓ

——“无所谓谩骂与中伤。”

——“只是你让我失望。”

1.

我成为了这篇森林的主人，在绚烂的花火中登基。

2.

清澈的湖水里映出我的倒影，我却只看见苍穹之上的她。她的羽翼纯白如雪，没有人会有一丁点儿去玷污的想法。她落在河滩的巨石上，所有人都向她顶礼膜拜。她平淡地俯视着这群高傲至极的精灵，昂着头无视了他们的信仰，在阳光下高歌，沐浴着金色的耀眼光芒，化作流光。我在这头看着她，有些骄傲。因为她是我的小鸟。浑身湿透的我从湖里离开，冰渣在阳光下融化。

3.

我坐在巨木的腐根上，他们在阳光下嬉戏，无视我这个异类，将冷漠贯彻到底。我不理解这样令人生厌的种族为何会担任传颂神话这一重大使命，我只是坐在阴凉处，唱着她最爱的那首歌谣。

4.

夜晚的寂静几乎要把我逼疯了，我倚靠着房门，感受到平日里沁人的空气是多么寒涩，嘴唇上布满了细微的伤口，淡淡的血腥味让我作呕。野兽被引来，脆弱的种族无法承担这夜幕中的厚礼。他们将我视为灾祸的根源，举着镶嵌了华丽宝石的法杖，用那本该宣扬爱与和平的嘴咒骂着自己的同族。我的名字变成了一句骂人的话，但我并不介意。停靠在高枝上的她是整个种族的恩人，也是我的仆人。

5.

扑进她的羽毛里，我嗅到了血的气息。和那晚一模一样，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并不好看，他们总是说我是诡异的魔女，笑容渗人且恐怖。用嘴唇抿住她的皮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这没有人可以理解的行为却能使她欢愉，于是我作为主人，好好地满足了这只小鸟儿。她的鸣叫声比森林里任何一只小鸟都好听。这是上天赐给世间的宝物，远比那遍布大陆的吟唱着美妙诗篇的精灵诗人要美好得多，与神圣且无情的咏唱曲不同，那表现出强烈情感的歌声能引起所有人的共鸣，那被无数人认同且赞美的词曲皆是由我为她创造。我在造神。

6.

他们说我是魔女的后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但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希望的话，我会如他们所愿。毕竟，没有人会去招惹魔女。也没有精灵会。我紧握着一颗翠绿色的宝石，将整个湖泊点燃。这场大火只持续了几息时间，但是，在以后，我会让它持续更久。

7.

火苗舔舐着我的足底，我不知所措。青空外一声长鸣制止了这场可笑的仪式，我作为祭品，也被赦免。这是他们第几次要将我献给神明？我不知道。我感受不到那火焰有多么灼热，我也感受不到那束缚有多么紧绷，只是听着噼啪的炸裂声，无视喧杂的话语声，慢慢等待。掌心翠绿的宝石将一切热度吞噬，被烧灼而留下的裂痕在我的皮肤上蔓延，丑陋无比。

8.

这片森林已然不是世界上最后的净土。精灵族自世界诞生之初便居住于此，而他们因为自己的傲慢而失去了这片境外的乐土。火焰在蔓延。昔日焚烧魔女的极刑烈焰将四处逃窜的精灵吞噬，他们在哀嚎，在哭泣。那满是冰凉液体的湖泊燃起了碧蓝的火焰，那是地狱之焰，燃尽一切罪恶，却又寒冷刺骨。他们临死前还咒骂着我，我身为魔女，自然是要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小鸟儿在山尖高歌，她成为了这场献祭最后的神明。我的长发被狂风带起，纯净的淡粉色在火焰中染成了赤红。

9.

我创造了神，我又杀死了神。以夜空中坠下的群星为利刃，刺进了她的羽毛之中。躲在她的身下，看着她分明痛苦至极却还是强撑着微笑的表情，我伸出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副漏洞百出的模样。我看着她最后的笑容，无法像她一样勾起嘴角。

10.

“晚安，我的神明。”

我为我的小鸟合上了眼睛。因为，已经不需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