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膊男人一瘸一拐地向这马修千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缓慢前行。七窍顺着苍白的皮肤流出鲜红的血线,腿朝着奇怪的方向弯曲,腰部已经凹进去一大半了。他还在呼吸就已经是奇迹了。
他如此拼命战斗是为了什么?很久以前的话,是为了家人。家人在战乱死后,他感染了矿石病加入整合运动,为感染者的尊严而战。可最终整合运动失败了,原本的战友们死的死,散的散。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来到了这片土地。
已经没有任何奋斗的意义了。他陷入了恒久的迷茫。直到他动手伤了人,那种刀口划过皮肤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保护家人和为感染者而站的时候,迷茫瞬间被斩断。可随着时间推移,迷茫感又包裹住他,直到他再次伤人。他上了瘾,到处找人打斗。他发现自己在伤到实力强大的敌人时,清醒的时间会更久,而要是杀掉他的话,他还能听到战友们为他欢呼。从此他成为了个癫狂地杀人疯子。
一群喽啰闻名而来,想要当他小弟。他没有杀他们,而是答应了,只是要求他们去找实力强大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帮派,并不断壮大。
他明白自己即将要死去,可他不想死前还在迷茫,他想要家人和战友们围坐在他身边为他送行。
长角之间,再次浮现了光球,只是这次很暗淡,仿佛随时倏然而逝。
他抬起头来,仰视天空,身上的源石结晶突然开始剧烈生长,转眼间全身都被源石覆盖了。以此为代价,他换来了遮天蔽日的雷云群。
“老大,不要啊!我们会被劈死的!”
完全无视小弟们的哀求,他让雷猛地劈了下来。
雷鸣声后,他屹立与狼藉中心,那颗光球则开始迅速膨胀。
※※※
第二道雷劈下后,雷云的汇聚之势依然不见减缓。废品站的上空积累了愈来愈浓稠的雷云。这一过程中,有些雷云抑制不住,在移动过程中就降下暴雷,形成了以巨大光球为中心的雷暴。
迪伦挂起最高档,让货车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雷暴中心,凭借着飞行员的经验,他预判雷电落下的位置,并及时躲开。这一过程就如同坐过山车般颠簸不已。不一会,迪伦就大汗淋漓,而坐在副驾驶的钟姐和马修千则屏息凝神看着他,毕竟现在全部希望都压在迪伦一人身上了。
废品站的上空,雷云的积累已到达极限,如同雷神降下神雷一般,一道足以把整个废品站吞噬的巨雷劈了下来。
一瞬间,马修千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只有白闪闪一片,随后他感觉货车仿佛被什么托起并向前走,接着又突然砸回地面,一阵天旋地转后停了下来。眼睛渐渐能朦胧着看到些东西了,他看到驾驶室内额头流出一条血线、陷入昏迷的迪伦以及外面颠倒的戈壁和不知何时已经出去的钟姐,这一切都被某个光源镶上金边,难道是太阳吗?可现在不还是夜晚吗?哪里来的太阳?
怀着各种疑问的马修千意识到货车已经四轮朝天动不了了,便打开车门拖着迪伦走了出来。
刚探出头,他就看到了那个光源──一颗似乎比太阳更灼热更耀眼的光球悬浮在已经不复存在的废品站上空。
“那个难道是那个男人干的?”
马修千将迪伦拖到安全地方后,走到钟姐身旁问道。
钟姐眯眼看着光球,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已没有游刃有余的轻松。
与光球相比仅仅只是蝼蚁的两人遥望着它庞大的体积。没有逃跑的打算,事到如今,无论怎样拼命移动,光球只需稍稍活动便可赶上。
“我们要死了……”
马修千战战兢兢地吐出这句毫无实感的话。当父母没有在晚上找不到他,他们会不会为了他这个养子耗费心血寻找呢?当他没有去妹妹墓前献花,已在天堂的她会不会咒骂他呢?这些都不会知道答案了,毕竟……他要死了。
咬着唇,试图抑制泪水溢出。明明还要很多遗憾未完成,就要客死他乡了吗?
这时,钟姐冷不丁地用力锤了马修千脑袋一拳。
“好痛痛痛痛!”
捂着貌似要起包的脑袋,马修千哀嚎着,泪水以出乎意料的形式流了下来。
“说什么丧气话,听着就晦气。”
“但、但是现在还有办法吗?”
马修千这句话虽是因为委屈而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