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

小白叼着方便筷子,眯着眼睛来回上下摇着那根可怜的木筷子。这筷子就像是那个因为被雄性本能害了的男生,被他女朋友搞得心神不宁,一直在旁边祈求着他女朋友的原谅。

哈哈哈,莫名的开心和爽是怎么回事。

“这么咬筷子牙会变形的。”

“无聊嘛——没有事干...”

小白放下了筷子,两只手拄着脸颊,发出了坏掉的发动机一样沉闷的声音。

你要变形么。

我手里拿着一本小说,伏在桌子上,沉浸在文学世界中。虽然视线里全都是文字,但余光中总是能看到几双躁动的眼睛,像是在思索如何分割猎物一样地不是瞄着我的位置,让我心里毛毛的,根本就看不进去。

有人注意我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对于一个孤独惯了的人,这种注意反而会让我不适。所以我到底哪里吸引你们了,我改还不行么。

我叹了口气,把自己向下又埋了几分,但是眼前的文字依旧那么生涩,完全读不进去。

“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了,所以我讨厌社交,讨厌被人注视的感觉。”

这句话倒是写进我的心坎里了。

“诶诶,刚刚那边的男生往这儿看了诶。”

小白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伏下头贴近了我小声说道,用眼睛瞟了瞟旁边的方向。

“别看他们就好了,不然他们会以为你对他们也感兴趣的,待着就好。”

我把手伏在自己的嘴唇上,从指缝之间小声地回应了小白。

“诶,是么。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懂,你以前经历过?你不是男的么,咦。”小白一脸“这个人好恶心啊”的表情,把我当做什么了...

“男的也没说非要经历过才懂吧。”

“但是这么懂得一般经历过吧。”

小白学着我无奈地语气把问题又抛给了我,你是讽刺家么你。

“不是所有人都是经历过才明白事理,有一些事理只要推己及人自然就能想明白。话说你不要学我语气,一点都不像。”

“啊...”

这只笨猫一脸茫然,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你又不是单细胞生物,这么简单的逻辑推理为什么会不懂啊,根本就是没有认真听吧。

“麻烦让一下,两位的甜品来了。”

“谢、谢谢。”我听到服务生的声音立马就直起了腰,把小说从桌子上慌张地拿了下去,胡乱地塞到了书包里。

我干嘛这么紧张啊...我又没偷东西...这是太久没出来过的缘故么。

“哇——终于来了,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诶!”

小白兴奋地拿起了反光的勺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姆!好吃诶!”

在尝到水果的美味之后,小白狼吞虎咽地一勺接着一勺,头也不抬得吃了起来。

“诶诶,慢点,没人跟你抢。”

“姆,嗯嗯——”

嘴里已经塞得吃不下别的了,冲我敷衍地笑了笑就继续低头吃着八块两毛五。

你是恶鬼投胎么,要不要这么着急。说起来,这些水果和奶油就能值八块多钱,赶上三包方便面加上一根肠了,而且量也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就是甜点么,为了一时的味觉安慰可以付出许多超出本身价值的代价,这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贵族食物,是腐烂的温床和懒惰的源泉。

“咂——”

还不错。

服务员小姐姐放下了我们的两份水果捞就上别的地方去忙,也没再注意过我们。我一点点用勺的边缘部分端着半裹在奶油里的水果,再递到嘴边,慢慢地品尝着水果捞。

不是说吃着资本主义的食物我就要体验资本主义贵族们的心理状态,而是我在想着今后生活的打算。趁着嘴里是甜的,我的心里应该也会往甜的方向想,起码不会悲观就是了。

经过一晚上的胡闹,现在是疯狂过后的沉寂,我开始意识到我的生活好像与曾经不同了。其实其他的还好,只要从我唯一认识的人那问一下转学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就行了,学业什么的也还是那样,希望不会太影响。但是关于性别变了这一点,我完全没有像番剧中那些性转的主角那么迅速接受这个设定,会不会有什么生理反应之类的这些我也不知道,只希望和男性时候的我差不多吧。

话说小白好像说过他还划伤过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好像还自杀了...不行不行,越想越恐怖,小白看起来这么单纯,应该不是小白背后捅刀子,然后把那个人逼疯之类的吧...

“那个,除了我,你说你还划伤过一个人,对吧。”

我试探性地问道,拿着勺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我可不想也那么悲惨还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嗯,呼——对啊,他原本也是个男生的,被我划伤的那一天他都吓死了。”

意外的好像很看得开啊,明明那个人都死了的说,太蹊跷了吧。

“他...就没什么反应么。”

我握紧了勺子,目光盯着水果捞,不停地搅拌着水果,让他们浸没在乳白的奶油之中。

“有啊有啊,他吓得四条腿乱蹬,差点就被那个屠夫直接杀了。”

...屠夫?!现在还有人吃人?!难不成是什么专门猎杀猫娘的组织?!不不不,这太恐怖了吧?!我还小啊,心里承受能力是零啊!不要吓我啊!

我被吓得勺子都握不住,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了。

“不过后来他还是没逃过被宰杀的命运,哎,被卖到菜市场去好像叫什么‘溜达猪’,那大腿肉被个老婆婆买去了,我还吃了一口,婆婆手艺真的非常好。嗯——想吃猪肉了。”

“......”

把我的恐惧和恐怖氛围还回来啊。

“你...划了只猪?你说你第一个挠过的是只猪?”

“对啊,当时那头猪还咬我,好像因为某种原因而变得攻击欲望强烈什么的,反正不是头好猪,但是是头好吃的猪。”

这太超出我的意料了,我想破大天也想不到竟然是只猪啊。

“居然是只猪...那接受不了自己是什么意思啊,还有不是跳楼死的么。”

我现在内心里只想骂人了,但是资本主义的甜点告诉我要有优雅气息。

“嗯?我什么时候说它是跳楼死的了?那只是因为它早晚要上屠宰台和绞肉机,自己接受不了自己的命运啊。”

“......权当我记错了,拜托你下次说话一气说完,不然真的会吓死人的...”

哑巴吃黄连我一直没体会过,现在我有体会了,而且还是哑巴吃苦瓜炖黄连。

“嗯?嗯,好吧。”

小白懵懵地点了点头,就小心翼翼地吃着水果捞,一脸“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的表情。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自己吓自己。

啪——(试图在心里扇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