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火炉,宽敞但不显冷清的房间,一位看上去温柔又慈祥的妇人正向我走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在我的记忆并没有和她见过面的印象,但她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觉得她并不陌生。
一席银白色的长发披过她的肩膀,与房间内的环境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但她的圣洁感却并没有让我觉得高冷凛冽。
她对我表现的格外亲切,她似乎在微笑着对我说着些什么,但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朝我伸出手,似乎是在邀请着我去到她的身边。我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但转眼间,她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还在发出亮光的火炉,也变成了漏出凛冽寒风的破洞窟窿。温暖的房间,陡然间也成了吱吱作响的破旧木屋,完全和温暖二字搭不上边。
又是梦吗?
这已经是我多少次做这样的梦了?最近都是梦到这样的场景,明明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好冷!?】
我起身往“袭击”我身后的方向看去,前些天好不容易修补好的窟窿因为这寒冷的天气导致木板开裂。得逞的寒风现在正肆意的“袭击”着我的后背,况且我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
我急忙起身去墙角拿起平时那件比较厚实的大衣穿上,看样子今天又有的忙了,这种天气偏偏就是跟我做对。
正在墙角落趴着的[啾噜]看上去睡的很香,即使它身旁的裂缝正透出阵阵寒风,它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
【真羡慕啾噜,有那么厚实温暖的毛发,相比是人类的我,在这种环境下,我还真是希望我是一只动物呢】
啾噜是一只体型较小的小狗,有着洁白如雪的毛发,如果放在雪地里,几乎可以说是融为一体了。当初和它相遇的时候,直到我经过它身边使它受到了惊吓,我才得以发现它。
它长的有些像狐狸,也有着比较长的尾巴,竖起来的耳朵。但后来仔细对比了一下,基本确认了它是一只爱斯基摩犬。
刚见它时,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怕人,很快就和我熟悉了。那天我是外出打探环境的,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结果它却一路跟在我的身后。看着这么一只可爱的“雪地精灵”,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把它丢下不管,于是我把它接回了我临时的居住点。
现在这么一看,已经在这个临时的居住点渡过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啾噜也已经陪伴了我快一年,它在我心中已然是家人一样的位置。
至于啾噜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经常喜欢发出类似于“啾噜”的声音,我也便习惯性的这样叫它了,显得有些随意。
前些天捕猎来的野猪和野兔也已经快被消耗光了,也是时候该出去寻找一些新的猎物来做储备粮了,正好也去整理一些木材回来修补一下这个破旧的木屋。再不修补的话,这几个晚上就别想能睡得着了。
我取下挂在墙上的枪,虽然它看上去与毛瑟无异,但实际上是一杆步兵式莫辛纳甘,对我来说差别其实并不大。没有这杆枪之前,我还只能靠着啾噜的嗅觉来寻找野果作为食物,而且天气恶劣时,甚至不能外出。
虽然这是一次外出时意外从其他人那里“捡”到的,但谁叫他们全睡着了呢?没有防备会被野兽袭击不是很正常的事嘛,相信他们也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就是了。
能捕猎到一些小动物也确实得归功于它,但我其实内心是不想杀害它们的...但迫于生存,只能对它们下狠心了。
我向自己的口袋摸去,然而结果却告诉了我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我摊开手,手里的子弹用单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刚刚好剩下了五颗。回想起之前自己的枪技,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早知道就多拿一些子弹回来了...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要出去碰碰运气的,否则就得饿肚子。我从简陋的干草堆旁边拿起一顶较为厚实的深绿色皮帽子戴在头上。
然而帽子确实有些过大,加上不符合身材大衣,穿戴完成之后,我的脸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头发则继续披散在身后。
虽然我也想把头发收起来,但奈何我根本不会扎头发...因为忘记了很多事情,以前的我或许会?但现在也只能任银白色的头发披散着。
把枪就这么背在身后,这次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出门,所以并没有准备怎么使用它。而且子弹太珍贵了,也不能轻易的就这么用了。
【好,准备齐全,出发!...】
【...好冷?!】
刚踏出门的第一步,我刚才的宣誓的勇气就这么灰飞烟灭了。与这寒冷相比,我的勇气竟然显得这么不堪一击。
【...怎么能就这样输给这大自然!振作一点艾菲儿!你要想着,如果不踏出这一步,那么晚上将会有比这更凛冽的寒风来招待你!相信自己能行的!...】
这样自说自话的给自己打气鼓励之后,似乎又充满干劲了,趁着这个势头,我便一鼓作气的冲了出去。只是幸好没有其他人在一旁观看着我的幼稚行为,否则我宁愿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从出门前就透过小窟窿看到了外面的大概状况,但现在看来,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得多。太阳全被漆黑的乌云给遮住,这些云层也压得很低,随着这强烈的寒风遍布着视线范围内的整片天空,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又要有一场暴风雪了。
这次只能说我的运气真的不够好了,偏偏在这种时候遇上暴风雪。不过在此之前,即使没有猎物可寻,也至少要收集些木材才行。
地面上的积雪的高度也深的难以测量,我走的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陷入积雪中。这种温度下,陷进去的话积雪很快就会变得硬化起来,就跟泥潭一样,我的体力也有限,不可能全都耗费在这上面。在这种雪地天里,耗费体力在这上面无异于慢性自杀,这点我很清楚。
但不得不说,身上这厚重的大衣反而成了我的累赘,如果不是这次遇到这样的天气,我都不想把它穿出来。而且,身后的这杆长枪,背在身上也实属不方便,每走一步它都会顶到我的头和脚,如果不是它还有用,在我看来就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段时间,除了雪就是雪,依然没有什么收获。果然,这种天气连小动物都不会出来走动。在雪中行走十分麻烦,加上我穿的又厚重,现在也已经是在喘大气了,如果积雪能少一些,我也许就能轻松一点。
眼看着天空越来越黑,寒风也越发刺骨凛冽,即使我身穿着这样厚实的大衣,也开始抵挡不住这像尖刺一样的风雪。空气中仿佛有尖刺一般攻击着我的呼吸道,简直让人难以呼吸下去,我如果再继续这样待在室外情况真的不妙,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原路返回了。
我刚准备转身离开,坡下就传来一阵骚动。
一大一小的野鹿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快速的往前方跑着。而后面则从同样的方向跑出来四个猎人打扮的人,气喘吁吁的追着那两只鹿。看那四人的装扮,我一下子便认了出来,我的枪正是从他们手里拿过来的,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而他们四人现在手里正拿着枪,他们似乎体力也支撑不住了,便停了下来,拿着枪正瞄准着那两只野鹿。野鹿觉察到后面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也停下脚步,丝毫没有注意到瞄准它们的枪口。
这种情况,弱肉强食,在这种生存环境下本就是共通的规则。既然是他们先发现的,我也不可能那么不识趣的去阻拦他们,怎么想都知道一对四绝对没有胜算啊,而且我还拿过他们的东西。
我本应该这么做的,但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看到那两只鹿,我竟然会有想去保护它们的想法,即使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实在是非常抱歉了,因为我这天真的想法...这次要让你们的猎物跑了!】
我快速的从身后取下枪,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子弹上膛,然后瞄准了两只鹿旁边的树干扣下了扳机。只听见一声枪响,子弹准确的打在了树干上,这让它们受到惊吓径直的往其他方向快速跑去,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而这一枪,也让坡下的四人吓得不轻,但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开枪的位置,眼看着自己的猎物就这么被其他人捣乱而跑了,他们当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我自然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在开完枪的那一刻,我便收起枪径直往居住点的反方向跑去。如果我就这么原路返回,他们一定会朝着我的脚印找到我的居住点,所以不能就这么回去。
现在的天气也越来越恶劣了,我只要绕到他们必须得回去的那个时间点,我就能顺利脱身。虽然说这样做我的情况会很糟糕,但至少好过被他们抓住,被他们抓住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我,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行得通了。
【艾菲儿,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我就这样一直奔跑着,一路上也顾不了那么多,就只管拼命的往前面跑去。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仍然还在我身后,既然这样,我就只能一直这样跑下去,直到甩掉他们为止。
因为自己的胡闹而需要自己买单,明明已经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快一年了,我应该会更成熟一些的,今天却做了这种可能会丢掉自己生命的傻事。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也说不定!如果能回去的话,一定要给啾噜吃一顿丰盛的晚饭来道歉了】
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是几乎直角倾斜的低坡了,完全看不到下面会是什么样的地形,但身后又传来那四人的叫喊声,明明已经跑了那么远了。
到这种地步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看样子他们是真的没想放过我,但我也不打算向他们跪地求饶。
低下身把重心往上抬,然后像滑雪一样冲了下去。面前没有任何的边际,我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路往下滑去,寒风从下往上拍打在我的脸上,刺痛的使我睁不开双眼,脸也已经被冻的做不出任何表情了,然而脚下的感觉却告诉我还在继续往下滑行着。
渐渐的,连双脚也冻得失去了知觉,意识也逐渐模糊,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人摁在水中一样,无法呼吸。
直到什么也感觉不到,自己仿佛掉入了一片虚无的深渊一样,深不见底也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