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伊洛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脖子一圈的衣服。虽然头还有些飘呼呼的,但能再次呼吸到这一口新鲜空气真是太好了——
伊洛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直起身子来,马虎望了望四周。
床铺、镜子、小木桌…………
还有自己目光尽头的那扇门。
自己在一个还说得上算是温馨的地方醒来,着实让他内心一直悬着的石头放下了。
伊洛准备起床看看,但他的身体一离开被子就感到了一阵凉意——他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的旅行外套已经被脱下,所以自己是穿着类似于背心的素衣睡觉的。
啊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并不是自己的家,不,先不提是不是自己家,这里他连见都没见过。是个完完全全陌生的房间。
正在伊洛思考之时,房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串脚步声。
他下意识把手摸向腰间的佩剑和匕首————但武器是扣在外套之上的。
而外套正挂在门前的支杆上…………
没办法,只有继续装睡了!
于是在大门被推开前的千钧一发之际————伊洛熟练地卷上被子旋风速度般重新躺回了被窝。
“吱——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仆人打扮的女人进来放了盘水果。然后把门后的支架外套理了理,又轻轻关门离开了。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远去,伊洛这才肯把床铺被单完全掀开,而不是只眯着眼装睡。
就在他计划下床去拿外套的那一刻,一只木板突然闪现在了伊洛的眼前。
说是“闪现”是不准确的,因为这片小木板是由一只手递过来的,只不过距离之近让完全没准备的伊洛吓了一跳。
木板上的字迹还冒着热气——没错,是如同火焰刻痕一样的文字。
(“你醒了。”)
伊洛下意识回头一望,发现那名名为优诺斯·海拉的少女一直坐在他的左侧床头---而这刚好是自己那个睡姿的盲区。也就是说…………刚才自己那波小动作搞不好全被她收入眼底了。
“啊哈哈……刚醒。”
伊洛觉得脸上很烫,于是他摸了摸自己脸。
(“是被吵醒的?”)
“没…没,自然醒。自然醒。”
(“嗯。特利雷普说这里是比较安静的地方。”)
伊洛把手从脸上放下。老实说,遮脸的手有些妨碍他的目光了。因为,这是第一次他和灰发少女靠的这样近、这样清楚的距离。
(确实,很漂亮。)
伊洛再一次在头脑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话说,那个特—特利雷普是谁。”
优把木板翻了个面,上面的文字如此说到,
(“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也就是说——这里是旅店?”
(“嗯…很让人安心,这地方。”)
看着少女这副天真的表情,伊洛却是急得想要吐血了。她……她在地方众神殿杀了神父和地区主教,还有一大队神圣守卫。然后,顶着百分百的教会追杀—住旅店了。
这算哪门子让人安心了啊???
“优诺斯·海拉,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灰发少女似乎对伊洛直呼自己名字的行为有些惊讶,她愣了一会儿后才点点头。
“优诺斯·海拉,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呀。这时候不跑路还住店,不是蠢就是傻!啊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完全猜不透……”
(“可是,不休息的话,你就死了。”)
少女举着又一张木板在伊洛眼前晃着,她似乎对这种不报恩的态度很是沮丧。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优诺斯·海拉!”
(“才不是。”)
“优-优诺斯·海拉——”
伊洛的舌头突然打了个结,差点就咬出血来了。
“啧,要是对骂的话,优诺斯·海拉全名说起来太拗口了。”
(“蠢材。”)
少女毫不留情地用木板嘲讽着。
“那么干脆叫你‘优’好了。优,你真是笨到家了!”
伊洛虽然之前嘴上说着跑路要紧,但不知为何此时他也痛快地骂了起来。
(“蠢材蠢材蠢材……!”)
木板上以近乎作弊一样的速度开始重复这个词。伊洛瞬间觉得,也许自己靠口舌是暂时赢不了优的。
在优赌气用完了一整块木板骂完之后,她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等了一天,你终于醒了。”)
这才是优想要说的话。
“我……我睡了,整整一天?”
伊洛此时下床的途中也确实感觉到肌肉的酸痛了,他径直走到了支架前,取下来旅行外套,然后撑着两面往自己身体一套————穿戴就完成了。
(“两天一夜。”)
优也跟着走到了门前。
“那还是……相当久了啊。”
伊洛在开门之前眯眼望向自己床后的窗户,夜色取代残余的黄昏已经爬满了整片天空。
远边的天际线处,飞过了几只白色的鸟。
这么说,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呀。
过了一天,教会都还没有追查到的话…………是不是暂且真的安全了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身后跟着那名充满着谜团的少女优,伊洛从阁楼的木制楼梯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