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的力量是不自由的
黎明时分,天洛航空港却异常地忙碌,一艘大型天行舰的引擎已经完成预热,它是冰林专门派来接夏可兰的,北方那位老爷子似乎并不信任天洛这些势力。
夏可兰呆在设立了重重安保防线的私人候机室里,显得异常孤独。她取出那枚发卡抚摸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暗杀的影响,她的出发时间被提前,待会儿就要前往北方。
昨晚暗杀事件过后,夏元天竟然没有立刻赶到女儿身边,安保人员们都有些诧异,倒是夏可兰一切如常,好像这样的表现才符合她的父亲。
反正又是生意的事情吧……
那枚发卡被重新挂到链子上,躺在夏可兰的领口里,她知道自己没机会私奔了。
……
航空港的停机坪上,西城苍火把远海佣兵团的一辆军需卡车翻了个遍,抱着一大堆光能枪械跳下来。
“你怎么不让我给你提供枪械呢?”远道而来的加特哀怨地说道。
“加叔你太黑——再说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这话说得旁边的远海军需官一阵翻白眼。
“我的龙齿带过来没有?”
“当然。”加特说着从自己开来的那辆老爷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件物事。
周围的远海佣兵们都眼前一亮。
那是一把合金长刀,修长的刀身在淡淡的夜色中竟然泛着青蓝色的荧光。护手处雕刻着一个“M”,内部镂空,似乎装备着一个晶能核心。在现在的战场中冷兵器已经十分少见了,除非是那种能够直接与枪火抗衡的珍品。
——但西城苍火却随意地接过这把珍品就插到腰间的皮套里,仿佛那是把便宜的军刺。
“黑子呢?”
“在机场检疫处清理虱子呢……话说你小子这次怎么想起要带黑子一起去?”
“呃……直觉。”
西城苍火将自己挑拣出的军火全都塞进一个旅行包里,朝加特打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保持着自己招牌似的毒蛇笑容,一头黑色长发伴着青色的风衣随风拂动,作为一个男人来说长得太妖艳了一些。
林成森笑盈盈地看着西城苍火:“大侄子,跟我做个交易怎样?”
“滚,现在我有几十公斤的枪械,信不信我直接毙了你?”
林成森却不把这个火力十足的威胁当回事,竟然直接把西城苍火搂在自己的臂弯里:“相信我,你这次被坑了,这个委托到后面会很麻烦的。”
“比你还麻烦?”
“这个问题就见仁见智了。”
“……滚。”
“我付加倍的钱,买你不执行这次任务行不行?”
“蓝沙公会有规矩,委托冲突时,先约先得。”
“蓝沙公会?”林成森松开西城苍火无奈地耸耸肩,“你是说你再加上那边那个老头子?”
“姓林的,你再叫我一次老头子试试?”加特立刻抗议道。
西城苍火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纠正道:“还有一条狗。”
林成森盯着西城苍火,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
“你消失了四年后才重新回到天洛,应该是为了远离某些东西吧?”
西城苍火警惕地抬起头。
“弄不好这次你会碰上他们。”
说完林成森已经走远:“什么时候想通了,记得打我电话。”
加特罕见地严肃起来:“苍火……”
西城苍火沉思半晌,忽然又钻回卡车里:“那样的话得多带些家伙了。”
加特一口气没喘过来。
“果然是那个疯子养出来的小疯子……”
……
……
领队谨慎的打开私人候机室的安保系统,小心翼翼地通知夏可兰:“小姐,该登舰了。”
夏可兰看了一眼窗外那些明显紧张起来的佣兵部队,面无表情地起身:“那就走吧。”
“另外……”领队顿了一下,揣摩了许久,“会长他来了。”
天行舰侧面的空地上,夏元天亲切地与西城苍火握手:“昨晚多亏了你……”
“所以说要怎样你才能撤销委托啊?”
“……这一路上也拜托你了。”
“好好听我说话啊大叔!”
牵着黑子的加特急忙制止西城苍火这种自毁财路的行为:“你刚才面对姓林的,不是还蛮讲信誉,不肯推掉委托的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那样不合规矩,也没人说不能直接请委托人撤销委托啊?”
“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这……这是个自我逻辑思辨问题?干!”
夏元天朝加特和蔼地笑笑:“林团长来过?”
“哎哎!您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们蓝沙公会很讲信誉的!”
这时一队佣兵护送着夏可兰向天行舰走来,她仿佛没看见自己父亲似的,径直向登舰舷梯走去,护送她的佣兵们非常尴尬,但也没人敢拦。
——西城苍火走过去揪住夏可兰的衣服后领:“你老爸在这等你呢。”
……算你狠!那些尴尬的佣兵们暗自抹了一把汗。
夏可兰正欲发火,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己父亲,于是又把那股怒火压了下去,脸上满是冷漠。
“可儿……”
“昨晚差点死掉真是对不起了,差点坏掉父亲的宏图大略呢。”夏可兰一开口就威力惊人,夏元天也不得不沉默。
“我这就嫁到北方去,父亲好好打您的如意算盘!”
夏可兰决然地转过身,继续向舷梯走去。
西城苍火挠着肚皮,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一幕。
夏元天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一直爱你母亲,而她留给我的,只有你了。”
已经走远的夏可兰稍稍顿了一下,继续前行。
“所以,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
夏元天脸上那种生意人特有的又烂又软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父亲对女儿才有的无限爱怜和期许,只是夏可兰一直没有回头,当然没有看到。
夏可兰登舰后,西城苍火牵着黑子在机组人员诧异的目光中紧随其后登上舷梯。这两货一个背着上百公斤的军火,一个本身就有上百公斤,踩得舷梯咚咚响。
护航用的金雕战机率先升空,天行舰的引擎也开始轰鸣。不消五分钟,这个庞然大物就和护航编队一起消失在朝阳初升的远空。
夏元天仍旧站在原地,身后那些佣兵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引擎掀起的狂风犹在,夏元天的头发被风吹乱,仿佛一瞬间花白。这个背影让加特也有些唏嘘,他走过去与夏元天握手,相视无语。
这握手与生意无关。
“原来远海商会会长活得比我还不容易。”加特说。
夏元天微笑点头,召集属下登车离开。
航空港的控制大厅里,海平南目送夏元天的车队离开。
无论是洛神众,还是天洛的一些保守势力,都不想这门婚事成功,必须要加强护送力度才行……海平南已经看到过夏元天憔悴的样子,他不想夏元天更憔悴,所以他与金世图交换了轮值主席的席位,就是为了能多调动一批战机。
下个月天洛有东西方商贸峰会,海平南本来下个月轮值,这对远海来说简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海平南可以用轮值主席的权限为佣兵团捞到很多好处,但他竟然用下个月的轮值权交换了这个月的。
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一定不能让小姐出事!
海平南紧盯着眼前的屏幕,那是护送航队的即时信息反馈图。他亲自护送当然不行,天洛到北方都市冥湖有几小时的航程,他打算一直盯守。
但一个属下急匆匆的报告让他瞬间方寸大乱。
“团长,会长于天港高速遇袭!”
……
……
半个小时前。
天港高速即天洛前往天洛航空港的高速公路,高架桥下方,一帮流浪汉聚集在火堆旁抱怨着什么。这帮没有天洛户口又不想离开天洛的可怜虫有很多,三大势力把他们驱逐到城区和空港的夹缝中就不想再管。
最近这种流浪汉的数量好像更多了。
忽然,某个流浪汉身上响起了清脆的电子提示音。
其他流浪汉们诧异地张望着,他们不相信这里竟然有人买得起电子设备。
电子音来自一个面带刀疤的大汉,他掏出一部卫星电话。
“嗯,嗯,了解。”
大汉忽然站起来,同时,很多流浪汉也跟着站起来,他们沉默着扯掉自己用来伪装的破旧衣物,露出一身的准军事装备。而搞不清状况的真流浪汉们奇怪而又恐惧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的人数竟比真流浪汉还多。
大汉取出一个精致的酒壶向自己的同伴们致意:“待会儿就要死在这里了,别剩。”
这群来自不明势力的佣兵们取出各自的酒壶一饮而尽,然后像扔垃圾似的将其摔在地上。
……
……
夏元天上午还有很多商会事务要处理,他的车队行进得很快。
然而,毫无预兆的,前排的车辆被一阵突然袭来的猛烈爆炸全部吞噬。高架桥的一整个路段都被炸成漫天碎石,车队剩下的车辆仓促刹车,终于没有跌下断口。
这个时代的飞车并不真的具有飞行能力,而是借助空气动力学悬浮在地表以上一定距离,所以这个断口也就成为了车队无法逾越的一道沟壑。车队负责人十分专业,他见去路已断,甚至没有想要一探究竟,立刻咆哮着下令:“撤回航空港!!”
但袭击者没有给他们机会,车队后方的路段也被一阵爆炸摧毁!
此时,上百名身着单兵机动装甲的佣兵已经借助背部喷射器杀上高架桥。
“敌袭!!”
“联系海团长!!”
“剩下的人跟我来!”
“会长的车先撤!!”
车队的负责人是一位年轻的队长,他不明白在天洛有什么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三大势力之一的高层出手。如果会长出事,天洛势力必将失衡,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夏元天坐在车中,手心已经满是汗。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将自己的安全全权交给了这些比他更熟悉作战的年轻人们。
他的这辆黑车经过改装,甚至在动能屏障之上又添加了一层光能屏障,现有的所有单兵武器都无法击穿它的防御。而司机本人却并没有蠢到打算依赖这一点,他直接启动了这辆车备用的飞行引擎,车身直接浮空,准备飞离交战场所。
远海佣兵已经损失了一大部分人手,人数上处于弱势。袭击者们的攻势异常凶残,这样下去远海佣兵都会被击杀。
但只要会长离开,他们就赢了!
这时一道阴影掠过天空,直奔正在升空的黑车而去——袭击者中的那名面带刀疤的大汉在黑车上方散去自己的机动装甲,猛然加速坠落,同时他的下方开始出现能力者特有的力场阵列。夏元天乘坐的黑车本不是专门用来飞行的载具,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冲击,直接栽回路面。飞行引擎正面承受冲击,立刻报废。
车中的夏元天因为冲击受了伤,但他抹去额头上的血迹,仍旧沉默。如果他慌了,佣兵们必将顾此失彼,死伤更多。
队长也是一名能力者,他击毙一名袭击者后,立刻拔出军刀,展开力场将疤面大汉从黑车上驱赶下来,然而就在下一刻,一片猛烈的火光吞噬了他。
——袭击者们就像嗅到了腐肉的豺狼,都疯狂地朝黑车聚拢,然后发射了身上的便携式炸弹!
黑车的淡蓝色护罩在火光中频频闪现,渐渐暗淡。司机满头冷汗:“通报各单位!再让他们攻击下去,护盾能量就耗光了!!”
远海佣兵们也扭头杀回来,意图阻挡这些袭击者。但袭击者们竟然不惜自爆,只求爆风能消耗黑车的护盾能量,许多远海佣兵也葬身在这疯狂的自杀式攻击中。
司机看着那直线下降的能量槽,汗水涔涔流下:“海团长还没到吗?”
疤面大汉冲入远海佣兵队中,冷酷的斩杀着意图支援的人。
但他疯狂的斩杀忽然被挡住。
那是一个浑身燃起深蓝色能量场的男人。
——海平南终于赶到,他没有犹豫片刻,瞬间用能量场将大汉撕成两截。
可是大汉却冷冷地笑了,海平南面如死灰……
始终还是晚了一步……
不是海平南挡住了疤面大汉,而是疤面大汉成功地挡住了海平南,哪怕只挡住了一瞬……
司机看着能量槽被清空,满脸愧疚地回头,想对会长致歉……
夏元天似乎知道了结局,他和蔼地笑了笑,掏出了自己妻子的那张照片……
这一瞬,黑车的护罩终于消失,剩下的袭击者都嚎叫着扑了上去,带着一身的炸弹,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疯狂。
黑车瞬间被炸成碎片。
赶来的远海佣兵们猛然间沉默,海平南呆立在原地,一贯刚毅的脸上陡然生出无尽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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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远海的生涯,是从遇到这个满脸堆笑的生意人开始的吧?
一起经营远海吧,那个生意人说。
好啊,反正一直打打杀杀也很无趣,就把远海这两个字经营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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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风散开,燃尽了所有的回忆。
……
……
又一次高层会议在中央高塔的圆厅召开。
这次,三个势力只来了三个人,圆厅里一片沉默。
良久,天洛城防署署长韩新川亲自前来递交了一份事件报告。
“袭击者身份不明,武器也来自黑市。目前只能查到他们是数月前伪装成难民混入天洛的,这……这是我的责任。”
现在距离袭击不过半个小时,但这位署长已经恢复了天港高速的交通,平复了居民的慌乱,还拿出了具体的事件调查报告,办事效率不可谓不高。他作为署长当之无愧,但他依然自责,无法释怀地自责。
海平南看了那报告一眼:“先不要通知小姐。”
不用调查了,有胆量在天洛掀起这种程度的风雨的,还能有谁?
韩新川颔首,满脸愧疚地离去。
金世图别扭了很久,忽然骂道:“妈的,虽然是个好机会,但连我都觉得在这时候搞你们远海有点下作……”
“但现在不是在这里发呆的时候!我没有什么落井下石的意思,但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远海的变故会对天洛造成什么影响,尤其……尤其是那位嫁出去的法定继承人……”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海平南咆哮道。
金世图扶额。
林成森面前的茶水被换成了红酒,他依然沉静。
“我早就警告过他,但我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不过也是,在夏家大小姐刚出发的时刻,再合适不过了。”
海平南苦笑起来,忽然十分激动:“洛神众那帮混蛋!觉得先杀女儿有些不方便,就连父亲也一并除掉吗?”
“小声点!”金世图被海平南吓了一跳,“我还想多安稳一阵子!”
林成森面色微凛:“应该不是洛神众。”
其他两人都一愣。
“是冰林。”
“你开什么玩笑……”海平南忽然止住,无数不祥的预感在脑海里闪过。
林成森调出一面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的竟然是袭击者中那个疤面大汉的身份对比信息。
“我的人查了一下,这个家伙与神木情报库中的某个冰林佣兵是同一个人。”
“你竟然私自调用城防署的数据?”
“我和老金在城防署都有安插人手,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嘛?”
海平南最终强行压住怒火,林成森的证据十分有力。
但即便如此……
“林老虎为什么要这么做?”海平南怒视林成森,他一直无法信任这个奸邪无比的男人。
“很简单,如果夏元天死亡,夏可兰就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林老虎将她收作孙媳,自然也就有了兼并你们远海的理由。当然,我们天洛势力不会傻到任由他抢走远海的产业,但你否认夏可兰的继承权的话,也就给了林老虎发动内战的理由。”
“可笑!”海平南无法认同林成森这个疯子的看法。
“北方势力和天洛之间本来就是一种莫名其妙而又脆弱不堪的关系,有时候想要发动战争,只需要一个理由。
“虽然许多势力都想通过打破平衡来牟利,但最先破坏平衡的人却会被动承担所有野心者的罪孽。
“如果天洛强行否认这门婚事,抑或强行否认夏可兰的继承权,那就违反了他们自己制定的共同协定。届时,虽然发动战争的是冰林,破坏平衡的却是天洛;届时,环伺的诸多东方势力终于找到了进攻天洛的理由和机会;届时,东方大乱。”
林成森晃着酒杯侃侃而谈,他的眼神阴冷而深邃。
“确实十分可笑,但我说的就是事实。”
在这个欲望和野心都无限膨胀的年代,在这个刚刚从混战纪元过来的时代,所谓的和平,就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一个嫁往雪原的少女,就能带来腥风血雨。
海平南慢慢坐回去,不得不说林成森说服了他。
那个林老虎,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如果把女儿留在天洛,女儿就会成为洛神众的目标。而如果把女儿嫁到北方,他自己就成了北方势力的目标。”林成森晃着酒杯,十分惋惜,“熟谙经营之道的夏会长因为泛滥的父爱,掉进了一个死局,于是走了如此一步臭棋。林老虎数月前就往天洛派人手,果然是早有预谋啊。”
海平南猛地起身:“快通知我们的战机把那艘天行舰拦下来!”
“然后呢?”林成森盯着海平南,面无表情,“就算把夏家大小姐救回来,怎么面对洛神众?”
海平南看着林成森,浑身颤抖。
“夏家大小姐在天洛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嫁到北方却又会成为我们的致命威胁。”
林成森的声音令海平南心头一片冰凉。
金世图也猜到了林成森的提议,他选择了沉默。
“办法还是有的,新娘出事的话,婚事自然也就吹了——这事和打继承权的官司不同,我们可以暗地里做,对方抓不到把柄……”
林成森这句话刚出口,海平南就扑了过去,他再次显露出自己还没加入佣兵团时的狂暴,狠狠地揪住林成森的衣领:“姓林的!会长他才刚死!你就要对他的女儿下手吗?你还是不是人!”
林成森冷冷地直视着海平南炽热的双眼,忽然笑起来。
“你的力量是不自由的。”
又是这句话,海平南愕然。
“身为远海佣兵团的团长,您是会先考虑一个丫头的死活,还是整个天洛的存续?”
海平南颓然的松开手,只觉得双腿无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拳紧握,直到指甲切入掌心,滴下鲜血。
“我……”
他说不出来,他……当然会选择后者,他不得不选择后者。
他是远海佣兵团的团长,那是他的力量,也是他的……枷锁。他身后站着成千上万的人,他必须为他们负责。哪怕是再荒谬,再可笑,再莫名其妙的势力平衡规则,对他来说也是无法逾越的铁则!
而这些平时在他看来司空见惯的规则,此刻却如此致命……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好友的话。
“可恶!!!”
海平南一拳砸在地板上,震出一地碎石。
金世图知道这是海平南的默许,但他却只是叹了口气:“老林啊,你可真够心狠,要我就做不出来。”
林成森转过身,透过落地窗望着天洛的全景,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丝沧桑:“不是我狠心,这种局面下,要守护住这种虚伪的繁荣,也就只有如此了——所以我才叫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啊。”
“这次行动只出动神木的部队,金团长要当老好人,海团长又要顾及自己那可悲的良心。”林成森说着向圆厅出口走去,眼中有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决然,“恶名全都让我来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