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天使的假小子
双城纪元第四年春。
巴伦城旌旗依旧，无数的白鸽拍打着翅膀徘徊在教堂钟塔的尖顶之间。砖红色的广场上游客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成排的飞车放慢速度，缓缓驶过。
“佣兵榜积分制度改革啊……”
巴尔·金伯利坐在一道长椅上，硕大的手掌里捏着一张报纸，嘴里的雪茄兀自冒着烟雾。
#天伦联合体正式宣布，自今日起佣兵排行榜评价制度添加PK积分。当下位者挑战上位者成功，立刻获得其全部积分。#
“不错不错，要是像以前那样都比谁杀的人多真是无聊啊。”
放下报纸，巴尔吐出一团烟雾，眼神里闪过一丝野性。
“这下要赶上前面的那些怪物就容易多了……”
“狂魔？”
突然被人叫到自己的代号，巴尔愣在原地，接着就看到一个顶多刚十岁出头的红发小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红发小子是明显的东西混血，漆黑的双眸，火红的头发，还有倔强的翘鼻子都在说明这一点。这小子好像一直在流浪，一身乱七八糟的行李，其中一把长度直逼其身高的青蓝色长刀十分惹眼。
但巴尔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小子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代号，身为世界第九的自己的代号。
“我找不到其他世界前十的家伙，”红发小子似乎不想废话，肩膀一抖甩了一地行李，“我要你的位置。”
巴尔刚想笑但立刻又止住，因为他看到这个红发小子眼里满是某种厮杀许久才能积攒起来的冷厉。
似乎红发小子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也不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挑衅……
……
……
黑天鹅佣兵公会此刻人声鼎沸，吧台边，台球桌周围，到处都是人。这帮随身带枪带刀的家伙们各自点了酒，聚在一起打桥牌或者打台球。大厅里人来人往，酒保们忙得来回奔走。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头儿到处走动着，很多人都会向他热情地打招呼，老头儿也热情回应，眼里竟隐隐有些泪光。
“谢谢大家赏光了！谢谢！”
老头儿正是黑天鹅佣兵公会的负责人菲西斯·帕诺，今天正逢世界六大佣兵团在巴伦举行通商谈判，很多打过交道的佣兵都来捧场。他乐颠颠地回到吧台里，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发男人正坐在自己对面，差点惊叫起来。
“嘘——”战神十方竖起食指，表情十分夸张，“你这一嗓子吼出来，这群人会拆了这里的。”
“你这号人物到这里来干嘛？”菲西斯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给战神十方倒满了一杯酒。
“我好歹也在黑天鹅接过委托啊，这样的日子当然得来喝一杯。”
菲西斯愣了一下苦笑起来：“好好，我请了。”
一个东方人推开几个撅着屁股打台球的家伙，凑到战神十方身边坐下：“你果然来了。”
“好久不见啊，老四。”战神十方稍稍有些不自然，“听说你加入大天使了？”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四爷我玩累了。”
伍四山，或者说他自己口中的四爷。他原先是一名在蓝沙注册的自由佣兵，曾经和战神十方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最后不辞而别。四爷还是留着一头短发，左臂上的伤疤赫然醒目，一身近身战斗便服将全身的肌肉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两人再次相见，而四爷的战斗便服上已经印上了大天使的标志。
菲西斯显然也认识四爷，他亲自取下一瓶布兰迪一号给四爷斟酒。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现在到这里喝酒的还有多少仍然是自由佣兵呢？”战神十方拍拍四爷的肩膀，忽然看到了四爷挂在胸前的小瓶子，“你都离开蓝沙了，这瓶沙子是不是让我带回去交给加特？”
“就你那闯起来不要命的劲儿，谁知道你能不能活着把瓶子交给加特。”四爷端起酒杯，“让我留着吧，就当纪念。”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那么无赖？”战神十方无奈地摇摇头，“一个个取了沙子都不还，上次我去蓝沙，加特那瓶子已经下去大半了……”
说到这里，战神十方和四爷忽然都沉默下去。
“要是那些没去还沙子的人都是因为像你这样无赖就好了。”
战神十方将酒杯送到嘴边，忽然又朝着正门的方向洒了下去。四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满是不甘和无奈。
“再过几年，这世界上就没有自由佣兵了，十方。”
“我知道。”
就在这时，大厅里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打牌的家伙张大嘴，手里的扑克牌一张张散落。
出现在门口的人魁梧异常，宽大的风衣上，金色的六翼大天使标志熠熠生辉。
大天使佣兵团团长亚瑟·兰斯洛特！
大厅里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却没有人敢上前搭话。他们都知道菲西斯人缘极广，没想到这等人物也会光临。
“万年老二啊……”战神十方满不在乎地继续喝酒，眼神忽然落在亚瑟身旁的一个幼童身上。
“那就是兰斯洛特家那个？”
“十岁的世界第十？”
“虎父无犬子啊……”
“是女儿，女儿！”
在一片议论声中，年仅十岁的莉莉丝·兰斯洛特跟随自己的父亲向战神十方走去。也不能责怪周围的人误会她的性别，现在的她剪了一头短发，穿着一身特小号的战斗便服，每迈一步都像是一个正奔赴战场的战士，俊朗无比。
“年仅十岁就世界前十，仅此一例了吧？”
“仅此一例！即便是他哥哥，也是十二岁才排进世界前十的，不过要是那时候就有佣兵榜积分制改革，或许会更早一些……”
周围的人继续议论着，而这对父女并不在意。亚瑟自顾自地坐到战神十方身边，接过斟好的一杯酒，朝菲西斯微笑了一下。
“你还是要继续乱来吗？”
“乱来是什么意思？”战神十方看都不看对方，似乎很烦，“我只是想继续当自由佣兵罢了。”
“自由佣兵……”亚瑟看着倒映在酒杯中的自己那无奈的脸，“你现在确实是比谁都强，但你也只是一个人，对于世界的稳定来说，你又做的了什么？”
战神十方翻白眼喝酒不说话。
莉莉丝一直站在一旁，菲西斯想找一些可以给小孩子喝的饮料给她，忙得团团转。这时莉莉丝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着战神十方的脸。
“您就是世界第一的‘战神’吧？能和我比试一下吗？”
整个大厅的人都转过来。
这情况让战神十方始料不及，急忙朝亚瑟打手势，示意他管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结果亚瑟笑了笑，端起酒杯悠闲地品尝起来。
“战神……战神十方？”
“看啊，能坐在兰斯洛特家主身边的，还能有谁？”
“别瞎说话，就当没看见！那家伙可不喜欢抛头露面！”
莉莉丝盯着战神十方，她一直都有从父亲口中听说这个男人的事，总想着有一天见到了必须要与之一战，否则就无法证明自己真的变强过。
战神十方将风衣的衣领竖起来尽量遮住自己的脸，纠结地盯着一脸倔强的莉莉丝看了一会热，忽然说道：“我认输。”
莉莉丝愣了一下，张大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那……那世界第一就是我的咯！”
“当然不是咯！”
一直在旁观的四爷顿时呛了一口酒：“十方，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
“我要是同意跟她打更是欺负她咯。”
莉莉丝涨红了脸，一时间被这个男人的无赖搞得手足无措。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阵喧哗声便从门外传来。
“怎么回事？”
亚瑟立刻注意到这一点，他以为是外面发生了什么骚乱。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接通对方竟然是巴伦城防部的值班人员。
“兰斯洛特团长午好……”
“少废话，有人在闹事吗？”
“是亚里斯大教堂那边，有两个高阶能力者打起来了！”
“还在打吗？”亚瑟立刻站起来，“身份呢？”
“已经结束了……其中一方是新罗马的巴尔·金伯利，他……他输了！”
“那个狂魔？输了？”亚瑟皱起眉头，“胜者呢？”
“这个就是我联系您的原因……根据追踪坐标显示，他已经到达您附近的区域了……”
亚瑟愣住，然后就看到公会的正门被人推开。
十岁的西城苍火拖着一身伤痕和破破烂烂的衣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相比于大厅里那些目瞪口呆的家伙来说，这孩子淡定得不正常。
“盯紧他！”门外忽然传来呼喊声，似乎是紧急赶到这里的治安警察，“那小子刚刚击败了世界第九的钢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