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三叉戟（五）
冬日的辛卡德老是阴云密布，没有一点月光，高文和梅尔面对面站在路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似的，”梅尔还端着一杯酒，“我来之前明明躲开了附近的监控系统。”
高文笑了笑：“不，我也是刚知道你来了。”
“骗人。”
高文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他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复仇？”
“不然呢？”梅尔挑衅地看着高文，“我知道你们大天使在实施绥靖政策，但这与我无关。我必须要杀掉一个人，就算是你拦着也不行！”
高文看着梅尔的双眼，感受着其中的那份决意，他诚恳地说道：“身处乱世，好自为之。”
“那是用来安慰别人的！”
手中的酒杯被梅尔一把摔下，砸得粉碎。
高文皱起眉头，没有回话。
“不要来拦着我，”话已至此，梅尔的语气十分坚决，“我打不过你，但我逃得了。”
梅尔转身正要走开，高文忽然开口：“是为了你弟弟吧？”
梅尔怔住。
“如果你不把这件事办了，你弟弟一定会去办的，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对吗？”
梅尔红着眼回过头：“你总是能看透别人……是这样又如何？我那傻弟弟好好躺在医院就行了，我不希望他再乱来。”
高文顿了顿，说道：“你弟弟前天私自逃出了医院，到底是你的弟弟，大天使的人搜索全城，都没有找到他。我们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所以你是不会知道的。”
“你说什么？”梅尔差点失去理智，她一把揪住高文的衣领，“你们的人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吗？”
“梅尔，”高文耐心地劝道，“他是世界第九，而且还是你这个现任巴伦第一间谍的弟弟，他有足够的能力逃出巴伦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梅尔紧握衣领的双手陡然无力，她一直希望弟弟能成长起来，但没想到弟弟的成长以这种方式被呈现在了她面前。
“你到这里来，我能猜出你的目标身处何处。”高文继续说道，“现在真的不是个好时机，不要冲动，你可以到我身边来，我帮你找到你弟弟。”
“不，”梅尔慢慢后退，“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高文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伸出手去：“梅尔……”
梅尔歉意地笑了笑，将手伸到背后按下了某个装置的按钮，她立刻消失在夜色中。
高文把手收回来，没有追。他知道梅尔随身携带了隐身战斗服，此外梅尔对意念场的操纵能力甚至在他之上，大部分能力者只能将自身的意念场收束到一定范围内，靠近就可以感知到，而梅尔可以将自己的意念场收束到极小的范围内，凭意念场感知也无法找到她。
“连我都不相信了，真是坚决啊……”
高文愣在原地，满脸遗憾。
“少将！”一名随从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潜入车队的人有回信了！”
高文收起脸上的遗憾：“这么快？”
他偷偷在货物里藏了一些卧底以备不测，没想到不测来得这么快。
“他们还没出城就在宵禁地区一队分作两队，有一队向城中心开去了。”
高文面色凝重起来：“按照定好的计划行事，不要大意！”
……
……
一支车队开向城外，很可能是直达原罪教团老巢的信标；一支车队开向城北，很可能是引发一场动乱的导火索。莉莉丝站在岔路口犹豫了很久，无法取舍。
玛塔从车里探出头来问道：“莉莉，走哪边？”
“我也在想！”莉莉丝烦躁地说道。
玛塔立刻缩脖子：“抱歉……”
“两边都很重要，除非……”莉莉丝忽然看向玛塔，“除非……”
玛塔愣了愣，她很快就从莉莉丝眼里看出了莉莉丝想说的话。
“我……我现在出发，从屋顶上过，绕过几条街应该就能追上那支车队。”玛塔低着头说道。
莉莉丝攥了攥拳头，忽然说道：“玛塔，我并不是因为烦你才想这样决定的……”
“我明白，”玛塔偷偷看了莉莉丝一眼，“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潜入原罪教团，我说过我不会犹豫的。”
“玛塔……”
玛塔忽然消失，接着车门被推开，莉莉丝再也无法找到她。
莉莉丝呆了很久，自言自语道：“对，出于完成任务的最优化考量。”
她经常拿这句话来告诫自己和别人，不过说起来，能听了她这句话还不受伤的，只有西城苍火那小子吧。
在这次偶然到来的交友经历中，莉莉丝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很糟糕。
这种分神只持续了几秒钟，莉莉丝立刻甩掉了所有情绪，上车发动引擎开始追赶那支开往中心城区的车队。
……
……
开往中心城区的那支车队中，加莱尔放下电话，对手下吩咐道：“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了，把他们的眼线干掉吧。”
“明白！”
于是后排那几辆车中的人齐齐换装，都带上一副金属面具——这好几车的人竟然都是狼魂。他们掀开箱盖，将藏匿在货物中的大天使卧底揪出。这些卧底都是大天使内部的高阶能力者，车队的后排立刻爆发了一场战斗。
“报告少将，我们被发现了……”
一名大天使佣兵还没来得及说完，数名狼魂已经朝他扑去。金色与红色的混合场炸开了车厢，小巷两边的高墙也被波及，砖瓦纷纷掉落。后排的几辆车都被笼罩在一团烟尘中，混乱不堪。
但最终从烟尘中走出来的，却都是狼魂，他们眼中闪着红光，手里提着落败者的头颅。大天使佣兵团手里早就有新罗马狼魂部队的资料，但他们没想到这些狼魂的实力比资料中要强出太多。
加莱尔走下车，把那几名大天使卧底的尸体清点了一遍：“这样，他们应该会朝中心城区这边聚集过来——我们的机甲快到了吗？”
“马上，长官。”
“很好。”加莱尔十分满意，“机甲一到就是我的表演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