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道、一阵萧瑟的西风、一匹说瘦又不怎么瘦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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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一堆货,坐在车上的不是满肚子墨水的文人墨客,有的只是一个棕毛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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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的缰绳扯紧,口中呼着:“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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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稳稳地停住了,我才敢跳下来跺跺发麻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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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堆东西可不轻巧,得小心翼翼地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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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不见人,又不敢离车子太远,我只得向着前面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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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爱妮丝小姐的府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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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笑了出来,眼前的一片狼藉又哪里看得出来“府邸”的样子:满地的木板木片、到处散落的锤子钉子,勉强能入眼的就只有一个已经打好的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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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荡了老远又荡了回来,还是没看到个人或者听到个回话,周围仿佛一下子变得寂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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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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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搓了几下马头,又用手指了指地上,告诉它不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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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从鼻孔里面出了两声气,算是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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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绕过狼藉的“施工现场”,沿着前面开始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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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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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从某处传来了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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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声音穿过一片树丛,撩开挡在眼前的乱叶,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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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愁断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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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妮丝背对着我坐在河岸边,将白皙的双足泡在河里,任由流水的冲刷,时不时又抬起来,在空中晃呀晃...双目微闭,嘴中轻哼着小调,肩膀随着调子微微摇晃着,一副陶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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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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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不识时务了,不过这也是因为我不放心那停在路边的马车——出点什么事我可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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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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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戛然而止,我见到她的背影很明显地抖了一下,随后猛地转过头,瞥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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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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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颊微微地发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羞涩,这我倒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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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明明平时都是“那副样子”,到了这时候反倒是有些可爱了...”,我心里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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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来可真是帮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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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欢天喜地地站起身,随手捻起放在旁边的靴子,也不穿,就这么光着脚向我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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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正愁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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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起我的手,转头就带着我向我来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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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怎么的?连鞋都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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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弄湿的,再说了,回来再洗一洗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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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了河边的鹅卵石、踏上了树林里湿湿潮潮的土壤、又踏在了我之前见到的已打好的地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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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上好的杉木——做房梁的,不过现在用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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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看这!松木门、松木窗——我自己雕的花儿,就这样…用锉刀一点一点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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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握锉刀,又小心翼翼地在窗户架上锉了几下,好似是要修的更平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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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去把那梁抬远一点,放在那里太碍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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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头都不抬一下子,她吹了吹架上的木屑,又用手搓了几下,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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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废了些许力气将梁抬走之后,正待要擦汗,忽然一拍脑袋,脑中闪回了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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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你...把我都绕晕了,我来是为了送货的!怎么还跟你一起搬上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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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着远处的马车,另一只手撑着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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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那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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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挺挺地,就差蹦起来了;转过身殷切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在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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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什么雕花儿的床、松木的门...扔下锉刀就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结果跑的时候还被木板卡得踉跄了一下,得亏没有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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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咻嘿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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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马头,嘿嘿地笑了起来,随后揭开罩在上面的破布,银澄澄的零件就那么堆在那里,被夕阳照的光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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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一个铁片掂量着,过了一会儿又讪讪地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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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可有的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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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伸着懒腰,摇头晃脑地又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怕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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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啊,你要那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啊?],我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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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即合理,要它肯定是有用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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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神秘秘地笑着,让我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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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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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了,她也不说话了,她看着别处,看那些花花草草、看她还没建好的房子、看那棵树上的乌鸦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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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天边已是不早的夕阳、看着远处抖擞的马、看着身边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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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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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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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的话出口,她就已经抢先一步,指着地上开始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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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该种点东西,架个黄瓜架吧,旁边再种点西红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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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这儿就种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到时候一开,哗!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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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添置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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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她忽然停顿了下来,随后摸出了钱袋,晃荡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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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了空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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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憋得通红,狠狠地握紧手中这块布,虽心有不甘,但却只能无奈地将其默默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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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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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明之前还有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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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抱着腿,将头埋在里面沮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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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败光这么多钱你也是厉害。],我赞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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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找活儿干了...该去找什么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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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直目视前方,碎碎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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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滴滴答答地响着,我的脑子嘀哩咕噜地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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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怀里的满筐的桑葚,不由得又回想起刚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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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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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递过来一个框子,里面装着很多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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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的?变大方了?刚才还吵吵着钱不够花。],我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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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儿也不是叫你白干的,我又不是那些没良心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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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个白眼给我看。
——
思绪转了回来,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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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去看看克莉丝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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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想着,不由得又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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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继续滴答滴答,只是我的心却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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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问一下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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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定了主意,抽打了两下马鞭,让它把步子迈的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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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通晓我的意思,于是哼唧了两声,便提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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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夕阳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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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总会有到头的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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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如它应有的样子——
PS:明年我也要高考了111111,
唉,加油。
也愿事情是它应有的样子吧,
共勉共勉。
对了,后面这些字是用来凑字数的(顺便发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