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香奈从小就缺乏锻炼,跑了一段距离,确保脱离了政咲的视野后,她停了下来,靠在栏杆上喘气。“怎么会这样!那个时候的约定呢?”泪花不断地涌出眼眶,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腿哭着。哭声很轻,但十分伤感。

晚饭的时候,香奈才回到了家。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香织问。

“有点痒,就稍微地揉了揉眼睛。”香奈回答着,走上了楼梯,没有直接去餐厅。

“你晚饭还没吃呢!”

“没胃口,抱歉,麻烦你了······”

香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书包丢到一边,然后将自己“扔”到床上。头埋在被子里,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许久,她侧过头,慢慢地向床的边缘挪动。她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幅用画框装饰、透明包装纸密封的画。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微笑着,笑容很开朗。

······

“香奈,这幅画送给你!”小男孩双手托着一幅画递给小女孩。

“哇!谢谢!你这话的是谁呀?不会是别人家的女孩子吧?”小女孩接过画,看见画里面是一个女孩。

“笨蛋!这个是你啊!”

“我哪有这么丑!哼!你肯定是在乱画了!”小女孩嘟起嘴,有点凶巴巴地盯着小男孩。

“嘿嘿······”小男孩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许尴尬,“技术有点不好······”

“算了!不跟你计较!”小女孩把画抱在怀里,“等以后你画的好了,要重新画一幅!”

“好的!没问题!我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流的画家!哦不对,是要成为最厉害的画家!”小男孩一脸自信的样子,“到时候我肯定很忙,一个人忙不过来那么多事,嗯——嗯!那个时候你就来当我的助理吧!感觉和你在一起画画就不会觉得无聊了,而且还能帮忙。”

“那你要每天都为我画一幅画!”

“没问题!”

······

香奈躺在床上,双手举着那副画,嘴里嘀咕着:“说好的要成为最厉害的画家呢······”

她心里越想就越生气,有种想把这幅画扔出去的冲动,不过她还是稍微冷静下来,止住了那只冲动的手。她抓起一旁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平泽政咲,编辑了一条信息——晚上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讲——发过去。

及福州,政咲回复:嗯,有空,哪里见面?

老地方。

政咲发了一个OK的动态表情。

香奈起身,来到衣柜前······

“这么晚还出门吗?”香织见香奈正在穿鞋子。

“嗯,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香奈便出门了。

政咲来到那个离小学不远的小型娱乐场。这是他们小学时经常集合的地方,如果要参加什么户外活动或者去哪里玩,他们都会在这里集合。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出现在政咲眼前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裙边的褶皱上绣着一片片紫色的花瓣。少女梳着马尾,踩着后跟约三厘米的凉鞋,站在他面前,还在微微喘着气。

“没事,我也才到。”政咲回过神说道,“所以,有什么事呢?”

“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

两人走到一条山路,他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了下去。

“这是······是西山吗?”

“嗯。”

“我好像记得以前你经常带着我和美羽偷偷跑到这里,因此还挨了不少骂。我还记得有一次,你来这玩的时候还迷路了,幸好西山的森林并不是很大,很快就被警察找到了。”

“哼!你就记得这些事!”香奈加快了步伐。

“诶!走慢点!小心别再迷路!”政咲也加快步伐追上去。

香奈一直走到山路的尽头才停下来。山路的尽头是一处观景台,在悬崖边上有栏杆。她走到栏杆边上,双手搭在上面,身体轻轻地靠着栏杆。晚风吹拂着她的裙边,发丝在微风中飘扬。

“从这里看整个镇子,感觉还是挺美的。”政咲走到栏杆边上说道。

“嗯,以前心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解闷,一看到这里的景色,心情就舒畅了不少。”

两人又沉默了几秒。

“这幅画你还记得吗?”香奈从包里取出那幅画,并将它递给政咲。

“这好像是我送给你的那幅画,想不到你竟然还保存这。”政咲接过画看了看。

“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嫌你画得不好看,要求你有了绘画技术要给我重新画一幅。”

“有这事吗?我好像印象不是很深······”

“当然有!”香奈突然转身,面朝着政咲,“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是时候兑现诺言。”

“可是······”

“不要跟我说你的绘画技术还不行。”说着,香奈举起已经准备好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曾经中学生的绘画比赛获奖名单,平泽政咲的大名已经连续两年登榜了。只不过去年没有,因为他是去年才放弃绘画的。

“就算你这么说,可我现在连画笔也拿不起来,更别说画画了。”

“那我可不管,反正你必须得给我画出来,明白了吗?”

“但······”

“嗯?明白了吗?”香奈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政咲的双眼。

“我明白了······”政咲最后还是屈服了。

香奈呼了一口气,将绑马尾的发带解开。她的长发散开,披在肩上。一阵风袭过,她手中的发带被吹走了,顺着风飘向镇子里。香奈也没有被惊到,至少看着它随风飘走。

香奈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然后对政咲说道:“那幅画就交给你了!”她是微笑着的,笑容跟政咲手中画里的那个小女孩的笑容一样,是那么开朗。

政咲被这一幕惊到了,他发现自己的目光竟不能从香奈脸上移开。

“我知道了。”他回答道。

【稚名家】

香奈抱着枕头在床上兴奋地打滚,一个来回接着一个来回。

【平泽家】

政咲打开已封闭一年的门,进去是一个画室。他揭开布满灰尘的画布,在画架上的是一幅未完成品,在还没画完它之前,他便放下了画笔。

“哥,你是想重新开始绘画吗?”政咲的妹妹——平泽结衣站在门口问道。

“算是吧!”政咲已经开始整理画室了。

“你的右手不要紧吗?”作为政咲的妹妹,结衣很清楚他哥哥右手的伤势。一年前,政咲出了车祸,他握画笔的右手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伤,虽然接受了治疗,但在刚出院时是几乎拿不起任何东西。就算是一年后,他的右手稍微用力握着笔也会颤抖,根本不能好好绘画。

“谁知道呢?如果我不尽力去尝试是永远突破不了这道难关的。”

“那我来帮你整理吧!”

“嗯,又麻烦你了!”

政咲的画室很大,差不多有两个次卧那样。绘画几乎陪伴了政咲有十余年,他在这方面也有很高的天赋,兴趣也十分浓厚,因此他的父母特地给他整了个画室供他自自由发挥。墙角旁的两个大柜子里存放的都是他曾经的画。

政咲将窗户打开,给画室通通风。因为被封闭了一年,画室里的气味还是很重的。

“哥,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结衣指着几张散落的画说。

“那些是失败作品,丢了吧。”政咲正在用湿布擦去柜子上的灰尘,然后向那些画瞟了一眼说道。

“确定这些都是失败作品吗?明明那么好看。”结衣特地将一幅画展示给政咲看。

“我画好了才发现那些不符合我的审美,要是你觉得好看就都给你了。”

“那就谢谢啦!”结衣将画上的灰尘轻轻拍去,小心翼翼地收好。

政咲用拖把将画室的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干净了才停止;结衣则把政咲的绘画工具都给摆整齐,一一排在花架旁的桌子上。虽然政咲有异于常人的绘画能力,但是他却没有整理的习惯,原本画室已经挺乱的,再加上封闭一年灰尘积累了不少,二人足足打扫了三个小时。

清洁完的画室犹如崭新的一样呈现在两人面前。

“结衣,你先去睡觉吧!时间也不早了。”政咲看了看手表说道。

“那你呢,哥?”

“我想试着画一画,找找手感。”政咲已经将空白的画纸放在画板上了。

“好吧,不过也要早点休息。”

“嗯。”

【半夜】

结衣有些失眠,想泡点牛奶助睡。她先来到客厅,却发现画室的灯仍然是开着的,不过门是几乎关上只留了一条缝,光就是从门缝发出来的。

她轻轻地走到画室门前,她以为是政咲仍在练习绘画,因为他以前也这么干过——一直画到半夜。但是透过门缝看到的却是令她难受的一幕——政咲双手抱头坐在画架前,沾了颜料的画笔掉在地上,花架上的画纸只有几笔,一张张被废弃的画纸都被揉成一团散落在地板上。

泪珠顺着他的鼻梁流到鼻尖,滴在地板上,有着清晰的“哒哒”声。

【第二天】

有了昨天跑去入学式的经理,香奈特地设了闹钟来防止自己迟到。

香奈走在前往瑞高的路上,在昨天那个摔倒的拐角又遇到了政咲。

“早上好!”香奈朝他挥挥手说道。

“啊?早上好!”政咲的精神有些恍惚,没有及时回应。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是很精神诶!”她发现了政咲有点异常。

“没事,就是昨天稍微努力过头罢了。”

努力过头?香奈已经听不懂了。

······

香奈仍是浑浑噩噩地渡过了第二天的功课,好像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学进去的样子。

放学后,香奈和美羽很早地来到美术社,开始参加第一次社团活动。先是自由发挥,两人准备好绘画工具,正在构思图稿。这是,美术社的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香奈、美羽和琴眼前的正是政咲。

“我觉得······我还得深造一下,”他挠了挠头,“所以我来申请入部了。”

三人的眼睛都凉了,只不过蕴含的意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