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一个很离谱的故事,但却不是你所听过的最离谱的故事,这是一只弱小的吸血鬼跟一名弱小的人类相遇的故事,尽管篇幅很短,他们还是相遇了,相知,却没有相恋,所以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故事。
井上小姐是一名瘦弱的女高中生,是一名喜欢夜跑的女生。井上小姐很弱小,只有145的身高,普通的黑直长发在跑步的时候会扎起来,平时带着的圆框眼镜也会放在书桌上,换上运动短裤和上衣,带上耳机一条和音乐播放器一个,也就是Mp4。井上小姐是一个人住的,因为父母外出打工的缘故,她一介女高中生住在廉价的公寓的其中一间里,所以井上小姐夜跑不需要向父母报告,但房门必须紧锁。
今天是平常的一个夜晚,井上小姐如平常一般换好衣服戴好耳机,稍微活动了一下脚踝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路灯下飞舞的蝇虫,沿着街道开始夜跑。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最常听的歌,身旁掠过的景色在月亮和路灯的照耀下比白天多了几分柔和,从鼻腔进出的空气随着夜色渐深开始冷冽起来,即便是夏天也给井上小姐带来一种秋天的感觉。这也是井上小姐喜欢夜跑的原因之一,晨跑要赶在太阳升起之前享受,她真的没有这个力气早起,晚睡是井上小姐常年的习惯了,但她没有被黑眼圈干扰过。
井上小姐有规律的呼吸着,夜晚的街道几乎没有人,今晚星星的能见度似乎比平时还要高,能够明显的看到头顶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星,月亮却是有缺憾的。这让井上小姐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下一秒她的注意力被路灯下蜷缩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大团的黑。
井上小姐渐渐放慢脚步,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她慢慢靠近。
井上小姐来到了那团黑面前,中度近视的视力让她有些莫名的安全感,她慢慢走进,但与那团黑的距离却没有缩短。
它,会动?
井上小姐有些害怕,她张了张嘴:
“那,那个......”
没有丝毫动静,那是当然的,确认眼前的黑色不是活物而刚刚的只是自己的幻觉,井上小姐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她被这口气呛的咳嗽起来。
“什么事。”
那是极其冷冽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黑暗,却又充满了无尽的孤独的声音。
“咳......咳咳......”
井上小姐说不出话,她只是不断咳嗽不断后退,睁大的双眼充满了恐惧,许久,当她回过神来四周飘荡着寂静,仿佛刚刚冷冽的声音是井上小姐的幻觉。井上小姐张了张嘴,再次问到:
“不,不好意思......”
“嗯......我,吓到你了吗?”
对面的黑团说话了!它是
“活的!”井上小姐无意识的喊出声,随后为自己的无礼捂住了嘴巴。
仿佛察觉到了井上小姐的一切动作,黑团像是叹了口气,即便是在黑暗中井上小姐也能感受到黑团像是叹了口气,然后开口了:“抱歉,看来是我吓到你了,虽然这么要求有点过分,这位小姐能否请您压制住恐惧,到我跟前来,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什......”
“没事,您也可以拒绝。”
声音有些落寞,也有些虚弱和无奈。
“你,”井上小姐顿了顿,试图慢慢往前走,“想要我帮什么?”
“啊,这么说您愿意帮我了?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啊,不,不是......我得先听你的请求。”
“哦,请听我说,美丽的小姐。”声音开始温柔了起来,似乎怕语言会伤害到井上小姐,“我需要您一点鲜血。”
井上停下了靠近的脚步,警惕的看着黑团:“你要我的鲜血......?”
它,需要我。
“是的。”似乎感受到井上怀疑的视线和犹豫的语调,黑团急忙解释,“说出来请您不要笑话,其实我是吸血鬼,对,就是出现在传说里的吸血鬼。”说着黑团褪去了黑色,在路灯下露出了银色的短发,血色的眼瞳反射着美丽的弧线,残留在里面的只有少见的孤独和寂寞,还有些许柔弱的温柔。
它需要我。
井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往前,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却又没有在思考着什么,吸血鬼有些不知所措的揉揉头发整理衣服,似乎在等井上的回复,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吸血鬼......先生?”井上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口。
“叫我德古拉就好,德古拉·拉姆里斯。”银发吸血鬼德古拉向井上小姐微微一笑,露出了獠牙。
“你好,德古拉......先生,”井上看到獠牙有些慌神,她终于安定了下来,“德古拉先生,叫我井上就好,嗯,井上就好。”
“井上,井上小姐。”德古拉念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瞬间它高出了井上两个头,尽管德古拉很高,四周很黑,借着灯光井上小姐可以看到它白的几乎透明的病态的肌肤,以及骨瘦如柴的手臂,“那么井上小姐,能帮我......”
他真的需要我。
“啊,嗯,我很乐意。”井上小姐对着眼前的吸血鬼笑了笑,走到了吸血鬼的面前。
德古拉却对井上的同意有些不知所措和,手忙脚乱。
“欸?这,欸?”
看着有些滑稽的德古拉,井上小姐扑哧笑了出来,这让德古拉更加慌乱了,“井上小姐?欸?”
“怎么了?德古拉先生。”井上抬着头,轻轻的问,低下头的德古拉看到了弥漫在井上棕色眼眸里的月光,他有些着迷,有些出神,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也可能德古拉只是喜欢井上眼睛里的月光罢了。
“啊,不。你,不害怕吗......”德古拉有些呆呆的。
“不,我不害怕,”井上小姐轻轻的说,“因为我看得出,你需要我,非常的。”说着,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飘向了德古拉想要隐藏起来的肌肤。
啊的一声,德古拉伸出苍白的手,不,应该说爪子更合适,它伸出苍白的爪子把黑袍拉过,对井上小姐露出了歉意。井上却突然吃吃的笑了,看着德古拉越来越涨红的脸,羞涩有些别扭的动作,井上笑的更厉害了。
他是真的需要我。
井上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擦掉了眼角的眼泪,抬起头像是对德古拉宣誓一般:“请用吧,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
这次德古拉犹豫了,它觉得它不应该这么做,至少不应该对少女,对井上小姐这么做。
“你多久没吃饭了?”井上察觉到了吸血鬼的犹豫。
“大概,2、3个月了吧,甚至更长时间。”德古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不去......”
“捕食......?”德古拉别过脸,不再直视井上小姐美丽的眼睛,“我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这是你生存所需,这是无可避免的......”
“不然我就不能活下去......?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说着德古拉一把拉开黑色的斗篷,在井上惊愕的目光下,暴露了自己千疮百孔还苍白瘦削的身体。
“我是一只吸血鬼,如我的外表,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成为一名人类,一名普通的人类。”德古拉说着,它直视着井上吓呆的脸,
“这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而留下的。”吸血鬼指了指胸口处的洞,已经结疤了。
“这个是被父亲发现不愿意捕猎而去乞讨时留下的。”吸血鬼指了指左侧腹的十字伤口。
“这个,是脱离父亲后向人类祈求鲜血而被惊慌的对方刺的,”吸血鬼无奈的指了指腹部的伤口,“还是用十字架,我没想到对方是基督徒。”
“这个,是在遇到愿意为我提供血液的女性,但是在进食的时候被她丈夫发现时,被打的。”他指了指右手臂上的淤青,“因为我进食次数少得可怜,所以恢复速度很慢,很慢,几乎要与人类无异了,但我与人类的区别是,”
“我死不了。”吸血鬼低下头,直直地看向少女的眼睛,“要是受到了致命伤,我会在痛苦中数月,甚至是数年,直到伤口粘合。”
吸血鬼无视了井上小姐捂住嘴连连后退几乎要坐在地上的行为,它继续指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指着身上每一处伤疤,细细的讲述它们的来历。
“......我厌恶我自己,”最后的最后,吸血鬼如是说到,“所以我不想活的跟别的吸血鬼一样,以自己为荣,猎杀人类,我向人类祈求,也许就是向人类赎罪。”
“......不,你不是在赎罪。”井上小姐颤抖的开口了,“你是在逃避,逃避自己的身份,创造一个借口让自己名正言顺的乞讨,创造一个非常好的借口让自己伤害自己。”
井上小姐倔强的抬起头,那双充满月光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我不是为你的遭遇而哭,我不是为你的身份而哭,我也不是为你满是伤痕的身体而哭,”不知为何,井上小姐的声音有力的传进了德古拉的心里,“我在为了今晚遇见了你而惋惜,如果我没有经过这条路,你就失去了向我乞讨的借口,也许你就会失去理智,而不是一如既往向我祈求鲜血。”
“就算我失去理智,我也不会去猎杀人类!”吸血鬼尖声喊叫着,仿佛要把痛苦全部全部发泄出来。
“不,你会的,”井上小姐的眼睛里泛着银白色的月光,“你会的,你会的。因为你是吸血鬼啊,无论你怎么否定你都不可能成为人类,无论你怎么痛苦,你都不可能摆脱鲜血。”
“你不是真的需要我,”井上小姐眼里的月光流了出来,她倔强的擦掉了,随后拔下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脖颈,向吸血鬼踮起了脚,“你需要的只是活下去的借口。”
德古拉没有说话,它隐去了表情,深深的低着头,默默的看着眼前少女诱人的脖颈,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獠牙朝少女扑了过去,接着是血肉被刺穿的噗声,接着是少女的吃痛声,接着,是吸血鬼的吞咽声,接着,獠牙离开了少女,吸血鬼满足的擦掉了嘴角的血渍。
“多谢款待。”
满足吧。
“不谢。”少女的声音有些虚弱,少女的脸色几乎跟吸血鬼一样。
美味吧。
“还有,什么事吗?”井上小姐一手捂着脖颈稍微后退几步与德古拉拉开一段距离,虽然身体有些摇晃她却能勉强站住。
“不,不,没事了。”
感觉得到了解脱吧。
“是吗,是吗,是吗。”井上嘴里嘟囔着,抬起头对德古拉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鞠了一躬,“那我,先回家了,有点想睡啊......”说完,不等德古拉回答,井上小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我希望,下一次遇见你,能是你真正需要我的时候。”
这就是真正的你,
是井上小姐眼中的你,
无论你如何为自己开脱,
你终究会沉沦与血液,
你会将自己献身与黑夜。
井上小姐的声音留在了空中,德古拉站在原地,直到井上小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对着井上小姐离开的方向鞠了一躬,
“再见。”
恶魔的话语在脑海里打转,渐渐的与井上的话揉搓混合,最终在吸血鬼的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