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做的雕像挤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凝视走廊尽头之人中有凯撒的大帝。孔孟老子分列两旁。唐老鸭的脸看上去还挺和善的。

他这样想:不可理喻啊……

他总觉得街上在吹席卷大地的狂风。回转的楼梯在唱高音部大合唱。云层积累的雨露浸透水泥做的墙壁一滴一滴滴在衣服与后颈的空隙里。站在闭锁的窗框里听不见天与地的声响。不太粗壮的树枝静止在那样的狂风里。艳阳高照。

不可理喻啊……不可理喻……

“我是工人领袖的朋友,我来见卡里奥,突袭检查。”

室内的雕像瞥了一眼门口。他拿了报社里不知谁挂在门口衣架上的风衣披在身上。还在发抖。

“你没权力检查我们,老板在忙着创造价值,我送你回去。”助手,员工,控股人的朋友,可能多位一体的人说。

“我们听说你们的老板在想着写些别的东西,所以领袖让我来同卡里奥示好。”

“我们的确有所转型。”接着又说道:“但和你们工人没关系。我们会很赚钱。从你身上,从你同胞的血汗里,从你妈妈的骨肉奶水里,还有你朋友健康的身体。比往常更甚。”

“那就祝你们好运了。希望在钢铁的洪流席卷这个国家的时候你们还能如此立场坚定。”

他就顺手带了把伞。冷汗密集地与雨水交缠在后背上。他从眼角的缝儿里窥了眼屋子里密布的雕像,那个助手已经化作石膏密林里大树的其中一棵了。

真他妈的不可理喻!什么阴间玩意儿,操!

粗布鞋踩在石头做的楼梯里发出皮鞋那样上流的声响。我的脚底有一些疼。

“我亲爱的副官,谁刚才来过了?”从屋子的屋子里——办公室里,传出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工人领袖的一个朋友,我已经赶走他了。”

一只手凑过去然后伸出去,去关那刮着风的回廊。

一个身体闯进来。

“我忍不了了,我真的忍不了了,你和你老板的人品令我感到快要呕吐。我恨你们。”

一根手指指着一个鼻子。然后屋子里的屋子里有人又说话。

“我亲爱的合伙人,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他长一头卷发,他有两段粗眉毛,他的眼睛骨子里有阴沉的气息,鹰钩鼻下面还有张不会说话的嘴。他脸上,工作服上,还有鞋子上,都或多或少沾上了点石灰。”

他凝视对方的时候感到对方也凝视他。

“啪”

“你想告诉我什么?啊?长一张石膏脸的混蛋,可我在这里看过去你的艺术品味好像并不同你那张脸一样高雅嘛。”

他受到侮辱的时候一巴掌挥在了对方的脸上。

局部战争就开始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亲爱的员工。”

“等他走的时候,你留意一下,记得叫他把我的伞和风衣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