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指路和艾米莉在脑海中幻想的截然相反,女孩本以为黑鸦会非常帅气地翱翔在蔚蓝的天空之上,或是低空滑翔在她的身边,不时掠过耳边告诉她前行的方向。她们就像猎人和猎鸦一样酷。
“那个,好累......你能先下去吗?”
现实和幻想之间总是有一段让人哭笑不得的距离。
“啊,是我太重了......”
“等等别那么失落。是让你换一边啦,一直站在一边肩膀很痛的。”
“噢,好的!”
艾米莉从心底叹了一口气,要是让别人看到这副样子会怎么想?一只小巧的乌鸦站在银白少女的肩头,伸出一只翅膀指着前面的方向不时说道:“这边,走这里。”
——这只小鸟好奇怪!
带着些许困扰,也许也带着些许幸福,少女笑了起来。
乌鸦展开翅膀,左边肩膀一阵轻松,扑扇了几下停留在肩膀的另一边,右肩微微一沉。
无奈的少女再次迈开步伐。
......
她们一起路过了几个村子,那些可怕的士兵好像还没有找到这里。村子大同小异,甚至村民的穿着都相差无几,这些淳朴的乡村像群星一样点缀在森林中,与世隔绝,人人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
“乌鸦小姐,这片森林有什么名字吗?”
“黑暗森林。”
“嗯,非常好听的名字。”
少女露着明媚的笑容说道,在心中凶狠地吐槽起来。
......
身后的小村子离她越来越远,人声逐渐让步于自然的各种声响,她绷紧的心轻松了下来。实际上艾米莉一直在偷偷观察遇到的村民,她发现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金发碧眼,偶尔能见到黑发黑瞳的人混杂其中,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银发的人,一个也没有。
她玩弄着垂到胸前的银色发丝,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也就是说我的外貌很...很特别!”少女高兴又困扰地想着,“不对,那岂不是只要打听‘银发的女人往哪里去了’就能找到我?”
——那没地方躲了?
少女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自觉地加紧了脚步。她顿时感觉到身后的村庄中有人正在不坏好意地看着她,幻想中他者的恶意让她难以忍受,她连连回头,而此时哪怕砍柴的农夫也见不到了。
这时乌鸦悠闲地开口说道:“艾米莉小姐,这边走的话会快一些。预计在一星期后能到达布里索伯爵领哦。”
停住脚步,她面部抽搐地看着肩膀上伸出一只翅膀指向丛森深处的乌鸦。
乌鸦保持着指路的姿势歪了歪头:“怎么了吗?艾米莉小姐。”
“还要走一星期啊。”艾米莉垂头丧气,肩膀耷拉了下来,“那也太远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森林中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少女的精神也感到倦怠,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忆可以填补她心中的空虚,大脑中空空的一片,就如同那片充满了坑洞的荒原。
一成不变的森林让人疲倦,只有一两声鸟儿或者乌鸦的叫声。
“咦?我去上面看看。”
肩膀一轻,乌鸦飞上上空,刚才还嫌弃乌鸦压的肩膀难受的她反而感觉有些不舍。挠着头看向空中,少女嘟囔道:“这不是会飞嘛。”
没上去多久,只是简简单单地翱翔了一圈。乌鸦焦急地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一沉,她感觉到一阵安心。
“快躲起来,躲进草丛里!”
“啊,啊?”艾米莉莫名其妙地轻呼道。
“快听我的啦!”
“啊,好。”
少女吃一堑长一智,加快脚步走向刚才乌鸦指向的地方。森林中的灌木和草丛都很高,她忍受着植物摩擦肌肤痒痒的感觉,蹲在一片绿荫中。
“怎么了嘛?”
“嘘......”
大大的翅膀卷在鸟喙前,小东西在极力模仿人类的动作,结果把艾米莉亚逗乐了。女孩捂着嘴,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乌鸦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严肃地说道:“是黑鸦骑士,他们和要抓您的帝国士兵是一伙的,看!”
收敛了笑容,艾米莉小心翼翼地望向天空。
树荫间的天空中飞过几只体型壮硕的黑鸦,外形如同老鹰一般大,有着奢华的羽毛和尖锐的爪子,它们一边飞一边转动着脑袋,冷酷又锐利的猩红眸子带着某种恶意寻找着什么东西。艾米莉瞪大了眼睛,这种乌鸦和肩膀上的小不点或者偶尔天空中看到的“呱,呱”叫的呆头鸟不一样,它们的存在显得超脱了自然的某种规律,显得异形又恐怖。
有几只黑鸦尖锐的鸟喙还挂着血肉模糊的什么东西。
艾米莉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唯恐目光相遇,她压低了脑袋。
“那,那种像乌鸦的怪鸟是什么东西!”
“那是阿基坦皇家黑鸦。”肩膀上的小不点小声说道,“是黑鸦骑士驯养的狩猎战鸦。”
艾米莉毫不怀疑那种东西可以带去狩猎大型动物。她抱着脑袋蹲在灌木中一动不动,浑身冰冷。
“它们在找我?”
“是的!黑鸦骑士与战鸦视野相通,被它们盯上就惨了!以您的速度是跑不过黑鸦战马的。”
“视野相通?”
袖珍的小乌鸦转了转脑袋,似乎也想不明白,于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契约之类的吧?我也不知道啦。”
艾米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艾米莉把黑鸦骑士这种东西加入了心里的黑名单,见到他们一定要躲的远远的。
黑鸦渐渐飞远了,少女刚要站起来趁机溜掉,乌鸦小姐连忙说道:“别着急!小姐!”
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又有两只凶恶的皇家黑鸦从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而且飞的很低,在树叶之间带起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艾米莉一阵后怕,保持着抱头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等到周围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乌鸦小姐叹了一口气,整理起自己的羽毛说道:“好吓人哦。”
“没,没事了吗?”艾米莉从草丛中探出头,心惊肉跳地看着四周。森林一成未变,但是天空中已经见不到了漆黑的异形的影子。
“应该飞远了吧。”女孩咕哝着,但是并不敢走出这片草丛。小巧的乌鸦看出了她的焦虑,于是飞上上空盘旋了几圈之后,重新落在她的肩膀上。
“小姐,我们快走吧!”
“嗯,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啦。”
少女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森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