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艾米莉小姐是哪个家族的哦?”

“家,家族?”

战马在路边吃草,太阳挂在空中高照。两位小姐躲在路边空地树木的阴影里,一起靠在树下休息。

已经是中午了。马匹需要休息,背上的女孩同样需要。

艾米莉挠了挠头:“我好像没有什么家族吧?”

“唉?”莎莉娅·温莎疑惑地看着艾米莉。

银发女孩抱起双膝,叼着野草想着借口:“嗯......莎莉娅是名字,温莎是姓这样吧?”

“是哟。”

“别人只告诉我名字是艾米莉,姓什么我也不清楚啦。”

温莎小姐突然一脸同情和羞愧,低头轻轻欠身说道:“啊,抱歉问了这种问题。”

——为什么突然道歉啊?不对,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

野草从嘴里掉到了地上。

乌鸦刚好吃饱喝足了从林间飞来,落在艾米莉的肩膀上说道:“她似乎把您当成哪位领主的私生女了,银发的后裔在这个世界并不多见,而您连自己的姓都不知道。”

——嘁,把我误会成孤儿了啊!

——算了,这么说好像也没差。

艾米莉尴尬地挠了挠头。善良的温莎小姐看了看乌鸦又转过头,一脸愧疚,连忙想找些话题来说些什么的样子十分可爱。

——嗯?现在岂不是问清这个世界的大好时机?顺水推舟让她误会下去就好啦!反正我又没有说谎,一切都是温莎小姐自己的想象!

——呃,还是对不起啦,温莎小姐!

艾米莉酝酿了一下措辞,轻轻开口说道:“我出生的地方很僻静,没见过什么世面,嘿嘿......那把枪就是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长枪依仗在树上,天使般的羽翼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温莎小姐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真的是一把精美的长枪。”

“嗯啊......温莎小姐,刚才我就很在意,您一直提的银发的后裔是什么东西哦?”

“咦?啊......”温莎小姐不解地看着她,不过大概是那句“没见过世面”起了效果,又或者温莎小姐擅自把艾米莉当成在一个不问世事的小村落中长大的私生女,这位穿着价值不菲衣装的贵族小姐马上解释道:“那个,我们阿基坦是由十三个庞大的家族控制的......这十三个家族就是银发的后裔们组成的。”

“银发的后裔?就因为头发是银色的?”艾米莉奇怪地问道。

“当然不仅仅如此。”温莎小姐笑起来非常甜美,不带着任何轻视,“您没发现腿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吗?”

艾米莉眨了眨眼,轻轻拍了拍腿,莫名其妙地说道:“那是因为温莎小姐包扎的很好吧。”

——这两件事也没关系啊。

“不是呦,我只是简单地消了一下毒而已,纱布上没有什么特效药呦。单纯因为银发的后裔拥有比普通人更强大的恢复能力。不光如此,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呢。同龄的女孩子可不能像您这么简单地举起那杆枪哦。”

——我还以为是那把枪是空心的......哇,听上去好不公平,总觉得开始讨厌起他们来了!

——啊不对,我也是什么银发的后裔?那没事了!

“所以我们的祖先建立了国家,统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保护着这片土地。”黑发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笑容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逐渐收敛起来,略带寂寞地说道,“阿基坦的十三领主分别对应十三家族,各自统治着一方土地。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喔?统治阶层的历史?

艾米莉察觉到了温莎小姐话中的主语,于是好奇地问道:“温莎小姐也是十三家族的一员吗?”

黑发的女孩略带失望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侧柔顺美丽的发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如一潭秋水的桃花眼略带痛苦地眯了起来:“是的,我的父亲守护着国家的北境......让你见笑了。”

——哇,不得了啊!她是十三领主的女儿啊?不过为什么.....

——她看上去好寂寞。

坐着的黑发女孩,微微欠了欠身,好像是在为自己存在的错误道歉一样。

艾米莉抱着膝盖愣住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明明是温莎家族的女儿,却有一头黑发......很奇怪吧。”莎莉娅·温莎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漂亮哦。”

看着温莎小姐忧愁的目光,艾米莉没多想张口就说道:“我还觉得自己像老太太呐,知道自己的头发是银色的时候吓了一跳。”

温莎小姐微微一愣,然后扑哧一声捂着自己的嘴笑了起来。

“和艾米莉小姐比起来......我真是笨蛋,总因为这种事烦恼。”

“啊啊!”艾米莉手忙脚乱起来,苦笑着连连挥手,“对,对不起!我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莎莉娅·温莎嫣然一笑,如同盛开的黑百合。

“我知道哟,不过还是谢谢你。”

......

身披铠甲的战马不时烦躁地踢动泥土,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年轻的银发骑士身穿着黑色的贴身皮甲和灰色的披风,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等到阿基坦皇家黑鸦如同阴影一般划过天空时,他睁开了金色的眼睛。

青年伸出手,过了几秒巨大狰狞的黑鸦稳稳落在他的手臂上——青年大概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黑鸦似乎没有刹住闸,又或者是青年手臂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住沉重的黑鸦——不管是什么借口,在黑鸦爪子接触手臂的那一刻起,青年知道:“坏了!”

“旧神在上!”

下一秒他就哀嚎着被撞的人仰马翻,倒在地上的树叶堆里,以至于身旁的战马伸长了马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主人。

“算了,还是辛苦了。”面容如同刀削斧凿刻出的大理石雕塑一般,躺在地上的青年冰冷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只站在他胸口的乌鸦眼眸漆黑而充满智慧,和人类别无二致。

反正就和看智障的眼神一样。

“我知道了......我们走,伙伴,她逃不掉了......你能先下来吗?”

解开困在木桩上的缰绳,青年翻身上马,那只巨大的乌鸦展翅飞上上空,在天空中以他为中心不断盘旋。

在青年身后的披风上,绣着和天空中翱翔的怪兽别无二致的黑鸦图案。

“不过真的是她吗?”

青年疑惑地声音消失在卷起成旋涡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