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风灵学姐所说，在我选了叶梓之后，她找到叶梓，以变魔术的名义把连着我手腕的红线系在叶梓手上，因此我才会和叶梓不断偶遇。虽然她对于我在叶梓的事情上骗了她十分生气，但是为了表达自己误伤了我的歉意，她还是同意暂时先不把红线从叶梓手上解下来。等我把钱要回来之后，她再解开叶梓的红线，将其系在另一个我选择的心仪的女孩子手上。
于是毫不意外地，我又和叶梓相遇了。
那天我去市里给老师跑腿，谁知在回来的路上却突然闹了肚子。经过好心人指路，我弯着腰向最近的厕所跑去。
我钻进一条小巷，拐了几个弯，一幅破败的景象映入眼帘。我面前是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巷，两侧是倒了一半的砖瓦房，脚下的泥土长满杂草，随处可见的“拆”字格外显眼。
没想到表面光鲜亮丽的岚京还有这种地方啊……
厕所就在小巷的深处，是这里最完整的建筑。因为上面用白色粉笔歪歪斜斜地写了“厕所”两个大字，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顾不上旱厕的臭气熏天，一头扎了进去，却迎面撞见了叶梓。
准确来说，是被几个小混混围住的叶梓。
叶梓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她很快就装出不认识我的样子。
领头的混混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滚。”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一定落荒而逃。但是已经忍到极限的我，实在是没时间再找别的厕所了。
“大……大哥……我憋不住了……”我指了指混混身后的蹲坑，双手合十，“给我一分钟解决完，我马上就滚。”
“哈哈哈哈哈！”小混混们爆发出一阵狂笑，纷纷凑过来推搡我。其中有一个还恶作剧般地朝我的肚子捶了一拳。虽然他没怎么用力，但是我还是差点就漏了出来。
“大……大哥……我……我真的不行了……”我满脸痛苦地看向领头的胖子。
胖子似乎对玩我没什么兴趣，更想赶紧解决叶梓。于是他一脸不爽地给我让开了一条路。我急忙冲进去关上了门。
“呼～”我长舒一口气，排空肚子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欠我们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门外传来小混混的声音。
“我会还的。”叶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的话，被几个小混混这样围起来，估计早就吓得发抖了吧。叶梓不愧是骗子，心理素质真好。
“前几天我在火车站已经搞到一万块钱了，可以先还你们，剩下的我慢慢还。”
火车站？那不是我的钱吗？！没想到我的钱居然会最终落到这群恶心的小混混手里。话说回来，叶梓为什么会欠小混混的钱啊？
“几万块钱而已，又不多。”小混混淫荡地笑着，“你可以不用还的。”
“不，我一定会还的。”
怎么对小混混还守上信用了！这么讲道德的话，先把我的钱还我啊！
虽然我很想管叶梓要回自己的钱，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我这么做。
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我这样想着，摸了摸口袋。
咦？纸呢？
口袋空空如也。找厕所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又把全身上下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
怎么办？能借到纸的，也就只有外面那几个小混混了吧……
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领头的胖子正一脸淫荡的托着叶梓的下巴，似乎正打算亲上去。见我推开了门，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大……大哥……”我硬着头皮说道，“借我点纸……”
“咣当”一声，胖子一脚踹上了门。
这下陷入绝境了啊……
没有纸，我要怎么出去呢？我思考再三，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门外，小混混调戏女孩子的戏码还在上演。
“瞧瞧这脸蛋，多嫩啊……光是这张脸，就值十万块了。再加上下面……”
“我会还钱的。”叶梓又重复了一遍。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无论采用什么方法。”
“哈哈哈哈哈！”混混们又爆笑起来，“你能有什么方法？别忘了，现在不是之前的十万块，已经涨到二十万块了！你身上值钱的，也就只有那个了吧？”
“等下再和你说。”叶梓突然打断了小混混的话。
别冲动啊！对方那么多人呢，真要是对你做点什么事情，我可帮不上忙。什么事能重要到让你在这个时候还得罪小混混啊？
“咚咚咚！”隔间的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一只手从门下的缝隙中伸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包纸巾。
“哈哈哈哈哈！”门外传来小混混的笑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空多管闲事呢！”
叶梓没有说话，也没有把纸放到地上，只是默默地拿着。
难道是担心弄脏包装？
即使你在这种细节上对我温柔，我也不会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的！
我接过纸巾。看在你救我于危难之际的份上，之前图书馆和地铁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如果你可以乖乖地把钱还我，我也不把你扭送到警察局了。
提上裤子之后，我推开门，低着头走出隔间。小混混们只是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并没有找我的麻烦。大概他们对叶梓的兴趣远大于对我的兴趣吧。
我躲闪着他们的目光，走出厕所。我的右侧是一个陡峭的下坡，大概三米宽，水泥路边停着一辆被当作垃圾车用的小推车，左边就是我来时的小巷。
我向左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这样就好了吧。
说到底，叶梓只是一个坏透了的骗子，道德分得分只有零分。即使她遭遇了不幸，也是罪有应得，我没必要为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骗子而以身犯险。
“别碰我。”身后传来叶梓的声音。
即使我折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对一我都打不赢的，更何况对面有五个人。
这样就好了。
已经听不到叶梓的声音了。要帮老师办的事情已经办完，我应该回学校了。
我把手插进口袋，手指碰到了塑料纸。那是纸巾的包装。
至少……把没用完的纸巾还回去吧？
我转身走了回去。
——————
当我回到厕所的时候，叶梓已经被按在了墙上。一脸淫荡的胖子正在隔着衣服摸她的胸。
叶梓没有挣扎，也没有求救，只是把脸转向一边，拒绝与胖子对视。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你他妈怎么又回来了！”首先发现我的花臂男骂骂咧咧地向我走来。
“大……大哥……”我陪上笑脸，“我把手机落在厕所里面了。”
没等他拒绝，我就绕过他径直走进厕所。
“啊，你的纸……”我假装要还纸，插进胖子和叶梓之间，然后突然抓住叶梓的手。
“快跑！”我一把推开胖子，拖着叶梓跑出厕所，冲下斜坡。混混们马上反应过来，拿着钢管就追了上来。
“你要干嘛？”叶梓问道。
“废话，当然是跑啊！”我扯着嗓子喊道。
混混们不愧是经常打架的主，体力极佳。我依靠突然袭击拉开的那十几米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短。眼看着马上就要被追上，我一把把叶梓抱了起来。
“我能理解公主抱可以满足你的英雄救美情结，”叶梓搂住我的脖子，“但是这样跑的只会更慢的……”
“谁说我要抱着你跑啊！”我大喊一声，把叶梓扔到了垃圾车里。
“哇啊啊啊啊！”叶梓发出凄惨的叫声，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回家好好洗个澡吧！”我大喊一声，朝垃圾车狠狠地踹了一脚。垃圾车以飞快地速度沿着斜坡滑了下去。
好了，接下来就是对付你们了！
我顺手抄起路边的铁锨，转身给了我身后的小混混一下。他被我打得踉呛了一下，后退几步，但是其他混混随即冲了上来。
我只勉强抵挡了半轮攻击，后脑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紧接着钢管就如狂风骤雨般落在了我的后背上。
果然还是打不赢啊，我抱头倒在地上，缩起身体。
他们只是小混混而已，打够了也就会停手，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为什么我要用挨一顿毒打来救一个坏透了的骗子啊！她明明只是给了我一包纸巾而已。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我也不用报到这种程度吧。
钢管落在后背上的频率突然降低了，我用余光发现有两个混混正要跨过我的身体去追叶梓。
不行，不能让叶梓被追上！
快想啊！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挡住这五个混混！
突然，我看到了厕所外的粪坑。
只能赌一把了！
我挣扎着抓住铁锨，把它插进了粪坑里。
“啊啊啊啊啊！”我大叫一声，铲起一锨屎就朝头顶扬去。混混们被吓了一跳，四散逃开，结果大部分屎都扬在了我自己头上。
我像宁死不屈的战士一样，“呯！”地一声把铁锨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怕屎的就给我过来！”
反正我已经满身是屎了，我赌他们不会为了追一个叶梓惹自己一身骚。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虽然人多势众，手里又都拿着棍子，但是混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和我对峙着。
有一个倒霉蛋身上沾了屎，其他四个人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躲得远远的。他咒骂一句，脱掉了沾屎的上衣。
既然你们不敢上前，那就别怪我主动出击了。我又铲了一锨屎，端着铁锨向他们走去。
“你……你别过来啊！”混混们纷纷后退。脱掉上衣的那个退得格外远。如果再被屎沾上，可就不是脱一件衣服能解决的事情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刚刚是哪个混蛋用棍子打我的？
哦哦，所有人都打了呢。那就一起去死吧！
我大叫一声，把屎朝他们扬了过去。
“哇啊啊啊啊啊！”混混们惨叫着躲开。
看来他们确实很怕这个。我赶紧又回去铲了一锨，朝他们扬过去。谁知我动作太大，锨头居然一起飞了出去。
领头的胖子侧身一躲，带屎的锨头就擦过他的身体，不偏不倚地拍在了那个倒霉蛋脸上。
“哇啊啊啊啊啊！”倒霉蛋抹了一把脸，惨叫着跑去寻找水管了。
我看了看剩在手里的木棍，又看了看剩下的四个混混，愣了几秒。
没事，剩根棍子一样好用！
我把棍子插进粪坑，然后挥舞着向混混们冲去。
“哇啊啊啊啊啊！”混混们终于放弃了对峙，转身逃跑。于是我就像武林高手一样，仅靠一根木棍追着五个混混跑了三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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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跑到筋疲力尽我才停了下来。我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喘着粗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疼痛着。
一个身影站到了我的身边。我抬头一看，是脏兮兮的叶梓。
“你没回家啊？”
“我有点担心你，所以就折回来了。”叶梓的语气轻柔了不少，“那个坡还真是陡啊，垃圾车的速度快得像过山车一样，我都快吓死了。”
会担心我吗？还真是意外。我还以为她只会恨我把她扔到垃圾车里去了。
“快回家吧。”筋疲力尽的我已经没力气和她聊天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你这样回学校见不了人吧？”叶梓在我身后喊道。
其实我是打算去表姐那里的。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我也就只敢让表姐看到。回学校的话，未免太丢人了。
但是去表姐的宿舍很难完全避开人群，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家就在附近，”叶梓说道，“并且去的路上没什么人。不介意的话，去我家洗个澡吧？”
去女孩子家……洗澡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叶梓淋浴的画面。溅起的水雾下是一丝不挂的身体，水流沿着吹弹可破的肌肤流淌……
“别想了，你看不到的。”叶梓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没想。”我急忙否认。
“我说的是浴缸，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也是浴缸。”
混蛋，又被她耍了！她是会读心术吗？
叶梓经过我的身边，向小巷走去。“哦哦，我以为你说我的裸体呢。”
“我才没那么变态。”我跟了上去。
“咦？那你在火车站怎么上当的？”叶梓语带讥讽。
“火车站上当和变态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见色起意的话，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
“只是我太善良了而已。”
“如果我不是一个美少女而是一个丑八怪，你也会上当？”
大概不会吧……但是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居然可以毫无障碍地自称美少女，你就不能谦虚点？”
“自己长什么样我还是清楚的。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骗子。”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骗子啊！
“再说了，你也没办法否认我是个美少女吧？”
好不爽，这里绝对不能合她的意。
“考虑内在美的话，你应该是一个丑八怪。”
“无法贬低我的颜值，所以就选择贬低我的内在吗。真是一个不错的战术。我对你有所改观了，看来你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蠢。”
“我看上去很蠢吗？！”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我大受打击。因为学习不错，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看上去就很机灵了。
叶梓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也还好啦，就只是感觉上比较好骗而已。”她的语气突然温柔了不少，“和蠢相比，还是帅气的成分多一点。”
“真的？”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被老妈攻击了十八年，我已经接受自己很丑的说法了。原来有问题的不是我的长相，而是老妈的审美吗？
“真的，就比如你刚刚就很帅。”
这还用说嘛。英雄救美，在被救的美女眼里，英雄肯定是帅气的。
“刚刚哪里帅了？说来听听。”我的心情变得很好。
叶梓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就像……”
“像什么？”
“冈格尼尔？”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
“你不知道吗？”叶梓转头看向我，“北欧神话中的投枪，有一击必杀的效果……”
“我知道冈格尼尔。”我打断了叶梓的话，“但是我为什么会像一把枪啊？”
“啊，这么说来，你应该像奥丁。”叶梓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你拿着的棍子才是冈格尼尔。”
“哪里像了……”沾着屎的木棍，怎么想都和主神用的投枪扯不上关系。
“因为可以一击必杀。”叶梓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没发现那几个小混混完全不敢靠近你吗？只要被你的枪轻轻碰到一下，他们就死定了。”
“我被棍子碰到了好多下，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只不过浑身都是屎罢了……
这个话题让我把好不容易忘记的自己浑身是屎的事情又想起来了。
“神器的主人当然不会被自己的神器伤到。”
“既然这样，那下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还拿这把枪去救你吧。”让你也尝尝身上沾屎的滋味。
“我可以把这当作是约定吗？”叶梓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我一头雾水地看向叶梓。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难不成她很期待？
被她用这么认真的表情盯着，我有点不知所措。“当……当然。”
叶梓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我的脸开始发烫的时候，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垂下肩膀。“算了，反正你说话也不算话。”
叶梓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你说谁呢！”我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和某个撒谎从来不脸红的骗子不一样，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哇！你简直是圣人呢！”叶梓阴阳怪气。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虽然不敢自称圣人，但我觉得自己被称为好人绝不为过。
“在地铁上的时候，我们打过赌的吧？说好了只要我成功逃脱，你就不找我麻烦了。”
啊，忘了这茬了！因为被她踢了肚子又污蔑为咸猪手，我一气之下把打赌的事情完全忘到脑后了。
“我是在救你好吧，哪里找你麻烦了？”我狡辩道。
叶梓想了一下。“好吧。虽然明知道你是为了要钱找我，碰巧救了我的，但是毕竟你直到现在也没提钱的事，我就当你遵守了约定吧。”
混蛋，这么一来，我不就彻底没办法开口要钱了吗！她绝对是计划好的，又中她圈套了。
我开始琢磨怎么找个借口把钱要回来。这时叶梓突然停下了脚步。“到了。”她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屋子。
因为我们一直穿梭在城中村的小巷里，所以我猜到了她的居住环境可能不是很好，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不是都快塌了吗？！”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我家没有浴缸哦～”叶梓无视了我的反应。
“看也知道吧！”
眼前是一间孤零零的砖瓦房，左右两侧的房子都已经变成渣土和砖块了，唯有这一间还在努力坚持。右侧的墙体摇摇欲坠，被人用一个废弃的冰箱撑住。墙灰所剩无几，裸露的红砖上残留着白色油漆，隐约可以认出来是“拆”字的右半部分。
“不过还是有莲蓬头的。”叶梓的语气居然还有点自豪。
一个废弃的铁架堆在旁边的空地上，铁架和墙体之间拉起了一根尼龙绳，上面晾着黑色的内衣和内裤。
“果然是个变态呢。”叶梓突然说道。我回头一看，她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女孩子的内衣而已，至于这么盯着看吗？”
“这恰恰说明我很纯洁啊。”因为被发现了，我只好硬着头皮狡辩，“真正的变态早就见怪不怪了，才不会对内衣感兴趣。人家感兴趣的是更劲爆的东西。”
“你说的更劲爆的东西……”叶梓突然把身体贴了过来，“是指什么？”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声音甜的发腻。
太……太近了……
叶梓的胸几乎都要贴到我的身上了，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赶、赶紧开门吧……我着急洗澡……”
“我同意你的说法了。”叶梓突然和我拉开距离。
我长舒一口气。“什么说法？”
“你很纯洁。”叶梓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从你刚刚的反应来看，你显然是一个没怎么接触过女人的处男，害羞得有点过了头。”
要你管！
我气鼓鼓地跟着叶梓走进房门，然后又被吓了一跳。明明从外面看就是一堆断壁残垣的，里面却异常干净整洁。墙上贴着米黄色的壁纸，瓷砖铺设的地面一尘不染。一张单人床贴墙摆着，上面铺着整洁的床单。屋子里几乎没有家具，只在角落里堆着五六个行李箱，所以感觉非常宽敞。
房间的一侧挂着厚实的落地窗帘，隔出一小块空间作为洗手间。叶梓掀开窗帘走了进去，紧接着里面就传出洗手的声音。我的身上太脏了肯定没法坐，就只好在房间中央站着。
“我可以洗澡了吗？”我冲着窗帘后面喊道。我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臭味儿了。
“不行。”洗干净手的叶梓从卫生间里出来，“我的身体被你弄脏了，我要尽快洗刷掉这份屈辱才行。”
这个说法怎么感觉怪怪的……
“还是说，你是故意把我弄脏的，因为你喜欢我屈辱的样子？”说着叶梓打开了一个行李箱，在里面翻找替换的衣服。看来她是把行李箱当作衣柜用。
“我才没那么变态好吧……”对于我来说，肯定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更吸引人。
找完衣服后，叶梓走进了洗手间。我刚松一口气，她又突然探出头来。“啊，你别站在那里。”
“为什么？”我一头雾水。
“那是大梁下面，掉下来会被砸死的。”
“会……会掉下来的？”我惊恐地看向头顶。头顶是塑料板做的天花板，上面是一盏日光灯，看不到大梁。
“反正我提醒你了，死了别变成鬼来找我。”说完叶梓就把头缩回去了。
我盯着头顶看了几秒。
还是小心为妙……
我躲开房屋中央，站到了床头。以我对这种房屋结构的了解，如果房顶塌下来，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估计叶梓也是因为这个才把床放在这里的。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窗帘后面很快就飘出了洗发水的香味。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我现在拉开窗帘，会看到什么景色啊？叶梓大概是背对着窗帘的吧，所以应该看不到胸，但即使只能看到后背和屁股，也足够香艳了。
好在叶梓很快就出来了，我的脑补才及时中断，没有出现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叶梓穿着干净的T恤和短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洗手间。我刚要开口，一把超大号的剪刀突然从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把剪刀……塞在T恤里？
我看了看地上的剪刀，又抬头看了看叶梓的脸，然后再看看地上闪着寒光的剪刀，最后和叶梓四目相对。
叶梓若无其事地捡起剪刀，塞回T恤里。“轮到你洗了。”
“这……这是什么？”我盯着她手里的剪刀。
“剪刀啊，你不认识？”叶梓用看智障表情看着我。
“不是，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把它拿进去的？啊，不对，这不是重点，”我的大脑有点混乱，“你洗澡拿剪刀干什么？”
“剪头发。”
“用两斤重的剪刀剪头发？”再说了，你的头发根本没变好吧？！
“嗯。”叶梓点了点头，“很好用。”见我完全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不要试试？”
鬼才要试啊！这把剪刀绝对是用来防备我的。幸好我刚刚只是脑补，如果我真的偷看她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过来的。
这个女人好可怕。
“不说这个了，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放心，我虽然没钱，但是男人的衣服还是有很多的。”叶梓说着拖出一个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比如这两件，你穿着一定很合身。”
一个人住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很多男人的衣服啊……
我打量了一下那两件衣服，从大小来看，确实很合身。只是这衣服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叶梓还在行李箱中翻着。等等！她手里拿着的是……内裤？
“你怎么连内裤都有啊！”
“放心，是没穿过的。”叶梓帮我把衣服拿进洗手间，“赶紧洗干净，已经满屋子臭味了。”
我急着洗澡，就没和叶梓纠缠，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我打开莲蓬头，让凉水从头上浇下。衣服就挂在我面前的墙上。我越看越觉得衣服很眼熟，直到我洗完澡开始穿衣服的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我的衣服吗？！
“我的行李呢？”我走出洗手间，质问叶梓。
“卖了。”叶梓拿着我俩换下来的脏衣服走进洗手间。
“就剩这两件了？”
“嗯。”
“看来你眼光还不错嘛，知道这两件最好看。”我靠在洗手间外的墙上，“这可是我逛遍了所有商场才挑到的。老妈居然还说这两件不好看……”
“不是，”叶梓打断了我的话，“这两件人家不要。”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太丑了。”
这天聊不下去了啊！
我只好转移话题。“你在帮我洗衣服？”
“嗯。”叶梓又换了一盆水，“今天天气很好，现在洗的话，到晚上应该能晾干。”
“不干也无所谓，我把湿的拿回去就好了。”
正在搓衣服的叶梓停了下来。“那你身上的这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怎么还给我？”
“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叶梓。
叶梓连头都没回，认真搓着手上的衣服。“骗到手了就是我的了吧。”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盯着她看了几妙钟，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体验她的神奇逻辑了。
我把注意力放在了房间的墙壁上。裸露的红砖直接贴上壁纸的话，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整的，所以叶梓一定在中间贴了木板或者泡沫之类的东西。
“你对房间用了不少心啊。贴壁纸很麻烦吧？”
“壁纸还好，最麻烦的是偷电。”
“你的电是偷的？！”
“当然。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电。三十米外有个钉子户还没搬，我从那偷的。”
“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我就只有一台电灯和一部手机而已，用电很少。”
“水呢？”
“说来也怪，房子都拆了，自来水倒是一直没停，还不用交水费。”
“这种房子你也真能住得下去啊。”我由衷地感到佩服。
“只要躲开大梁就没事。从里面看，也不比那些大小姐的闺房差。我连瓷砖都贴了呢。”
说什么不比大小姐的闺房差，她这连普通人家的卧室也比不上吧，也就只是勉强能住而已。说到底，她真的见过正常的卧室吗 ？
不过她既会贴瓷砖又会接电路，动手能力还真让人吃惊。
“你别看这间房子这么破，有一个优点是其他房子都没有的。”
“什么优点？”
“没有房租。”
“还真是意外啊！”我忍不住反讽。
“说正经的，你是擅自住进来的吧？”
“当然。”
“你的家人呢？”
“没有。”叶梓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朋友呢？”
“也没有。”
想想也是。她如果有正常的朋友的话，就不会不知道真正的卧室是什么样子的了。
“为什么不……”
“我不需要朋友。”叶梓打断了我的话，“家人和朋友什么的，都不需要。说到底，所谓亲近的人，就是总有一天会背叛你的人。”
还真是悲观啊……叶梓大概经历过严重的背叛吧。不过我成长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里，所以很难理解她。
“就算这样，你随随便便就能骗到一万块，怎么会这么穷？”
“你也看到了，我欠了小混混的钱。”
“那不是敲诈吗？”
“不是，是真欠了。并且也没有高利贷什么的，就是正常的欠钱了。”
“我怎么感觉你在帮小混混说话的样子……”
“算是吧。说起来他们也没什么错，就只是正常的讨债而已。我欠了债，本来就应该还钱。他们突然被你弄了一身屎，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感觉叶梓对别人的要求好低啊……如果连性骚扰的程度都能原谅的话，让她对人际关系绝望的，得是多么残酷的背叛啊。
叶梓把衣服拧干，晾到屋外的尼龙绳上，然后接了一杯自来水。“你应该渴了吧？”她把保温杯递给我。
“不用了。”我摆摆手拒绝道。实际上我早就渴了，毕竟追着小混混跑了好远，但是有了车站被骗的经历，我对叶梓给我的饮料心有余悸。
叶梓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把保温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现在可以了吧？”她又把保温杯递给我。
“你这是在证明这次水没毒？”
“不是。我是觉得，如果我喝过的话，你就会喝了吧。间接接吻什么的。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只要漂亮的女孩子喝过，就会把对陌生人的警惕心抛到九霄云外，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里面的怪味那么明显，你都没想到有可能是被下药了。”
完全没办法否认啊……因为我的存在给男同胞们抹黑了，真是对不起。
我接过杯子。“姑且问一句，这个杯子有什么机关啊？”
“没机关。”叶梓在床沿坐下，“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她抬头看我。
我犹豫了一下，在叶梓身边坐下。因为床沿很短，所以我们两个的肩膀贴在了一起。
“没机关的话，你是怎么假装喝到带泻药的绿豆汤的？”
“没假装，我真喝了。拉肚子也是真的。不过因为我经常喝，所以肠胃已经有点适应了，反应不会像你那么强烈。”
“你也太拼了吧。”
“请将其称作专业精神。”叶梓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踢我肚子也是专业精神？硬要分类的话，骗子应该是文职吧，动口不动手的工作。在动用暴力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骗子了。”
“……”叶梓突然不说话了。我转过头去，发现她正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
她这是……被我说服了？
正常的逻辑说不过她，瞎扯淡的逻辑反倒得到她的认同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叶梓低下了头。“对不起。”她有点羞愧地说道，“不过我有故意避开你的要害的，只踢了肚子，没有踢裆。”
“只踢了肚子就不需要补偿了吗？”我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质问道。叶梓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这次她突然认错，反倒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如果她问我要怎样补偿的话，就让她请我吃午饭好了，刚好我也饿了。
没想到叶梓完全不按照我的预想行动。她突然站起身来，挺起肚子，把手背到身后。“动手吧。”她扭过头去。
我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是让我踢回去吧？
可是让我踢一个毫无反抗的女孩子，很难下手啊……
见我迟迟不动手，叶梓催促道：“没事，我不怕痛的。”
就算你这么说……
今天被小混混打，应该算是我自愿的吧？但是图书馆和地铁那两次，确实是被她害的。反正钱也要不回来了，我用力踢她一下报之前的仇，也是说的过去的。
这样说服自己之后，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右腿。我拉开适当的距离，对着叶梓的肚子刚一抬腿——
肚子抖了一下。
我抬头看向叶梓，发现她闭着眼睛，身体绷得紧紧的。
我收回停在半空中的腿，活动了一下脚腕，然后再次抬腿——
又抖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不怕痛的吗？”我无奈地收腿站好。
“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你不用在意。”叶梓硬着头皮否认道。
“那你为什么把头扭过去不敢看？”
“因为你太丑了，不想看你。”
还真敢说啊！
“我先声明，我可是会用全力的。”既然你都说我丑了，我也没理由手下留情了。
“当然。我踢你的时候也用的全力，你有资格这么做。”叶梓还在嘴硬，但是她的身体又绷紧了一点。
我深呼吸两次，压低身体，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一抬腿。叶梓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一下，眼睛死死地闭上，脸上闪过一丝害怕的表情。
“啪！”我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力气，轻轻碰了一下。
果然还是下不去手啊……
不过能看到一直都是冷漠脸的叶梓露出那种可爱的害怕表情，也算是有所收获了吧。
叶梓睁开眼睛，有点不解地看向我。
“啊啊啊啊啊啊！追小混混追得浑身没力气了，居然连腿都抬不起来了！”我装模作样地嚷嚷道，一屁股坐在床上，“亏死了啊，这样踢完全不痛的啊！这次不算，等我过两天休息好了再重新来。”
叶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贴着我坐了下来。“踢过了就是踢过了，不要找借口。我们已经两清了，我不会再让你踢第二次了。”
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贴在一起的肩膀却传来暖暖的温柔。
窗外传来喜鹊的叫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我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随即感觉又累又饿，也就没了说话的力气。叶梓大概也很累了，她把身体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好奇怪啊……
为什么不说话也感觉不到尴尬呢？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距离已经这么近了吗？看着叶梓洁白纤细的手腕，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叶梓。”
“嗯？”
“你之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嗯。”
“最奇怪的事情就是你为什么总是能找到我吧？”
呃……这确实蛮奇怪的。不过和我的遭遇相比，你这已经算很正常的了。毕竟我前几天可是见识过一场神仙大战的。
虽然只是扯头发戳眼睛而已。
“没有其他的了吗？”
“还有就是，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没告诉过我吗？”
“当然没有。”
这下糟了啊。我是从风灵学姐的平板上看到叶梓的名字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叫出口了。
“不过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叶梓冷淡的口气中透露出些许自豪，“所以我们打平了。”
被叶梓骗去的行李箱里有我的学籍档案，她大概是看了那个吧。
“不说这个。你就没遇到过奇怪的魔术师什么的吗？”
叶梓想了一下，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你是指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嗯。”
叶梓又盯着我看了几秒。“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地沉吟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了。”
这就知道了？她应该不会想到风灵学姐是神仙吧。所以她是怎么理解现在的状况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我反问道。
“那个魔术师的真实身份是侦探吧？因为我骗了你的钱，所以你雇她来调查我。变魔术什么的，只是接近我的幌子。她在跟踪我然后把我的位置报告给你吧？”
听起来很合理的样子。她能自己找到解释再好不过了，也省得我想办法自圆其说了。
“居然被你猜中了。”我附和道。
“这种事情很容易猜到。不过你现在都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了，以后应该用不到她了吧？”
“嗯嗯。我打算明天就把她辞掉。”
这样的话，就得避免风灵学姐和叶梓见面了，否则不好解释。但是叶梓手上的红线怎么办啊？不知道风灵学姐有没有不见面就能把红线解下来的方法。
啊，不对，红线应该不用解了吧。现在气氛这么好，我也许可以就势和叶梓在一起。风灵学姐也可以达成目标回到天上去了。不过这样就看不到风灵学姐汉服的样子了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叶梓突然站起身来。“我的头发差不多干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我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是要去吃饭吗？”
“我没钱。”叶梓干脆地说道。停顿了一下，她又反问道，“你有吗？”
“我也没有。”我失落地垂下肩膀。
“所以我们还是饿着吧。”叶梓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两根廉价火腿肠，打开房门。“我们走吧。”
我完全没找到拒绝的机会，只好跟了上去。
叶梓的脚步十分轻快，完全看不出没吃午饭的样子。“快点。”她催促道。
“我很累啊……”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抱怨道。
“你的体力这么差，以后在床上怎么办？女孩子的需求可是很强的哦，没那么容易满足的。”
“要你管！”我红着脸骂道。
这感觉不对啊。不应该是男生说黄段子女生脸红吗？怎么反过来了。
“你要去哪啊？”我忍不住问道。
“就是这里。”叶梓突然蹲了下去。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她蹲的地方除了建筑垃圾之外什么都没有。
“喵～”可爱的猫叫声传来。“喵～喵～”
“是不是有只猫在叫啊？”我竖起耳朵，判断着声音的方向。感觉声音是从叶梓那边传过来的，但是她附近什么都没有。是躲在建筑垃圾下面吗？
“不是。是我在叫。”
呃……好吧……希望你下次学猫叫之前可以和我打个招呼，这样就不会害我误会附近有猫了。
“喵～喵～”猫叫声还在继续。
“你怎么还在叫？”
“我没在叫了，现在是猫在叫。”
结果还是有猫啊！
叶梓没理会我，继续和猫一唱一和地叫着。虽然她有意模仿这只猫的叫声，但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分辨出他们的叫声之间的区别的。虽然两种叫声都很可爱，但是叶梓的叫声更比较温柔，而猫的叫声就凶一点。
我在叶梓身边蹲了下去。“下面有只猫？”
“嗯，我在和她说话。”
“你说什么了？”
“我说‘子夜，你还在下面吗？’。”
“子夜是你给它起的名字？”
“嗯。”
“它是黑的？”
“不是，是白的。”
“那为什么叫子夜？我以为它的毛像子夜一样黑了。”
“只是用了我朋友的名字而已。”
“你不是没朋友吗？”我不解地看向叶梓。
叶梓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子夜已经不在了。”
“这样啊……”
所谓的“不在了”，是指去世了吗？还是说去了很远的城市？抑或是绝交了？
叶梓会用子夜的名字给野猫取名，这说明她是很在意这个叫子夜的朋友吧？背叛她的会是这个朋友吗？欠了小混混的钱，会不会也和这个子夜有关？
叶梓十分信任子夜，所以替子夜担保借钱。但是子夜却背叛了叶梓，一个人偷偷跑掉了，导致叶梓背上了大笔债务。对人性感到绝望的叶梓从此不再善良，走上了骗钱还债的道路。
如果这样想象的话，关于叶梓的所有事情就全部说的通了。但是也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所以我也只是瞎猜而已。至于真相到底是怎样的，等叶梓想说的那一天再听她说好了。
“子夜说什么了？”
“子夜说她不在。”
不在还能回答啊！
“然后呢？”
“然后我问她饿不饿，她说不饿。我说我给你带了火腿肠，问她要不要吃，她说她不吃。”
“它为什么不吃啊？”
“因为她觉得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不值得相信。”
这想法和你一样啊，难怪你俩关系这么好。
“刚刚说的是真的？你俩叫来叫去的，真的是这个意思？”
“我叫的是这个意思。”叶梓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是想着这些话学猫叫的。”
“子夜呢？”
“我怎么知道？”叶梓像看智障一样看向我，“我又听不懂猫说话。”
听不懂你还叫得那么欢！
似乎是觉得叫得差不多了，叶梓开始动手清理建筑垃圾。搬走几块砖之后，半截水泥管露了出来，里面传出猫的叫声。
我向水泥管深处看去，和一双充满敌意的大眼睛四目相对。“呲——”水泥管里传出威胁的声音。
叶梓把火腿肠放在水泥管边缘，然后又开始学起了猫叫。子夜应该是饿坏了。它虽然对我十分警惕，但是在叶梓叫声的安抚下，还是慢慢地爬了出来。
一般来说，野猫的身体情况都不怎么好，但是子夜的情况格外的差。它的身上满是泥水和排泄物，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更夸张的是，它的后半身瘫痪掉了，耳朵也少了一只。
这种程度的伤，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造成的，应该是被人为虐待了。
怪不得叶梓会说它觉得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子夜一边吃着火腿肠，一边炸着毛对叶梓发出“呲——呲——”的恐吓声。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躲远一点，让子夜安心吃东西的。但是叶梓非但没有躲远，反倒要伸手去摸它。
“别，”我急忙拦住叶梓，“会被咬的。”
“我知道。”叶梓拨开我的手，直直地去摸子夜的头，结果毫不意外地被咬了。
“啊，”叶梓轻呼一声，“好痛。”
“我都叫你不要摸了啊……”我掏出纸巾递给叶梓，“它这么凶，想也知道会被咬的吧。”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被咬的……
“之前没这么痛的。”叶梓用纸巾按住手指的伤口，“一定是因为你来了，让子夜没有安全感了。”
“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了，分明是你摸的动作不对。”
“摸猫还有动作的？”叶梓一脸疑惑。
“当然。最好是从下面摸。就像这样……”我伸手给叶梓做着示范，“把手指放到猫的下巴附近，不要动，多等一会儿，然后慢慢地靠近，一定要慢……”
子夜没有躲开我的手。它不再炸毛，嘴里的“呲——呲——”的恐吓声也渐渐变得微弱了。
努力了好久，我终于成功摸到了子夜。虽然只是手指轻轻碰到的程度，但是它不但眯着眼睛享受起来，肚子里居然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子夜……没咬你……”叶梓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放在子夜下巴上的手。
“当然。”我自豪地收回手来，“因为我用对了方法……”
“我试过这个方法。”叶梓打断了我的话，“但还是会被咬。”
“不会啊，我从来没被咬过。”
“其他猫确实不会。”叶梓突然看向我，表情十分认真，“但是子夜不一样，她是一只会咬人的猫。她不相信任何人类，即使我都喂她一年多了，即使我对她这么温柔，她还是会咬我。”
叶梓似乎很在意这个事情啊……
“要不你再试试？”我试探着问道。
“嗯。”叶梓点了点头，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被咬了。
“你也再试一次吧。”叶梓接过我递给她的纸巾。
于是我又试了一次，虽然子夜对我依旧很警觉，但它确实让我摸了。
“原来我有这种天赋啊……”我感慨道。现在回头想想，我似乎确实很招猫狗的喜欢。好多对别人很凶的猫狗对我都不是那么凶。要是对我温柔的不是猫狗宠物而是女孩子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啊……”叶梓喃喃道。她似乎有点失落。
“我觉得吧，猫是通人性的。”我试着安慰叶梓，“它知道我不会伤害它，自然也就不会咬我。”
“我也不会伤害她，却每次都会被咬。”明明是在抱怨，叶梓的语气却很平静。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保持沉默。
“并且她一定曾经相信过某个不该相信的人，才会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抓住，然后被虐待成现在这样。”
她是在说子夜吗？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她在说自己的错觉？
微凉的秋风吹过，我感觉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叶梓也抱住了裸露的膝盖。
“我是因为子夜会咬人才照顾她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叶梓突然说道。
“……”我没有回应。叶梓应该也希望我安静地听她说完吧。
叶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我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但是我做不到。我总是不自觉地去相信别人。”
“……”
从我的角度来看，相信别人是正常的，叶梓现在这种过度防备的状态才是不正常的。不过我完全不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所以没资格对她的选择指手画脚。
“和子夜很像呢。你是因为从子夜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不忍心不管她的？”
叶梓想了一下。“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但主要原因不是这个。子夜比我强多了，她是真的可以做到不相信任何人的。任何人靠近她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咬过去。”
明明我就没被咬……
“所以我用她来警示自己。每次我相信别人，我都会来这里让她咬一下，提醒自己要向她学习。”
“你确定她会咬每一个人吗？不是只咬你自己？”
“我确定。”
“但是她没咬我啊。”
“嗯。”叶梓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又不说话了。
她想说什么啊？我毫无头绪。一直以来，叶梓都给我一种快言快语的印象，但是自从发现子夜不咬我之后，她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好久才会说一句话。
叶梓的身体缩得更紧了。“我在想，你真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你真的不会说谎吗？”
“当然。”
“你说过的话、定下的约定，都不会食言吗？”
“当然。我是那种很守承诺的人。”
“你之前说，当我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会拿着冈格尼尔去救我，这个约定也会实现吗？”
“呃……”这个应该算玩笑吧。当时说这个的时候，叶梓就一脸认真地问我“这个算约定吗？”。她是那种会把玩笑当真的人吗？
“你犹豫了。”叶梓自嘲似的说道，“果然是做不到的吧。”
“谁说的，我能做到！”我脱口而出。这下糟了啊……这不就真成正式的约定了吗？我又不能一直呆在叶梓身边，万一哪天我不在的时候她遇到危险，我肯定是赶不到的啊。我这看到女孩子失落就热血上头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叶梓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就在我快要受不了沉默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微笑。
“好吧，如果见谁咬谁的子夜都可以相信你，那么我也……”
“叮铃铃……”叶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她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到不远处接起了电话。
她刚刚……是要说“相信你”的吧？
我偷偷观察着叶梓。因为距离比较远，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好从她的表情中猜测电话的内容。她的话很少，听对方讲半天才会回几个字。我好不容易看到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接受命运后的平静。
和中午被小混混调戏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是谁打来的电话已经显而易见了。
当叶梓终于挂掉电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那种冷淡表情。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开的叶梓的心门，就这样被一个电话轻而易举地给关上了。
“回去吧。”叶梓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只好起身跟着她向她家走去。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叶梓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些什么。
快到家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是小混混催债吗？”
“嗯。”
叶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很难继续问下去，于是我只好保持沉默。晾在尼龙绳上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叶梓打开房门，把衣服递给我。
“进去换衣服吧。”
我只好进屋换衣服，叶梓等在门外。
叶梓在抗拒我，我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可以和我一起进屋，然后让我进洗手间换衣服的。但是她却等在门外。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一下子又变得遥不可及了。
我不想在这种氛围下结束这次见面，所以我一定要说些什么。我不奢求再次看到她那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但至少要回到洗澡之前的状态。宁可被她嘲讽耍弄，我也不想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一定要说些什么。
一定要说些什么。
一定要说些什么。
可是我却什么都想不出来。我已经用最慢的速度换衣服了，但是直到衣服换好，我还是一个字都想不出来，我想不到怎样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
说到底，排除我追她逃的那几次，今天只是我和叶梓的第一次见面。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经历过什么，我对这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我又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和叶梓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实际上还差得远。
我失落地走出房门，叶梓礼节性地迎了上来。
“换下来的衣服我放床上了。”我说道。
“嗯。”
“那我走了。”
“嗯。”
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吗……
我垂头丧气地迈开脚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
“顾晓宇！”叶梓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去。
“我们约会吧。”叶梓看着我的眼睛。
“约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恋人的那种。”
这是怎么回事？我仔细打量着叶梓的脸，希望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她的表情平静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
“你喜欢上我了？”我试探着问道。
“没有。”
我想也是。我就不该问这个。从她的表情里我看不到任何对我的喜欢。
但是为什么……
“我不想欠你的。你救了我，所以我要回报你。但是我没钱，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能用的就只有这幅美少女的身体了。”
如果我说“不用报答”，叶梓一定不会认同的吧。
“你可以先欠着的。”
“我说了我不想欠你的。”
这样也不行吗……
“我会收利息的，年利10%。所以这是投资，不是施舍。”
“那也不行。我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叶梓得了什么病吗，还是说混混在电话里和她说了什么？
“不想要吗？”叶梓问道。
“……”
“结束的时候，可以接吻。”
接吻吗……我不自觉得看向叶梓的嘴唇。
“怎么，这个也不想要？那就……”
“等一下！”我脱口而出。
“嗯？”叶梓把脸贴了过来，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表情。
我躲开她的视线。“想……想要。”
“嗯。”叶梓拉开了距离，“这就对了。你把这理解成假扮女友之类的服务就行。大城市有钱的丑男还是蛮多的。找不到女朋友，就花钱租一个。”
“我才不是丑男……”
大、大概吧……
“嗯，你不丑。”叶梓肯定道，“你想在约会中做些什么？给我个清单，我陪你做。”
想在约会中做些什么啊……
“那种事情不行。”
“我没想那种事情！”
“那你在想什么？”叶梓又把身体贴了过来。
“给我点时间啦！”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叶梓不再调戏我，静静地站在一边。
时间过去了好久。“还没想好吗？”叶梓开口问道。
“没有……”
“长这么大，你从来没有幻想过和美少女恋爱的场景？”
“有是有啦，不过……”
“不过什么？”
“都是我在陪对方做对方喜欢的事情……”
叶梓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叶梓盯着我看了几秒。“你没有想做的事情？”
“没有。”
“一件也没有？”
“一件也没有。”
沉默持续了几秒。
“所以这种事情就由你来想好了。”我问叶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叶梓想了好久。
“你也没有？”
“不是。我想做的太多了。”
“那就都陪你做好了。”我随口说道。
“我想爬喜马拉雅山。”
这个难度有点大啊……
“我想吃世界上最大的蛋糕。”
“……”
“我想去月球旅行。”
“……”
“我想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颗小行星。”
“……”
“我……”
“打住！”我急忙阻止叶梓。再这么想象下去，她搞不好要冲出太阳系了。
“你就不能想点日常一点的吗？”
“日常的也有很多，”叶梓露出期待的表情，“比如……”
“要一天之内能做完的。”我急忙补充道。
“这样啊……”叶梓失落地垂下肩膀。
呼——好险。
“那就选七件事好了。”叶梓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为什么是七件？”
“你不觉得‘七’这个数字很有恋爱的感觉吗？”
“确实有点。”
大概是七夕的原因吧……
“那就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见。”叶梓很快就做了决定。
我的意见不需要被考虑吗？
算了，反正我明天刚好没课。
“八点不行吗？我不是很能起早。”
“不行。我刚刚说了，‘七’才有恋爱的感觉，‘八’没有。”
感觉叶梓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坚持啊……
不知不觉中，叶梓又恢复了笑容。是因为想象约会的场景让她心情变好了吗？如果她因为要和我约会而感到开心，那就说明她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吧。
“如果在约会的时候，你真的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不可能。”
好吧，我又想多了。
“不过……”
“不过？”
“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你了的话，我就向你表白。”
叶梓看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
——————
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匆忙填饱肚子，赶到了508室。
风灵学姐穿着标志性的文化衫，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这个电脑也是法宝？”我坐到椅子上，随口问道。
“不是，普通电脑而已。”学姐头也不抬地答道，“我在做作业。”
说起来，风灵学姐在人间的身份好像是心理学系的，搞恋爱指导也算是专业对口
“你看起来很忙啊。”
“知道你还打扰我。”
“你也要做人间的作业吗？不能用法术改变教授的记忆，让他认为你已经交作业了吗？”
“我不会那种法术。”风灵学姐扣上电脑，抬起头来，“再说了，既然我的人间身份是大学生，我就有责任扮演好这个角色。”
看到我的脸，风灵学姐她突然停了下来。
“你和叶梓有进展了？”她打量着我的脸问道。
“没有。”
“你在撒谎。”风灵学姐完全不留情面。她拿过背包，在里面翻找着。
“是软件告诉你的吗？”
“不是。”风灵学姐拿出平板，“我今天很忙，还没看软件。”
“那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就知道了吧……”风灵学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她打开软件，点了几下。“啊，这么高！”她惊呼道。
“多高？”我凑了过去。
“99……”
“这不都要满分了吗？！”我兴奋地叫了出来。
“是啊……”
“可是她完全没表现出来唉～”我回想着叶梓的表情和语气，“她对我那么冷淡……”
“啊？”风灵学姐投来关爱智障的视线，“我在说你对叶梓的好感度，你在那里得意忘形个什么劲？”
“哦……”我一下子泄了气，缩在椅子上。我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灵学姐认真地划着平板，查看各种分项数据。“外貌99，灵魂99……果然啊……综合分数99也只能是这么分布了……”
“你俩之间发生什么事了？”风灵学姐突然问道。
“没什么……就是她遇到了小混混，我救了她……”
“说不通啊……”风灵学姐皱着眉头喃喃道，“不应该是被救的对救人的好感度提高吗……”她划着平板，细细地查看各种分项数据。
划着划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几秒后，她抬起头来。“你觉得我的系统准确吗？”
“啊？”我一头雾水，“应该是准确的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梓的道德分0分这个数字也没问题？”风灵学姐追问道，“你也觉得她道德败坏，无可救药？”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非要说的话，系统的判断没什么问题，叶梓的道德水准确实不高。但是她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果然啊……”风灵学姐喃喃道，“这样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了？”我一头雾水。
“你觉得叶梓可以被原谅？”
“……”
大概……是可以的吧……尤其是了解了她的生活之后……
风灵学姐露出鄙夷的神情。“你真就只看脸啊？只要长得好看，怎样都可以。这种性格也太恶劣了吧？怪不得没人喜欢你。”
“不是这样的啦……”我不满地争辩道。
“那是怎样？”
“我是……”我一时语塞。
对啊，是怎样的呢？我为什么会喜欢叶梓？我喜欢她哪里？或者回到最基本的问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车站初遇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好看而已，被骗了之后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之后要钱被耍的三次更是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差。所以我是之后才喜欢上她的。
是厕所救她的时候吗？不对，当时我只是正义感作祟，不忍心看到女孩子被欺负而已。
是喂猫的时候吗？不对，当时我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喜欢了，所以是更早的时候。
难道我真的像风灵学姐说的那样，只看脸吗？
混蛋，不想承认这一点啊！如果风灵学姐说的没错，那样也太恶劣了。
无论怎样都想不出结论，所以最后我只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风灵学姐托着下巴分析道。
“什么可能？”
“你是那种，只要女孩子对你稍微温柔一点，你就会喜欢上对方的类型。”
“似乎说得通……” 叶梓对我确实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俗称舔狗。”
要么颜控要么舔狗啊！我就不能是个正常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考虑到叶梓的骗子本性，很有可能我又被骗了啊……”我非常失落。叶梓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这个倒还好。”风灵学姐安慰道，“叶梓对你的好感度确实提高了，所以至少不全是假的。”
“提高了多少？”
“现在是59分。”
“59分啊……这个数字有点……”
“嗯，很微妙。”风灵学姐点了点头，“60分就是喜欢。59分的话，应该就只是差一个决定性的瞬间。”
“决定性的瞬间啊……”叶梓在期待什么呢？
“怎样，是要继续追她吗？”风灵学姐收起平板，认真地看着我，“还是换一个目标？”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吧。”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毕竟，我对叶梓的好感度，可是99啊。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