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113.7.28 19:28 周五 木卫一 雷克斯工业木卫一分部附近
1
说到木卫一，首先想到的就是众多的活火山。而这样的地形很方便米勒两人无声无息地接近目标区域。
雷克斯工业主办公区附近的某个火山旁，一路超低空飞过来的两架没有任何标记的穿梭机停靠在旁边。
就像之前计划好的，在主办公区东边的火山旁徒步接近主办公区的外层防护罩。米勒将会在这里和路易斯分开，因为两个人有不同的工作。
外层防护罩的这片区域巡逻很少，所以才会在这里下手，路易斯按照之前模拟训练时做过几十遍的操作流程，熟练的在防护罩上切开了容许一个人通过的洞口。
「进去！」
无线电里传来的路易斯的指令非常明确，米勒也毫不犹豫地顶着气压差形成的强风从洞口进入防护罩内部。随后马上抬起倒在地上的防护罩的碎片，示意路易斯接过去。
这样的洞口放在这里不管，他们的仪器一定会察觉到办公区内部气压有变化的，所以路易斯要用紧急维修工具把这个洞堵到能撑至少一小时的程度。
「半小时后在主入口汇合。」
「收到。」路易斯敲了敲修补好的防护罩，启动他的推进背包往他的目标点——主办公区旁的雷克斯工业泊地——前进。
半个小时，考虑到路易斯那边的行动进度，这个紧迫的时间长度米勒只能接受。首先要去配给部，这里需要的所有资源都要通过那里，米勒的第一个任务，不但是为了自己后续的任务，也是为了保证路易斯那边能够成功。
米勒现在的位置在整个办公区的东南部，配给部就在南面，虽说如此，但这也是个不短的距离。凭着现在这一身，只能牺牲时间谨慎前行才不会被人发现有陌生人闯入，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米勒需要一个伪装。
目标是配给部，所以米勒需要的不是一个安保人员的伪装，而是一个工作人员的。虽说如此，但他必须先去附近的安保站点搞到安保人员的伪装，才能更自由地行动。
距离米勒最近的这个站点，在一开始的计划阶段就被看上了。整个区域的东南角，也就是米勒进入的这里，没有任何建筑，但碍于防护罩的结构问题，这片区域才被圈了进来，所以这边只有一个象征性的安保站点，并且分配的人员很少。
“站点11汇报，区域无异常，完毕。”
这个站点应该常驻有两个人，但有一个人刚才去主楼那边取站点里需要的物资去了，所以这里只剩下一个刚刚完成定时汇报，一脸无聊的人。
咚，咚。
他听到了，显然是敲门声的声音。
“谁？”
他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没有人。
“谁敲的门？”他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果然没有人。
“怪了。”他自言自语道，关上门转身回去。
“搞定了。”房顶上一个和站点里那个保安一模一样的人跳下来，十分轻盈地落到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刚才那个人开门查看情况的时候，米勒的骄傲——找工程部门的熟人改造的微型侦查器——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全身扫描，米勒的全息伪装套用了他的数据，现在他看上去就是那个人了——从半米之外看的话。
2
当米勒在渗透主办公区时，路易斯也没有闲着。
泊地的地上部分是用来停靠矿业舰船的，这些舰船在这里检修与补给之后，要前往小行星带停留至少一周来采集各种矿物。现在正停靠在这里的有五艘，剩下的都在外执行采矿任务。
这并不重要，因为路易斯的任务并不是破坏这些舰船，而是破坏泊地本身。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米勒那边的协助，所以现在路易斯先去执行另一项任务。
之前威尔提到的两个位置已知的雷克斯工业的主要仓库，其中一个就在这里。在这里采集的原料，并不会直接运走，而是直接在各个矿场附属的加工区加工成成品，储存在主办公区旁的地下仓库里，然后再被运送到地球或是火星。
木卫一的火山活动很活跃，所以这样规模的地下仓库，保证它的安全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一整个大型的能量立场把整个仓库包住，保证外面的火山活动不会影响到仓库，厚厚的外壁和极其保守的建筑样式让这个仓库几乎坚不可摧。
但若是没有了能量立场的保护，一次活跃的火山活动就能重创这个仓库。
从连接露天泊地和仓库的入口这里，路易斯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地下仓库的主通道。虽然身穿的护甲沉重且防护性能优良，但这并不代表它不适合隐秘任务。内置的各种电子元件可以直接与路易斯的量子计算机交换数据，整件护甲就像是他的一部分，只要集中注意力，潜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控制能量立场的装置在通道尽头的总控室，路易斯总不能大摇大摆地顺着主通道过去，他需要一条别的路线。
仓库的地形图是有的，但有关守备的情况十分不明朗，尽管米勒发来信号前的这段时间并不长，但他还是需要耐心摸清守卫的情况。
在量子计算机的协助下，他开始搜寻解决方案。闭路电视。这个词首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随后便马上否定了这个选择。入侵他们的监控系统有被发现的风险，现在一点风险都承受不起。全息伪装？没有米勒那种的侦查器，被发现的风险很大，还不如拿这装置骗骗监控系统。我是不是也该搞个类似的小玩意呢？这样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样一想，现在可行的方案只有扫描了。但因为这附近的建筑结构，还有技术本身的局限性，扫描只能发现附近一到两堵墙后的生命体。也就是说路易斯需要一边扫描一边谨慎前进。
路易斯调整全息伪装的数据，让他在监控里变得难以被发现，然后集中精神，启动了扫描。
事实再次证明直接走主通道是及其愚蠢的。能扫描到的范围就有两个固定哨，结合结构图来判断，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绕开。
根据结构图，可选择的路线有左右两条，当然从楼下的第一储藏区迂回前进也是可选方案，但没那么多时间，米勒应该已经快要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了。
只看扫描到的信息的话，两侧结构是差不多的，因而守备也差不多，走哪边都一样。
路易斯就近选择了右侧的路线，从车辆进出的大门旁的小侧门摸了进来。这扇门连接的是主通道右侧紧贴大门的一个房间，靠近主通道一侧的那面墙整个上半部分都是玻璃窗，看起来这里是登记货物进出的地方。
路易斯压低身子，朝着这间房间的另一个出口缓慢前行，避免被主通道那两个守卫看到。
“唉，你说那样的大人物怎么想起来来这种地方视察了？”
“谁知道呢，咱只要把这个岗站好就行了，说不定人家正在监控那边确认咱的工作情况呢，一会人家就走了，别最后关头掉了链子，站好你的岗，别想那么多了。”
主通道里两个守卫交谈的声音路易斯清楚地听到了，这再次提醒了他要加快速度。
路易斯紧贴在出口旁，再次扫描外面走廊的情况。
数个生命体在路易斯要前进的方向上，但稍微观察，并配合结构图分析，只有一个是在巡逻的守卫，其他的都是在其他房间工作的普通员工。
但好像还有个例外。路易斯仔细观察着这个例外，发现事态十分紧急。
这个人正朝着路易斯这里前进，可能是这间登记室的工作人员。刚才还在想这间屋里的员工去哪了，这可好，人家自己很识时务的回来了。
刚刚上交了一批货物登记表，负责登记的这位工作人员径直回到了登记室。他推开了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桌上的终端机响了。
他敢忙来到终端机旁，接通了来电。
“喂，这里是艾奥仓库，喂？”
终端机那边没有任何声音，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身后又发出了什么声音。
他马上回头查看，但什么都没发现。
嗯？这柜子我没关上吗？看着门旁边那个半掩着的柜子，他感到十分疑惑。
路易斯利索地离开刚才的房间，同时小心着刚才发现的走廊上的那个守卫。离开柜子时发出的声音真的是个灾难性的失误，还好我跑得快啊。
路易斯躲在角落，用扫描关注着守卫的动向。
从登记室出来是一条较短的走廊，拐过去则是一条更长的走廊，拐过去没几米的旁边的墙壁就有个向外凸出的很明显的部分，根据结构图，这是数个贯穿仓库的主要承重柱之一，路易斯就躲在这个角落。走廊两侧的房间大多数都是储存小型货物的储藏室，对最近的这个储藏室的扫描结果说明里面只有零星几个普通员工，没有守卫，而走廊上的守卫只是在走廊里随意巡逻。因此路易斯决定，通过这些储藏室接近总控室。
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绕过走廊上的守卫，进入储藏室。问题是这个守卫的巡逻路线很随便，而且走廊远处有没有别的守卫正好看向这边，路易斯也不敢确定。
他需要完全掌握走廊上的情况，一等到已经看到的这个守卫背对他，便马上探出一个传感器出去定向扫描走廊。
在最远的地方，模糊地扫描出一个生命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那个生命体应该在有规律地来回巡逻——因为他不断的、有规律的出现又消失在应该是走廊尽头的T字形结构处。路易斯为不用费尽心思考虑固定哨的存在而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算好时机进去储藏室里了。路易斯收回了传感器，但好像迟了一步。
近处的这个守卫一定在回头的时候发现了承重柱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正在朝这边走。
扫描清楚地显示出他越走越近，并且对路易斯所在的这个角落充满了戒备。
出于隐秘行动的考虑，整个任务应该不能出现任何尸体，但路易斯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盯着他走到承重柱旁，再走两步就会看到自己，并且没有放弃搜索的意思。路易斯计算了一下远处的那个巡逻的巡逻时间，现在正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他便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一个及其迅捷的闪身，路易斯仿佛是凭空出现一样，从角落里闪出来到这个守卫面前，那守卫只看到一个人出现在面前，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路易斯一手扼住颈部，一手捂住嘴，强硬地拖进刚才的角落，然后扼住颈部的小臂用了一下力，刚开始挣扎的守卫马上就停止了动作。
尸体的出现是很麻烦的事，但好在没留下任何可疑的伤口。在判断远处的巡逻看不到走廊上的情况后，路易斯马上扛起尸体，用最快的速度钻进最近的储藏室。
堆满货物的货架之间，路易斯找到了一个不会被注意的——至少在任务完成前这段时间不会被什么人注意到的——角落，把尸体藏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刚才他躲藏的那个承重柱在储藏室内的凸出部分，拿出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紧靠着贴在承重柱旁边的地面上。
这是一种定向爆破的炸弹，并且使用的不是火药。和它的大小比起来，威力十分惊人，并且只会影响爆破朝向的锥形区域，之前向联合军方展示时，给他们的高级将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样的承重柱这层还有五个，路易斯所在的这一侧还有两个，另一侧的相同位置有三个。更深层还有更多的独立承重结构，不过当能量立场失效之后，用炸弹摧毁这一层的六根贯穿整个仓库的承重柱，作为在活跃的地质活动面前压倒这个仓库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足够了。
每个储藏室都有两扇门，路易斯只要在储藏室内利用密密麻麻的货架躲着零星的普通员工，然后算好时机进去下一个储藏室，就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穿越这条空旷的走廊，接近总控室。
路易斯必须加快速度。
此时米勒也在行动，当他完成了在配给部的任务，路易斯需要尽快回到泊地区域完成剩下的工作，然后撤离。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走廊尽头距离总控室最近的这间储藏室，路易斯再次打开了扫描。
除了刚才就发现的那个巡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守卫在总控室附近巡逻。
两个守卫在总控室旁有规则的巡逻，路易斯简单的计算了一下，抓准最佳时机的话，从储藏室出去，然后到达总控室的入口，再进去里面压制总控室，他有10秒的行动窗口。
他盯着近处的这个守卫的动向，抓准他经过走廊向远离总控室入口的方向走去的机会，从储藏室的出口用不发出声音的最快的速度离开储藏室，从那个守卫身后仅一两米的位置经过赶往总控室入口的方向。
再拐过去就是入口了，但路易斯需要耐心的等另一个守卫离开危险距离。他在心里计算着，刚才绕过的那个守卫再有9秒就会回来。
八，七，六……
那个守卫距离入口够远了，可以行动了。
路易斯马上离开刚才躲藏的死角，注意着不被还没走的那么远的守卫听到，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入口处。
和情报一致，门上的锁是电子锁。
也许公司的军用产品正式开始销售之后，这种设施的电子锁会升级得更高级，但现在，路易斯手上的破解设备仍然游刃有余。
解开这个锁几乎只用了一瞬。
时间还剩下四到五秒左右。
路易斯伸手推开门，同时开始集中精神，并且给原型护甲充能。
零期成员只要高度集中精神，便能极度迅捷地做出各种反应，甚至可以让强化过的身体也跟不上反应速度。这是改造技术上无法弥补的部分，所以工程部门受命开发了路易斯身上的这种护甲。
使用大量的能量充能之后，这种护甲能够辅助零期成员完成和他们反应能力一样快的动作。
门推开的一瞬间，护甲的充能也完成了。
在路易斯高度集中精神之后的眼中，总控室里的时间几乎静止了。
坐在精密的操纵设备前的人仍然盯着屏幕，旁边一个靠在桌子上的人看向入口这边，用及其缓慢的动作做出反应。
路易斯用最快的速度关上门，防止引人注意的声音传出去。接着用作为一个零期成员的极限速度来到那个用慢动作试图从靠着的桌子旁站起身的人面前，控制好出拳的速度，一拳击晕了他，即使在路易斯眼中，这一拳很缓慢。
旁边坐在操作台前的人，看上去毫无反应——虽然他已经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并试图回头查看。
路易斯立刻从后面敲击了那人的后脑勺，并用另一只手从前面接住他，防止他因为冲击力倒在复杂的操作设备上。
总控室成功压制。
此时，为护甲充能的超冲电池能量也刚好用完。这就是这件护甲还是“原型”的原因，能源供应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路易斯再次启动扫描，确定周围的守卫什么都没有发觉之后，便马上操作仪器停用能量立场。
「燃料运输管道正在超负荷运输燃料到泊地区域，你可以行动了，B-1。」
“收到，请在五分钟后唤醒火山，完毕。”
「收到，我将会……」
米勒话说到一半通讯就停止了。
“B-2，收到请回答，B-2，收到请回答。”
米勒那边没有回应。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路易斯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想这些，必须先完成手头的工作，才能考虑去协助米勒的事。
路易斯打开扫描，准备离开这里，然后发现了不对劲。
附近的守卫明显收到了发生什么异常的消息，和刚才常态巡逻时的动作完全不一样，并且还扫描到一队守卫跑着经过路易斯附近的区域，看起来好像仓库里部分守备力量正在对某个紧急事态做出响应。
一定是出了意外，路易斯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