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道要比之前房屋间的街道好走许多,我们快速地穿梭在这片“人与自然”当中,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与沉浸其中、拍照留恋的游客们,而右手边则是落潭村一栋栋的自建房。

一边快速前进,落在最后方的自己,也在不断留意着那棵参天古树之下的神秘身影,生怕对方有新的行动。

横亘于我们与对方之间的,是三块完整的、由沙石砌成的小过道整齐分隔开来的田地,因此我们只得先沿着田边的道路绕过路口,才能到达古树之下。由此带来的距离差,给这第二次追赶赋予了更强烈的紧张感,仿佛对方随时都会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

可惜的是,内心的祈祷无法束缚神秘身影的移动。眼见着我们转入了古树所在的小道,神秘身影便迅速地转身向前方跑去。

越过那棵参天古树后,赫然出现在我们眼中的,是真正意义上在视野内没有遮挡的一整片田野,而我们脚下直通着远方田野与树林的交界。

紧接着注意到的,是一块即使位于日光之下,也看似依旧黯淡无光的灰黑色“色块”,更准确地说,那是一间位于田野距离边界约四分之一处的,一间突兀的平房。

最后,视线回落到那个神秘身影身上。这段长距离的追逐让我们的精力已快消耗殆尽,但在后方的我们发现,即使神秘身影身披着连帽风衣,却也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一位女生,能够一直保持着这般活力,可见她的身体素质有多么惊人。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她的终点,会是那一间突兀的平房吗?

 

眼见着前方正是平房,不论是破碎的房顶上的细碎瓦块,还是外墙面上黝黑而斑驳的杂色,都可以从中判断出,它至少有着十余年的历史。

与周围这片充满生机的田野不同,就像是两个时代、两个时空的错乱交接。

而神秘身影终于在平房的护栏前停下了脚步,正在护栏上摆弄着什么。

随着筱水喊出“快拦住她”的催促,我也逐渐与眼前的身影拉近距离。

在我伸出手时,对方仿佛知晓了我的靠近,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朝左侧猛地躲开了,并转过头直直地盯向了我。

在彼此眼神对碰的那一刻,我产生了一丝丝的迟疑。那眼神中蕴含的并不是对于我、对于我们的恨意,更像是饱含着某种喜悦,如释重负一般。

但没等我反应过来,少女的身影已如风般地从我身边掠过,在我双眼的注视中,从泥沙小道上朝着左侧的田野一跃而起,落在了田野之中,紧接着以相当熟练的姿态,敏捷地没入了田野中,快速离去。

自己潜意识里有再要追赶的念头,不过止步于赶上来的筱水的阻止。

“不用再追了……”

我转身面向她们,筱水正无力地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地大口喘气。而体质相对更弱一些的子玲,隔了将近一分钟才追上我们,几乎是一副要瘫倒的模样。

筱水并没有再给我过多的回应和指示,在借助几次深呼吸平复气息后,直接走向了平房外与小道连接的护栏,站在了方才少女所站的位置。

只听见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筱水从护栏上取下了一个小锁头,一把拉开了护栏。

尽管我处在这护栏前有一会时间了,可还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平房的唯一入口,就是融于护栏之中的这道门。

难道刚才少女停留于护栏前的一阵操作,是在帮我们开锁?可惜自己全神贯注于要拦住她,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手部动作。

但眼下还有另一个更值得关注的问题——

“筱水,难道这里是……”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

一阵男性的呵斥声断开了我的疑问,声音来自于护栏内的平房,而尴尬的是,在片刻之前,筱水刚刚毫无顾虑地打开了护栏上的门。

我极为谨慎地持续小幅度转动着脑袋,期望能够透过护栏看清声音的主人。

只是根本不用我费力,在话音落下后,一个身穿简陋衬衫的中年男性就大步地从平房门口沿着我们这走来,那股气汹汹的气势,仿佛是在面对打算闯入家中的野兽。

我游动着眼神观察离大叔最近的筱水,很显然她也是被这突发情况吓愣住了。

“你们是谁?”

“啊……”

此时大叔已然走到了筱水面前,好在他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而我也鼓足勇气站到了筱水的身后。

大叔有着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尽管声音颇有力度,可衬衫之下遮蔽着的却是颇为消瘦的身形。确认他手中没有拿着什么用来充当武器的工具后,自己稍稍心安了一些。

而事实上,大叔看着也并不像最初那一声怒吼所带来的印象那般令人生畏。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眼了,竟在大叔的脸上看到了暖意。

很快的,他的下一句话更印证了我的判断。

“你们……是那孩子的小伙伴吗?”

粗糙的口音和沧桑的声线下,是一声带着温柔的询问。前后的反差,令我相当疑惑。

筱水同样如此,断断续续的语句与她额头上汗珠的一样,透着她的紧张与疑虑:“那个……那孩子?我们是……”

没理解错的话,大叔口中的“那孩子”,应该是指那个将我们带到这里的神秘女生。

“你们不是什么媒体记者吧?”

“不是。”

筱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大叔听到后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在一声叹息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但还是先进来吧。”

 

大叔为我们让开了路,筱水和我快步地溜进了护栏的另一侧,被眼前情况吓呆住了的子玲,也有气无力地拖着身子跟了上来。

我们身处的,是被护栏围住,又如同心圆般环绕着平房的一小片空地。在最边缘的地方,简易搭建的栏杆上晾晒着几件衣物,其中好似有小孩穿的衣服。

没来得及多看,大叔很快将护栏缺口的门关好,然后便走到了我们面前:“等会进屋子后,我们在外屋说话,你们不要进内屋。”

在确认我们都很用力地点头答应了后,大叔才推开了平房的门,放我们进去。也同样是在我们后脚刚踏入时,大叔就赶紧关好了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