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脸颊的位置传来一股暖暖的感觉，一睁眼发现视野中的大半个区域都被一个黑色的毛球占据了。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太迟的缘故，脑袋有一点沉重，加上是被这毛球给弄醒而非自然醒来，花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香草，别弄我的脸。”我一把抱住这只名叫香草的黑猫，香草浑身黑的发亮，眼睛却是碧绿色，显得格外透亮。它是我半年前在家楼下捡到的，本想送去宠物店之类的地方，但想想自己好像也挺喜欢猫，于是我的生活里从此多了这个小家伙。
香草喵的叫了一声跳下床去，趴在地板上舔起自己的爪子。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已经七点了，但房间内却暗的很，加上隐隐约约听到的水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真讨厌，又是下雨天。
尽管拉开了家里所有的窗帘还是觉得很暗，我从小就很容易受天气的影响，早上起床只要一看到窗外阴沉沉的或是在下雨好心情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印象中似乎还因此吵闹着不想去上学过。
不过今天的状况，不一样，虽然不是最喜爱的好天气，不过今天却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
“香草，今天是我去上班的第一天哦。没想到真的成功进入1/2了呢...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学着动画中的动作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这个动作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但这么做一下似乎让我心里安心一点。
简单吃过早餐后换上一套轻便的运动服——1/2不太严格要求着装这点实在让我很满意，如果要我像街上的那些上班族一样每天穿着西装皮鞋的话我可能对上班的热情会大打折扣吧。
动作利落的结束各种准备事项之后陪香草玩了一下下，再确认身上没有沾到什么猫毛之后我就出了门。
1/2开出的月薪十分可观，能进入这样的大公司以后的日子想必会好过很多。我坐在公车上盘算着过段时间去学车的事情，拿到了驾照再等稍微有点积蓄了就自己买辆车好了。我扫视的车厢内的人们，大家不是低头看着手机就是靠在座位上睡觉，都是一副精神欠佳的样子，看来这阴沉的天气并不只打击着我一个人。
正在想着自己开车带香草出去兜风的场景时，突然从前门又上来了几个看上去比我略大几岁的人，他们的胸前都别着一个小小的“1/2AI”胸针，那是1/2的员工标志，我本想像未来的同事兼前辈搭上几句话，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就这样一个人精神恍惚的坐着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到了公司门口，我赶忙跟在刚才那几个人身后跳下车。
在大楼前站定，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充满科技感的大楼，我再一次感叹1/2的气派。再低头看看自己，似乎产生了一种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感觉，学生时期的梦想居然就这样实现了，C大的毕业生中每年有120个名额可以进入1/2的总部，剩下的学生只能去其他城市的分部碰碰运气，一直到录用的邮件出现在我的邮箱里之前的几个小时我都是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等待着，从小到大我并不算很优秀的那种尖子生。这次可以进入1/2也许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不论怎样，我在心中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不忘初心，勤奋学习工作，为AI事业再多贡献一点力量，哪怕只是推动着往前走一小步也好。
“在干嘛呢？看着不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与声音一起的还有拍在我肩上的手。
“啊、马上就进去，只是在感叹公司的气派。”我转过身去看着声音的主人，十分精致的五官加上比例均衡的身材，放在哪里都可以说是标准的美女，脑袋自然印象深刻，她是我大学同学余希，虽然因为做课题的时候分到过同一个组而有幸交流过好几次，不过能进入一个公司上班这种剧情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呢。
“哈哈，刚刚隔好远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盯着大楼发呆。不过可以理解啦，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这样。”她看着我笑一笑，又说，“不过能看到熟人真的很开心呢，以后就是同事啦，请多指教哦。”
“嗯嗯，请多指教。”
虽然下着雨，虽然天气阴沉了些，不过这样的展开我还是很满意的。
和余希一起在前台的工作人员那里办完手续之后我们一起上到22楼的办公室去，等电梯的途中余希突然问我知不知道刚才接待我们的其实是AI。
“诶？真的？现在这种AI还真是和人类好像啊，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胸针啊，我们人类员工戴的是1/2AI的字样，而AI戴的则是ST/AI字样的，这些东西公司的官网上都有科普啦，看来入职之前没有好好预习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个细节，看来还是要多了解一些才好。之后就是两人一起去了办公室，由于都是同一批的新人，我们也被分配到了同一间办公室，整个办公室十分宽敞，看上去可以容纳二十人左右不成问题。
但事实上每间办公室只安排了四个人，我们所在的办公室目前除了我和余希之外还没有其他员工。这么一来可供我们使用的空间可以说是大的多余了，公司福利又好，办公环境又舒适，真是庆幸自己试了一把1/2的应聘考试。
“安放好个人物品要去看一下供我们使用的实验室，现在出发可以吗？”
我点头表示同意，但其实我和余希都没有带什么东西，我只有一个黑色双肩包，里面装的无非是基本AI相关的书籍和一本笔记本，而余希的挎包里看上去也容不下多少东西的样子。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金属物品特有的气味，一靠近工作台附近这样的味道就更加强烈。带领我们熟悉实验室的是一个看上去30岁出头的女性，她一一向我们介绍实验室的注意事项以及器材的相关信息，我有点不大耐烦的歪着头想心事，因为这些东西是参加考试前必须知道的知识，不过余希却一副认真的样子时不时点头。
恐怕她未来会做的比我好很多吧，我不禁这样想到，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会不会使我这个有时候爱偷懒的家伙拿出更多干劲呢。
正在我盯着余希的侧脸发呆时突然想起来刚才余希告诉我的关于胸针的事情，于是将视线移向讲解员的胸前——1/2AI。没想到是个人类啊，作为人类居然可以如此不厌其烦的讲这些在场的各位早就熟记于心的基本内容，我下意识的端正了一些态度，在这些前辈甚至是同龄的余希面前我似乎有点显得像是不成熟的小孩子了。
实验室的部分讲解完后就让我们回到了办公室内，说是办公室，不过由于我们这种研究者又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会泡在实验室里，所以这个房间更像是休息室的感觉。我靠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刚才讲解员给的识别芯片开启个人电脑，余希抱着一本书在做着什么笔记，我不好打扰她便没有搭话。沉默一直持续到午餐时间余希主动提出一起去食堂吃饭，能被这样的美女主动邀请无疑是我的荣幸，工作第一天给我的感觉还蛮不错，我对于阴沉天气的偏见似乎因为这样的间接原因而略微减少了。
用餐之后我们在食堂聊了一会天就回去了办公室，由于是第一天来公司并没有什么真正需要做的事情，而1/2的研究者们除了自主研究外更多的是完成公司每天派发的任务，这样的工作对于我这种想要大显身手却缺少个人主见的新手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余希简单和我闲聊了一会大学的事情之后就一头扎进书里继续钻研着什么，而我为了打发时间浏览着电脑上的公司内部信息图。
公司总共有205层，1到4层包含了食堂和健身休闲区等，5到100层主要是办公室实验室之类的工作区域，再往上也没差太多，不过是更高级别的实验室和开发一些高新技术的地方，204和205不出所料的成为了上层领导们待的地方。
但最让我在意的是位于全息影像最下方的区域，-2层。
我知道公司底下还有一层处理和堆放实验废料之类东西的地方，但我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层，而且从影像上只能看出空间不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余希，你知道这底下还有一层吗？”我试着问问她，也许她又要说我没有“预习”到位了。不过在我的印象里确实没有看到过有关-2层的信息，也许是最近新建的？
“知道啊，下面是放废料的地下...”
“不是那个不是那个，我是说-2层，在地下室地下还有一层来着？”
“啊？没听说啊，考试的书上有介绍公司的构造吧，明明记得地下只有一层的。”
我指着全息影像给余希看，她凑过来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会吧，可是刚才介绍的时候也没有提到地下新建了一层之类的。如果有新建或是不能去的话应该会交代我们。”
“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或是黑暗的阴谋？”我半开玩笑的说着，不过心里有一瞬间似乎真的闪过了类似的想法。
“如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怎么会显示在影像让大家都能看到啊，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余希拍了拍脸，“一直看书也好疲惫啊，去走走吧，顺便找人问一下好了。”
尽管余希说的是去走走，不过并没有邀请我，我不是很确定自己自作主张的跟上去是否合适，可是余希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是自己在边上走着。
正在走廊上闲逛着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别着AI胸针的家伙，他向我们点头致意，我想干脆就问他好了，对着AI的话总觉得更好开口。
“请问，这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层？不是那个放杂物的-1层，是再下去一层。”
“你是从哪听说的？”
“啊，不是，是从全息影像上看到的。是新建的吗？”
“并没有，我想是全息影像出了点问题，感谢你的反馈。我一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会去跟相关部门报备的。”
AI说完话留下一个微笑就离去了，我和余希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真的只是故障之类的吗，可是总觉得对-2层的情况有点在意。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该去看看，从小母亲就说，“比起别人所说的，更应该相信自己所见的。”
和余希在走廊上一直走到了下午四点多，期间还去健身区稍微锻炼了一下，由于公司实在是很大，所以只是逛一下走廊都不知不觉走了好多路。
第一天的工作确实是平平无奇，我就这样一直挨到了下班时间，大概五点半左右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我和余希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出现在门口的几个人，带头进来的是下午碰到的AI,跟在后面的则都是技术部门的人类。
“是你发现的吧，全息影像里出现了-2层？”
“是，请问到底有-2层吗？”
正在操作我电脑的人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有看我，只是稍微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们前段时间有在计划要不要往下扩建一层来处理杂物，毕竟公司的生产量这几年来有在加大。不过领导层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要扩建，所以我们只做了概念图，不过好像不小心上传到影像里了。”
“哦哦，这么说来就明白了，我以为是什么秘密呢。”我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一句，边上的余希也附和着笑了一下，不过技术部门的家伙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说，公司的事情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明白，只是玩笑罢了，以后会注意的。”
我对于突然的严肃有点不知所措，余希的反应则平静的让我有点意外。那帮家伙走前说明天会来给我换一台电脑，听说我这台电脑之前有用来设计过概念图，所以才会出现在我这边的全息影像里。
出公司之后余希请我喝了一杯咖啡，说是庆祝上班第一天。
“不用跟我客气，这也是庆祝以后成为同事的见面礼。”
“那怎么好意思，第一天来就让你请客。下次要换我咯。”
“好好，机会多得是呢，我们在这至少也会做上个二十年吧？”
“说的也是...啊，我的车来了，明天见。”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的咖啡。”然后乘上了路边停着的公车。我习惯性的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户看到余希一个人低头看着手机停在原地，是在等车吗？还是在等什么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