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费城,如果你天生就是内城人,你想从内城到达外城,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好奇穷人和富人的各方面差距的话,那就来外城走一走,转一转,看看这里的人民的生活环境和幸福指数吧,不过前提是你要有一张关于你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证明书————它可以是一张镶金的印着硕士学位四个大字的破纸或者一张代表你名下拥有四个或者五个上市公司的证明纸……你需要它们来办理你的出区证明……”
“如果你是外城人想去内城,那么我很不幸地告诉你我的朋友,下辈子吧。早在几年前属于人民的黄金时代已经终……”
亚伯把车内广播关掉,最近这些广播越来越无厘头和听了令人感到不快。他调了半天的频道,终于让这台也许比车本身年龄还要长的收音机发出了甜美的女声。
"in my long forgotten cloistered sleep,
在我孤身沉睡的时候,
you and I were resting close in peace,
宁静中你我如此靠近,
was it just a dreaming of my heart?
或许只是未实现的梦,
now I'm crying' don't know why,
但我不知因何而哭泣,
………"
亚伯记得这个首歌,它是由一名日本作曲家编曲的,再配上曾经的西方歌手的甜美嗓音。非常完美的歌曲,他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听。
但是车外的环境和曲内所描绘的意境很不搭配。
亚伯有些不快地又把收音机关掉,专心开车。
老爷车出了内郊,回到了宽大厚实的公路上,前方灰蒙蒙的,这条通往外城的路像是永远没有终点。
离外城越来越近,当路边的告示牌显示“离外城只有一英里”的时候,亚伯已经能清晰地看见远方那一座绵延万里巨大的“黑墙”。
高耸入云的黑墙把内城与外城隔离开,如果你从卫星地图上来看,它像是一道存在于的费城的深渊,一个圆形的,没有尽头的深渊。
时不时的有小型直升机在黑墙的上方升空降落,并且有传闻说,黑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架弹道追踪式热机枪。
这些足以让不法的越界分子成为不可能。
终于,在暴雨的洗礼下,老爷车晃到了内城与外城的临界点,也许叫他检查点更不错。
汽车缓步停下,亚伯看着车外前方向自己信步走来的两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影。
不管刮风下雨或者天上下冰雹刀子,这里总是有人执勤,一年四季,永不停歇。
也许哪天费城完蛋了,这个地方也就没人了吧。
亚伯曾经这样无厘头的想过。
在听到咚咚的叩窗声时,亚伯熟练地把车窗摇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把黑色的挂在胸前的现代微冲,再是一张裹得异常严实看不清模样的人脸。
“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亚伯能看到他们的大衣衣领上和前胸前都铭刻着一个特殊的圆形符号————那是“训诫局”的标志。
亚伯无意间扫了一眼那把扎眼的微冲,是他在警队没见过的款式。
“a区警长,原来是同志啊,长官好。”
看到亚伯的警册后,黑衣人的音调明显地提高了一下,话语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亚伯看到他对着前方的小亭子处摆了摆手,公路上的大型红色路障缓缓地打开一条路来。
“这么晚了,长官还出任务啊。”
“是啊,tmd又是凶杀案。”
“嘿嘿,在外城很正常嘛。”
亚伯假笑了一下,跟黑衣人打了个照应后,重新关上车窗,向着外城区开去。
————————————
“欢迎来到外城,请您尽情享受前沿科技与现代化工业带给您的便利!”
铁质的电子告示牌在暴风雨的冲刷下安静地悬挂在外城的入口处,只是锈迹斑斑的漆色和残缺不全的文字让人怀疑它能否经受得住这场暴雨,也许它们在下一个雷声中就会轰然坠地,砸死任何想要出城或者进城的人。
外城带给人的感觉就是,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忙碌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
高速运转的车轮像是这座城市永远不会停歇的齿轮一样,它们互相咬合发力,带动着这座庞然大物彻夜不息的运转。
而这里的人群,你要站在一个绝对高的角度上去看,就像是“花园”的电梯里,你就能看见他们就像是蠕动在齿轮里的润滑液一样,润滑液维持着机械的活力,好让它们不会彻底僵死或者坏掉。
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一段堵车路程后,亚伯终于驾车来到了他记忆中的一栋不大的门店前。
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这家店被装潢的更大,更华丽了。
仙境之桥
暧昧不清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文字就是这家酒店的招牌,当然,酒店也只是它对外的一种自诩。
门外站着两名光着大腿只穿着超短裙的女接待,她们看见亚伯的老爷车停到店前,并没有主动走上前来为他打开车门,只是在亚伯小跑着来到酒店门前时,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亚伯感觉这语调简直就像是在吊丧。
在电动门的旋转下,亚伯来到了酒店大厅里。
比外面装潢的还要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配上他叫不上曲名的肖邦乐,不少西装革履和身穿艳丽长裙的女人在音乐下翩翩起舞,一时间让亚伯感觉是来到了某个贵族开办的聚会里。这种媲美内城的建筑设计和环境风格,是在外城极少有的。
看来这家“酒店”的上家非常有钱,也许就是内城的某个富人开的。
亚伯在心里无端的猜测着,缓步来到了前台处。
“晚上好先生,住店一晚一百六十新币。”
前台的接待是个浓妆艳抹的贵妇,无聊的摆弄着她的发梢,熟练着拖着长长的嗓音对亚伯说道。
实际上从亚伯进店的一开始,贵妇就已经开始打量着他了,显而易见她和门外的两个接待得出的结果一致。
这个打扮的土里土气胡子拉碴的大叔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敷衍的态度并不会让亚伯感到不满,反而给了他一种遥远的回忆深处的亲切感,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进到这里时,还是在他的大学时代。
“帮我查一下瞳恩·克雷斯的出入记录。”
贵妇接过他递过来的警册,表情明显变的难看了起来;两个浓厚的粗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非常抱歉长官,我们有权保护会员在我们这里消费的隐……”贵妇极不情愿的翻开警册,但是她还没说完下半句,看到了警册上的几个字时,阴阳怪气的语气戛然而止。
“内城区a区警长……”
“哎呀!我说怎么感觉您的气质跟别的小片警不一样呢,原来是内城的长官,您下次大驾光临的时候的也提前给敝舍预约一下啊。”贵妇马上骄里娇气的嗔怪道。
语气和态度的熟练转变让亚伯心生恶寒。
“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查一下,哎,贝拉,带这位贵宾到楼上的贵宾席上去。”
“您看这样行吗,等有结果了我马上派人给您送过去,在这之前长官您就先在楼上喝点茶吃点甜点稍加等待……”
“赶紧查,我现在就要结果,现在!”
亚伯忽然提高音量吼声喊道。
他不在乎什么他妈的这里有多少妓女,虽然风俗店是在外城区被法令部明令禁止的。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他要找的人,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以后要出入这个地方很多次了,所以他得第一次就建立他的威慑。
“请。”
亚伯整了整衣领,对着被吓得一哆嗦的贵妇沉声说道。
已经有不少男女被亚伯的吼声吸引,对着前台的状况驻足正在小声讨论。
“先生您冷静一下,我马上给您查,马上给您查。”
贵妇陪笑着对着前台的电脑键盘熟练地敲打了几个按键。
“呃……您要找的瞳恩先生目前就在本店里,他在三楼的404号房间……需要我为您带路吗?”
亚伯看着这个旋转向上楼梯设计,无奈地嗯了一声。
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贵妇的命令下带着亚伯走上了楼梯。
女孩的超短裙在他的面前上下摆动着,毫无防备地漏出黑色的蕾丝内裤,像一只黑白相间的兔子在他面前摇着耳朵。
亚伯努力的不去看前方的“风景”。
浓烈的劣质香水味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和恶心。
一番爬楼之后,在女孩的带领下亚伯来到了三楼的走廊入口处。
他看到入口处上方的铭牌上刻着“贵宾席”。
女人的浪叫声和男人的低吼声传入他的耳中,不断地冲击着亚伯最原始的那份欲望,带动着他的荷尔蒙。
这里的空气和楼下的明显不一样,作为一名资历深的警长,亚伯很快就能辨别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迷药味。
“404号房间在左侧正数第四个门就是……”女孩停下来怯生生地对身后的警长指路道。
“嗯,这没你的事了。”
女孩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也许是剂量过深的迷药影响,亚伯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他能清晰的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转身对他微笑。
那时候走廊没这么深,她的裙子长的看不到裙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里忽然噙生出了几滴晶莹的泪。
“他妈的……该死的妓院……”
“我一定是太累了,办完这个案子我一定要休假,带薪的那种。”
暗自咒骂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情绪,亚伯站到了404号房的门前。
还没开始敲门,他就听到了从门内而外清晰的女人jiaochuan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