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薇莉赫尔
第二天一早,艾德莉薇儿如常般从月弦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起床开始帮助索芙整理卫生。
本来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月弦或者夜涟叫过去商谈要事的准备,但结果直到中午,除了夜涟和月弦说了打算明天离开的行程安排之外,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昨晚说的那件事。
要不是整个上午,夜涟和月弦都坐在客厅里,艾德莉薇儿还以为他们躲着她开了个小会。
夜涟是一如既往的拿着那本厚厚的不知道多少页的书在上面涂写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月弦则是愁眉苦脸的趴在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上午,他们之间的对话基本只有如下三句话:
“我感觉不太好......”
“正常,忍着。”
“哦......”
过了几分钟后再重复上述三句话。
然后一直等到中午开饭的时候,月弦还是一脸难受惆怅的模样,看的艾德莉薇儿好生着急,但又无能为力。
可能是看出了艾德莉薇儿的担忧,夜涟开口问月弦。“你很不舒服吗?”
月弦头向着夜涟的方向微微转了一点,随后又转了回去,用着非常柔软到虚弱的像是刚刚大病初愈般的声音说道。
“有那么一点......”
“昨天我说的那些你很难接受吗?”夜涟抬起手,给自己画到一半的图案附加了凝滞的效果后合上了书本看向月弦。
“唔嗯...和那些没关系。”月弦微微摇摇头。“就是单纯的头有些晕,胸有些闷......”
“是不是还想吐,还想吃酸的。”
月弦很想大声呵斥回去,让夜涟明白,虽然她穿的是女装,但本质还是一个男子。不过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月弦现在的声音只会让人往柔弱的小娘子方向浮想联翩,别说男子汉了,连男子都半点不沾边。
虽说她原来的声音也很柔软甜美就是了。
“你当我怀了吗......不过确实有点......”说到这,月弦注意到夜涟的神情——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什么,看的月弦一阵心慌。
“我不会真的有了吧?”
“嗯?”夜涟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月弦和艾德莉薇儿惊恐的脸庞。“你是被记忆碎片冲坏脑子了还是怎样?你仔细想想这有可能吗?”
“那你沉思干什么。”
“想事情......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虽然早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涟起身随手划开一道空间门,示意两人跟他一同进来,空间门透露出的景象看来应该是幽浮。
月弦和艾德莉薇儿对视一眼,一同穿过了空间门。
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印象中一如既往的平原,远处的山峰皑皑白雪,密林中植株欣欣向荣。而在幽浮的中央,那段被月弦种在密林的火焰枝条被夜涟挪到了幽浮的中央,现在已经成长为不逊色于母体的巨木。
枝条如柳树般垂下,翠绿色的光片被一圈烈焰包裹如树叶般随风飘动,细瘦的树干顶绽放着不逊色于焰火的光芒。而在这颗树下,一抹绿色的倩影微笑着看着她们,或者说,看着月弦。
“初次见面,主人,薇莉赫尔向您问好。”
翠绿色的头发顺着腰线一路向下,末梢处却显现着如同火焰一般艳丽的红色。刘海随意的垂至额前却不让人觉得凌散,两缕发鬓顺着她自然垂下的手臂,一直落到裙边。金黄色的瞳孔中显现的是如同夜涟一样神秘的光辉,白皙到有些惨白的脸颊点缀着相比常人稍小的五官,和艾德莉薇儿一样尖长的耳朵欣喜的跳动着。
墨色的衬衣领很好的将她那娇嫩的脖颈盖住,点缀般的刺绣花边从肩口一直延伸到胸前和后背,绽放出一朵炫丽的花朵。袖口是和月弦一样的如同百褶裙一样繁复的花边袖,甚至还要再夸张一些。自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向下,相比上身稍显朴素的长裙垂落至足前,黑色底色的裙摆上没有任何花纹,但却燃着如同余烬般的光点,如同燃烧到一半的纸花一样的让人眩目。
算不上成熟的身形却因为修长的双腿和有些微妙的身材比例显得高挑,如水般温柔的双眸一直凝视的眼前的三人。
“““......”””
“我的打扮...很奇怪吗?”自称是薇莉赫尔的少女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束,原地转了两圈,裙摆上的余烬光斑被众人尽收眼底,而且还发现,这些余烬光斑不仅是在裙摆,即便是上身的服装中也有着同样的余烬光斑。
“并没有,只是......”月弦看向夜涟,希望他能够给一些解释。
“薇莉赫尔......”夜涟径直走上前握住了薇莉赫尔的手腕,像是在感受着什么一样。薇莉赫尔倒是落落大方的任由夜涟探查她的身体,不过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月弦身上。
“似乎主人并不喜欢我的样子?”
“并不......主要是惊吓。”月弦瞥了一眼艾德莉薇儿,只见金发女仆的脸上寒若冰霜,看到月弦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后,立刻把脸上的寒霜收了起来,呈现出和蔼温柔的微笑。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夜涟放下了薇莉赫尔的手腕,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早知道......唉,你现在可以离开幽浮吗?”夜涟低声嘀咕了前半句后问向薇莉赫尔。
“很抱歉,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能够离开这里长时间活动。”
薇莉赫尔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夜涟若有所思的看着薇莉赫尔身后的巨木。
“我说~你们两位是不是忘记了和我们说明些什么?”艾德莉薇儿拖着月弦走上来和颜悦色道。
不过那笑容快要压抑不住向外四溢的黑气了。
夜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了想解释道。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世界树的加持下,种在幽浮的所有植株都有诞生灵智的必然,区别只在于时间。而作为提供加持的世界树本身,自然是最先诞生灵智的......倒不如说一直都有,毕竟是从那颗树上分离下来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以人形的姿态和我们见面。”
夜涟的解释向两人说明了薇莉赫尔的来历,倒是解决了两人内心的一大疑惑和忧虑。不过摆在明面上的问题又变多了。
“话说,不会没诞生一个人,我都要头晕胸闷想吐吧......”月弦有些后怕的说道。
“嗯......那到不至于,毕竟世界树已经算是幽浮的法则根基,所以它的变化才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那就好,不然我真的怕我会生出些什么。”
“那也不好说。”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绝对是在开玩笑对吧!”
“倒也不全是,只不过是一个猜想,你当成是玩笑也没错。”
夜涟想了想,将花庭里的茶桌椅招来,示意众人坐下长谈。
“那个......我觉得你最好先和薇儿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月弦没有搭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眯着眼微笑着死盯着她的艾德莉薇儿。夜涟会意的哦~了一声。
“反正决定权在你手上,你真想做的话,她阻止不了,她也拒绝不了,不是吗?”
月弦头顶的呆毛直接倒竖了起来,意识中只感觉一个大大的红色“危”字浮现在头顶。
“我可从来没想过那种事情。”
“我不是说过,那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吗?”
“可是...”
“事在人为,很多事情并不是命中注定的,不然我也不会回来了......但有些事情是怎么都逃不开的,偶然,在某些情境下也会成为必然。我只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而已。”
“......所以你扯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你的私生活关我屁事,我自己都没搞定的事情,你跑来问我?”
罕见的爆完粗口后,夜涟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喝着茶,显然是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多浪费一丁点力气。
就在月弦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艾德莉薇儿也坐了下来,微笑的品抿着手中茶杯里的茶。薇莉赫尔见状也一同坐下,不过看了眼眼前的茶,犹豫了少许,还是拿起茶杯品尝起来。
“......”月弦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
场面一时间十分的尴尬,以至于月弦不得不出来打破僵局。
“关于薇莉赫尔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没说完的部分?”
“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坐下来喝杯茶之后慢慢说了。”夜涟叹了口气后又说道。“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做不到将所有的变数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尤其是在情报数据不足的情况下。”
“能说些我听得懂的话吗?不要打哑谜了好吗?算我求你了。”月弦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猜来猜去的多费劲啊,直说不好吗。”
“......简单地说,我不打算再从过来人的视角去制定决策,因为那样没有意义。”
“可是很多穿越重生小说里都不是这么写的。”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仅供参考四个字不是白写的。”夜涟白了月弦一眼。
“因为你说的这些没有实感啊......”月弦抬起头看了一眼夜涟。“虽然听上去很厉害,但是都跟我没有关系啊!我是说实际上的作为。”
“现在有了。”
“嗯哼?”
“我一直有意的再引导你的能力程度和原定轨迹相差无几,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看书了?”
“嗯,不过我还不推荐你现在去提升你的魔力,毕竟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这件事是事实,说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夜涟说到这里思考了一会。“不过我倒是可以抽空和你讲解一下符文的原理,这样也方便您日后的学习。”
“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不对,那我的能力呢?”
“你只需要加强操控力即可,越精细越好。”
“......就这?听上去挺简单的”
“你到时候就知道简不简单了。”
“那......我现在去努力学习了?”
“可。”
月弦听罢直接从桌子上撑起身来,向着穹宇飞奔而去。艾德莉薇儿看了一眼月弦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夜涟一副胸有成竹的喝着茶的模样,顿时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猜到三分。
“现在主人的状态很糟吗?”艾德莉薇儿想了想,还是用点委婉的问法比较妥当。
“不能用糟来形容,现在还没有遇到能够让她的性格和灵魂定性下来的事件,所以......不好说。”
“那以主人现在的精神状态......”
“所以说她待会就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这句话说完多久,艾德莉薇儿几人就看到了一个黑点从穹宇向着这里跑来。
—一—阵—友—好—的—交—流—问—候—之—后—。
“趁着这段时间,我稍微说一下赫雷德尔现在的局势吧。”
“为什么要说这些?”月弦露出了很明显的厌恶神情。
“为了到时候你在赛安列伯爵面前知道做什么,为了什么,以及我们为什么要去找赛安列伯爵。”
“道理我都懂,不过,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说?以前为什么不可以?”月弦看向薇莉赫尔。
“因为计划有变,既然薇莉赫尔来了,那就有更加完美的方案。”
“嚯,”月弦端坐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正经起来,示意夜涟接着往下说。
夜涟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副赫雷德尔的三维地图便显现在了茶桌上。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最多一个星期后,王国和神殿会有几场隐秘的局部战争,分别是这里、这里和这里。”夜涟依次在地图上标记了三个红色的点位。
“永冻之森、森林还有...南方平原???”
月弦想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
“前两个我还能理解,南方平原这么大,要是开打了绝对不可能瞒得住的吧?”
“因为这里是关键的转折点。”夜涟点开了另外两处红点。
“森林的工坊本来就属于王国,只不过因为永冻之森的缘故迫不得已要上交苛刻的赋税给神殿,只要打通了这两处,物资的储备基本可以确保。”
“至于南方平原,你把我们这里忘记了。”
“......西南三公都跳反了?”月弦问道。
“倒不如说他们本来就忠诚于王国。”
艾德莉薇儿也起身接过话茬。
“若是这样,除去地势过于险峻的西部群山、中央的神殿王都和已经是一片废墟的黄昏森林,整个赫雷德尔都在王国的掌控之下了。”
“而且因为黄昏森林和北部森林对于中央王都的关卡设防非常的薄弱,他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直接突进神殿中央。”
夜涟重重的敲了一下地图中央的那座繁华的城市。
“鲸吞包夹之势,战略优势很大,如果两方实力势均力敌的话,神殿应该不会是对手。”
“神殿很强吗?”月弦听出了夜涟话语中的不对劲,好奇的问道。
“都到现在这种程度了,你还以为神殿和三女神是一路的吗?”
“......不是吗?”
“看来要讲的东西更多了。”
夜涟将桌上的地图扫到一边,伸手在空中勾画出一条线。
“三女神本来并没有创立教派收集信仰的打算,不过她们没有离开赫雷德尔,因此被一部分人自发的崇拜信仰,神殿才因此诞生。”
“最初,神殿还算听三女神的话,无论是征讨还是赈灾、处理这些事务并没有出现懈怠的情况。不过到后来......”
夜涟深处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在那条线的末端节点分开两条渐行渐远的线。
“三女神的信仰依旧牢不可破,以生命为本的信条和信念也被大多数人赞同,即便是王国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们同样是信仰三女神的。只不过...”
夜涟的手从线上拿开,两条白色的线条逐渐染上了各自的颜色——红色和绿色。
“神殿内部从创立之初就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派是真正信仰三女神的信徒派,另一派......”
“只是借着三女神的名号,由权力者组成的当权派,对吧。”月弦接口说道。
“或许有别的派系,但笼统的分为这两派应该没有问题。因为讨伐妖星女的作战一直持续,让权力派能够顺利且合理的将信徒派的人推出去送死。现在的神殿,除了刚刚入门的新人,基本都是被权力派洗脑过的人了,除了那些王国贵族的子女。”
“等等,那埃弗雷尔那时候......”
“因为他捡到你的时候还没有进行洗脑,而且在意识到神殿一直以来所宣扬的事务存在漏洞时,便有意识的在防范着洗脑,不过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幸亏他有个叫做柯尔特的好朋友,感跑去死灵之地去录制女妖的尖啸。”
“不愧是柯尔特哥哥,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嘛!”
“ 不过遇到你之后他越来越恶心了倒是真的。”夜涟白了月弦一眼后接着说道。
“在之后便是你那次在破晓崖,一个法术葬送了几乎所有的信徒派的人士。”
“......这不能怪我吧。”
“事实是,因为你一个大火球,干掉了信徒派仅剩的三个大主教中的一个,十一个红衣主教中的八个,43个主教中的42个,信徒派现在基本名存实亡了。额不,是已经消亡了。”
“额......原来那时候有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的吗?”
“不然你以为怎么可能挡得住你的能力,同样是划开空间裂缝,如果是用你的能力的话,需要至少上千倍的魔力去填补。”
“额......你继续。”月弦尴尬的瞥向了一边。
“不过,我记得当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确实只有一个大主教,簇拥着他的除了司祭就只有骑士了。”艾德莉薇儿也提出质疑。
“有人规定了主教和红衣主教就不能是骑士或者司祭吗?”
“额......”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的艾德莉薇儿也退到一旁和月弦一起欣赏空气。
“经历过那一役后,信徒派除了最高的两个大主教和三个红衣主教还在维持之外,也就只剩下埃弗雷尔还在坚持了,不过他是卧底,如果他没有暴露的话,那知道他这个身份的就只有那两个大主教了。”
“埃弗雷尔!你确定是他吗?”
“如果他有一个孪生兄弟,而且同样被八岁的你色诱了然后整个村子的其他所有人到现在都不知道的话。”
“停停停!跳过!跳过!”月弦连忙上前捂住夜涟的嘴,不过却被夜涟轻松的躲了过去。
薇莉赫尔凑到艾德莉薇儿身边问道。
“埃弗雷尔和主人是什么关系?”
“养父子关系。”
“父......子?”
“嗯。”
“八岁?”
“......嗯。”
“......主人色诱的?”
“......”
“......”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那时候脑子被磕到了!”月弦羞红着脸说道。
““额嗯哦””
看到两人敷衍的神情,月弦羞恼的快要哭出来了,随后直接扑向一旁的罪魁祸首夜涟,张开了那口银牙对着脸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不料夜涟一个侧身,月弦趋势不减的跳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门,夜涟也跟了进去。之后便是让薇莉赫尔和艾德莉薇儿疯狂好奇发生了什么的两个小时过去。
等到空间门再打开,月弦一副虚脱无力的姿态,皮肤像是刚刚泡完澡一样的通红,身上散发着好闻到让人想入非非的味道。
““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艾德莉薇儿和薇莉赫尔异口同声的问道。
“发刀之前先给一颗糖,这样或许刺激会没这么大。”夜涟想了想给了个稍微形象一点的说法。
“因为我不确定她具体对埃弗雷尔是怎样的感情,有多深,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无法确定。”
PS:咳咳!我看看能不能多写一些吧,毕竟确实咕的有点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