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若小澍这才发现,那把刀的刀柄上还镶嵌着一块魔法矿石。
它居然是魔法用具……也是,林染曾经在九曜国的军队服役,稍微会用点魔法也很正常。不过,他为什么从来都刻意不提及这件事?搞不好他们曾经还是同学呢?看年纪,他们应该是同一学期进入的计都魔法学校……
她内心的疑问播下了种子,渐渐发芽。但此刻,她没有功夫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眼前的麻烦太过棘手。
“——退后。”
林染冷声喝令道。
闻言,若小澍和兔子先生都很自觉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他们的反应十分正确,因为,在那之后的下一秒,林染一把将短刀深深地插入了佛像的头部,从那里“蹭”地飞出了好几块碎片——他的力量远非寻常成年人所能匹敌。
若小澍看得目瞪口呆。
佛像背后那些黑色的鬼手发出了惊人的哀嚎,穿刺了所有人的耳膜,让他们无处可逃。
“呜……”
原本低沉的轰鸣演变成了高频噪音,使人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就是觉得没由来的烦躁,这些无规律噪声压迫简直是在摧残人的心智。如果长期处于这种噪声的包围之下,她有理由确信自己会心智失常。
鬼手们齐齐伸向了林染。一切都发生了一瞬之间。
“小心!!”
若小澍顾不上心头的恐惧,冲上去想帮忙,趁着她分散那些鬼手的注意力的空隙,林染再一次向下劈开了佛像的外壳。
“吼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种尖锐的怒吼夹杂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精神冲击。然而,陶土佛像在林染的短刀攻击下完全碎裂开来,它们能寄居的客体消失了,怨念也就自然没了去处。转瞬,这些悲鸣的声势马上弱了下去,最后完全与客体脱离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
若小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晚的空气,方才的紧张感挥之不去,她还以为他们要命丧于此了。
“你不应该靠近我。”林染却一点也不领情,冲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真的以为自己能与他们直接抗衡?别太傲慢了!”
“那你呢?你就可以吗?”
若小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没想到,林染却迎面接下了她的话茬,“我有自信不会被它们吞没。我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幸存者,小澍,你应该学会认可我的实力。”
“我当然认可你的实力!可是这跟我上来帮忙又不矛盾!”
“要是你受伤了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医生在吗?”
“医生?死兔子都二十年没动过手术刀了,你真的相信他还能做手术?”
“别这么说,他会伤心的!”
“——行了!你们怎么会围绕这么无聊的话题吵起来?”
兔子先生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挖着耳洞,他挖出了一大勺耳屎,嫌弃地看了它一眼,随后往小手指上轻轻吹了口气,那团黄色的耳屎就这样直接掉到了地面上。他一向是个无厘头的人,就连劝架的方式都这么无厘头。可是,经过他这么一说,若小澍和林染反而被堵住了喉咙,早早准备好的台词也说不出口了。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然而,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段尴尬。
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一名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寺庙门口,他身材瘦高,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安静得几乎不存在。寺庙里鸦雀无声,街上黑着,寒冷从他眼中的微光上压迫过来,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看他身上的服装,与执行暗杀任务的夜行者有些相似,它们能构成最利于快速行动的装备。
“若小澍,林染。还有……”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旋转着,最后停在了衣着诡异的兔子先生身上,“……不好意思,你是?”
兔子先生刚想回答年轻男子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林染却一个健步飞奔而去,与他擦肩而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落在年轻男子跟前。“嗖”的一声,林染的短刀直至年轻男子的咽喉,男子低下头淡然地瞟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年幼无知,林染瞪了他一眼,他却悠闲地亮出了怀中的金属外壳手枪。
“啧……”
看来事情变麻烦了。
“怎么,你想用那玩具和我对打吗,少年。”
他的声音清澈而平稳,并不像饱含敌意的样子。但林染却从他身上找到了严严实实的危险的吐息,和盘旋于枝杈末端、表面滑腻粘稠的毒蛇一样,吐着长长的信子。
林染握紧了刀柄。
“……你是何人?”
“我不觉得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的眼角细长而轻佻,这与他的语气很是相符,“随我一起回九曜,自会有人会告知你们所犯的罪行——以及,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些话语里的信息已经足够丰富。至少它让林染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人不怀好意。
“九曜?你是来捉拿她的追兵吗?”
面对他赤裸裸的枪口,林染依然毫无退缩之意。
“请别把我和那些平庸之辈混为一谈。”言辞之间,他似乎有些不悦,“放下刀,立刻投降,否则我真的会开枪。同样的话我绝不说第二遍。”
他这是在警告他。
“林染!”
“——别过来!小澍!”
林染用声音阻止着她,但就在他开口说话的刹那,年轻男子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他用胳膊肘狠狠地给了林染一击,直接打中了他的下巴,而且完全不遗余力。林染发出了吃痛的闷声,紧接着,年轻男子又给了他一脚,直接把林染踹到了几米外的地面上,听摔地的动静就知道他撞得不轻。
“啊……”
林染单手捂着下巴,艰难地站起身。在这种劣势之下,他的战意不仅没有受挫,反而更加顽强了。对上强大的敌人让他的内心热血沸腾。
简直是个傻瓜——
“我们得想办法撤离。”兔子先生附到若小澍耳旁,小声说,“他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这很明显。要是在武器装备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还能赢得过那个黑发男子,他们也就没必要满世界逃亡了。那还用说吗,常理之所以存在,就有它存在的意义,她可不想变成一个依靠自我幻想来逃避现实的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