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魔法控制力变强了。在有限的资源下,今天她制作出的光阵比上次在船舱里为林染做手术时亮起的光阵明亮多了,面积也大得多。在这道强有力的天光的照耀下,他们终于得以看清周围的境况。围绕着中央花园的是四排柱廊式的石头建筑,它们共同围合出一个正方形的院落,但它们本身看上去陈旧而残缺不全。如果单看柱廊的高度,这些建筑也就两层,但单独每根柱子的直径都大得惊人,夹层的护栏上安装有亮蓝色的石块,为朴素的白色基底增添了几分生机。
“看,这就是我们在找的东西。”
兔子先生举着蜡烛走进离他们最近的那排柱廊。
“全都是书。”
若小澍伸长了脖子,望向书架的顶层,在书架旁边有一架木头做的梯子,看上去并非那么牢固。她收起挂在外面的巨大照明阵,把它缩小成开间的大小,这样他们就能更清晰地看见书架上那些满是灰尘的古书了。
“一本一本地找,要找到什么时候?”林染立刻指出了最大的问题。
“你说得很对。而且这上面的文字和羊国现行的文字不太一样。”兔子先生随意抽出一本书,看了一眼里面的内页,道。
书记员也觉得有点头大。
“……该死的,我有点担心来到这里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不用担心。”若小澍却说,“图书馆里的书都是按分类学进行排序的,所以想找到史籍一类的书并不需要那么久。你能读懂上面的字吗,礼先生?”
“虽然会花点时间,但我想,看懂大部分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我是语言科出身。”
“那太棒了!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开始吧。”
“你似乎很熟练。”
“因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担任了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助理。”
若小澍和林染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清理着书架上的书,一边擦灰,一边聊天,倒也不是那么辛苦。
一个晚上的劳动之后,他们在另一处小花园的建筑里发现了历史学科书籍的储存地。夜航船就停在对面的花园中,里面有厨房和餐厅,还有足够的淡水和休息的床铺,因此他们有充裕的时间慢慢清点这些书本。也许是身处深渊的缘故,太阳升起之后,头顶上的光芒也还是不够强,只能依稀判断出是白天。
“这怎么也不止八百米了。”兔子先生带着他的放大镜在花园里观察那些稀奇的野生植物,“我看到了一些洞穴特有的蕨类。哦!瞧瞧这个!它只在书上出现过!”
“这是什么?”
“一种药材。可以用来止痛。如果我们不幸用光了麻醉剂,也许就可以拿它暂时替代一下。不过在我进行完临床实验之前还不能投入使用。”
他拔起那棵小草,把它塞进了医药箱。
书记员依旧在废寝忘食地检查那些堆积如山的书本。他需要大量的时间逐一确认里面的内容,若小澍做好了等他一个星期的心理准备。
不过,他的运气足够好。在第三天的上午,他就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记载着羊国建国之初的历史的神圣书册。
“我的老天爷!这绝对是个奇迹!”
他高兴得快要哭出声来了。若小澍微笑着给他递了块毛巾,他用哭腔说了句“谢谢”,然后又开始埋头钻研那本书的后续内容,看它大概讲了哪些年代的事。他得把这个系列的典籍完整地带到地面上去,否则它的效益就会大打折扣。为了解决这件事,他已经整整三天没睡觉了,眼睛都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但他还是处于高度亢奋的阶段。他相信,既然自己付出的努力被证明可以得到回报,那么在他离开这里之后,老天保佑,他也一定会达成自己的目标。
同日。
中立国桑洁的首都阿尔赫拉,《国际新闻》报社编辑部。
打开一扇贴着哥特体告示牌的门,就能进到办公室内部,房间不大,总共有十张办公桌,记者大概也就三四人,剩下的都是职员,一个正在翻阅摆在桌上的档案袋,另一个捏着一支羽毛笔在书写文字,他们都没穿西服外套,白衬衫的袖子微微向上翻卷,打着蝴蝶结,天气有些热,正在工作中的年轻人们全神贯注,完全不理睬周围发生的一切。
有二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他脱掉身上的藏青色燕尾服,搭在袖子上,摘下头顶的礼帽,露出他不拘一格的黑色长发;显然,这身打扮与办公室里的人来自不同的世界。男人走到了最里面的部长办公桌前,脚后跟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他的目光瞟过四处堆放的草稿纸和废弃宣传品——“为全魔法时代的来临做好准备”,座位上的人正好奇地望着他,唇边挂着标准化笑意,似乎在望着什么怪物。他身着浅色制服,肤色发黑,一副年富力强的样子。
“你好。我能帮到你吗,先生。”
“我是来自九曜的李渔舟。”燕尾服男人用四平八稳的腔调说,“代号额剑,龙虾组成员。”
额剑是甲壳类动物头胸甲前端向前方突出的剑状突起,略呈三角形,背腹或左右扁平,外缘多具尖锐的锯齿。但是在这里,它还有另外一重含义——
“欢迎大驾光临。”听到他的自我介绍,编辑部部长立刻变了神色,“请坐。”
燕尾服男人微微一躬身,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下,同时从文件包里抽出一封牛皮纸袋,按在桌上,向他推了过去。
“麻烦您刊登一下这则新闻。”
编辑部部长抽出文件袋里的纸张和照片,粗略地扫了一眼,而后慢慢向上抬起了眼皮。
“悬赏令?”
“其中二人是九曜国的逃犯,另一人身份不明。只要目击者提供有效情报便可以获得高额赏金。悬赏理由,就写是盗窃了富商家中的金库、畏罪潜逃。”
燕尾服男人说完这些,便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出对方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