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18时,克劳伦群岛(位于塞维尔群岛东南方大约五百海里处)海域。
夕阳在远处的海平面上闪烁,温暖的霞光,把天和海,还有云,都映成了温暖的橙红色,掠过水面的白色海鸥也好像换了身行装,披上了明艳的外衣。近处几座无人的小岛,也被这色彩笼罩,金红一色,热烈一片。
被霞光染红的海面上,一个灰色的物体在波涛间时隐时现,与周围的色彩显得极不协调,带有一丝违和感。海面下,蛰伏着一个庞然大物。她,就是罗斯帝国海军的远洋潜艇——45型的狗鱼号。
原本,狗鱼号是要执行远洋实习任务,所以艇上有三分之二的艇员都是潜艇学校的实习生。但是突然爆发的战争让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准备返航的狗鱼号留在了战场上。实际上,由于开战很突然,所以罗斯帝国在战场上活动的潜艇也只有包括狗鱼号在内的三艘潜艇。这点兵力对于执行战场哨戒和侦察任务来说,实在有点捉襟见肘,比如,狗鱼号就要负责一个将近500海里的巡逻区!
傍晚时分,狗鱼号即将上浮充电,要先上浮到潜望镜深度观察周边海域情况。15岁的学员安德烈·基里琴科正凑在潜望镜前。
“啊,多美的景色!这云,这夕阳~”基里琴科已经对美丽的大自然发表了五分钟的赞美了。站在他身后的艇长别林斯基少校还是没忍住,一脚朝他的屁股踹了下去。
“别屁话!赶紧给我观察海面情况!”收到远洋实习改为战场哨戒的命令以后,别林斯基的心情就没好过。上头让自己带着这群毫无经验的学员上战场,简直实在作死。更可气的是,这批学员里的奇葩还不少,比如眼前的基里琴科。这家伙中学没毕业,就开始以文豪自居。让他看个潜望镜也有一堆废话。
“海面目视范围内无舰艇!”他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啊!大海!”
“滚!”别林斯基一脚把他从潜望镜上给踢了下去。“两舷排水,浮到水面。”
“艇长,317方向有引擎音,感度二,高速接近!”负责听音器的水兵叫到。
“停止上浮,下深度到30米,两车停止!”别林斯基果断更改了命令。
“下深度到30,两车停,有!”水兵大声回答。
很快,狭小的艇体内也能听到噪音的源头了。有经验的艇员一听到这种声音,就会立刻绷起神经,因为这是潜艇的天敌——驱逐舰!辛运的是,对方只有一艘驱逐舰,而且似乎没有发现这条海面下的狗鱼,速度很快的从潜艇的前上方经过。直到驱逐舰的噪音消失,别林斯基才松了口气。刚才他可是被吓得不轻。要不是基里琴科刚才叨叨了一番,他们很可能在上浮充电的时候被驱逐舰逮到。但是,别林斯基转念一想,发现这事儿不太对。没有其他舰只伴随,一艘驱逐舰跑这儿来干什么?这里面大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对负责听声的水兵问道:“刚才驱逐舰引擎音是在哪个方向上消失的?”
“32,艇长。”得到这个答复,别林斯基心中猜想更加清晰起来。劳伦斯群岛东北部,是群岛中最大的岛屿谢德林岛。这个岛无人居住,十分狭长,有点像一轮新月,岛南的谢德林湾是一处天然锚地。
“传航向到东北偏北。”
别林斯基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2小时后。谢德林湾西南海面。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风平浪静,月明星稀。岛上高耸的山峦,像一个个黑色的巨人,守卫着这片锚地。在升起潜望镜之后,别林斯基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原本广阔的海湾,现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船只塞得满满当当。一个小小的海湾里,竟然挤了上百艘船只!而且,船队四周竟然没有一艘护航战舰存在!
此刻,别林斯基的脑海里正在描绘着这样的画面:巨大的船只在大火中爆炸下沉,泄露的重油点燃了海面,海面上到处都是落水的人。
“干不干?”副艇长使劲儿拍了一下,别林斯基才从晚间白日梦里醒过来。
“干他一票!”被眼前的肥肉刺激,基里连科已经忘了海军总参谋部要他发现敌舰立即报告的事。
没过多久,狗鱼号已经悄悄靠向了船队,在三千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鱼雷准备!打开发射管前盖!”别林斯基下达命令。
“有!”
作为艇长,别林斯基还从来没有在实战中攻击过船只。潜望镜里的十字,对准了潜艇前方的三艘运输船。
“1-2号管发射!”“有!”随着刺耳的尖啸声,压缩空气将鱼雷推出了发射管,向目标疾驶而去。“3-4号发射管,发射!”“有!”
鱼雷发射完毕,舱室里陷入了寂静。基里琴科手里攥着秒表,计算命中时间。
“你经历过这种事吗,艇长?”基里琴科小声问。他的语调里充斥着不安,完全没有之前的文豪气概。
“没。”别林斯基自己现在也是既紧张又兴奋。
“倒数十秒!”基里琴科的声音很小,但是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命中!”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1秒,2秒,3秒,有些沉闷的爆炸声才通过海水传了过来。总共发生了3次爆炸。
“好!好啊!”别林斯基开始用他的软塌塌的大檐帽狠敲基里琴科的脑袋来宣泄自己的兴奋。基里琴科则是被他敲得抱头鼠窜
。通过潜望镜,对面运输船的惨状,当然在基里琴科眼里是盛况,映入眼帘。3枚鱼雷命中了2艘船,其中的一艘看来还是运弹药的,已经在海面上炸成了一朵花,漆黑的夜空被明亮的火光撕裂,与之靠的很近运输船也被波及。被炸上天的大大小小的残骸像下雨一般落了下来。另一艘船看来进水很快,船首已经快要没入海面之下了,船上的陆军士兵纷纷在往海里跳。身在水面下的潜艇里,可以听到海水挤压沉没时的船身的咯吱咯吱得恐怖声响。可直到此时,日邦泽皇国海军的驱逐舰也没出现。
潜望镜里的画面看得别林斯基血脉喷张,但是他也不傻。
“我们还要搞吗?”
“这里是是非之地,赶紧跑路要紧。”
别林斯基倒是见好就收,立即命令潜艇向东南方向撤退。剩下的要紧事是立即把船队的位置报告给舰队。
隔着谢德林岛,南面的爆炸还有火光自然是不可能不惊动停泊在岛屿北面的日邦泽皇国海军第一机动舰队。站在海云号航母的舰桥上,身为舰队司令的陆屋他人少将表情复杂地观望对面的动静。这时,一个水兵跑了过来,向他报告:“司令,损失报告。”说着递过电报。陆屋他人点了下头,水兵敬了个礼后跑开了。
陆军的运兵船沉了两艘,有两艘被爆炸波及遭受重创,死伤的陆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没有逮到肇事的潜艇。这下,陆军应该要聒噪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倒也没事,海军挟大胜的余威,风头正盛,陆军肯定不敢造次。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也挺好。虽然这里已经集结了大批部队,但是陆军为了使作战胜算更大,坚持要等到重型攻城炮运到,可是这几十吨的攻城炮岂是这么好运的?因此,害的舰队的出发日期一拖再拖。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经不住的上扬。
他把目光从电报上移开,看向黑沉沉的海面。今天的月光格外明亮,照在水面上,像破碎的瓷器。皓月当空,夜空中没有云,一片晴空万里。然而,就在陆屋他人准备好好欣赏欣赏这幅美景时,煞风景的事物出现了。就在航母的右舷,先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涡,接着指挥塔围壳,接着是船体——一艘潜艇浮上来了!而且,陆屋他人也一眼就发现,这不是日邦泽皇国海军的潜艇!
偷袭得手以后,狗鱼号先是沿着谢德林岛的海岸向南航行,然后绕到了岛的北面。别林斯基准备在这里上浮,向海军基地报告他们的发现。这一次,他仍旧是让基里琴科观察海面情况。在得到了诸如“今天的月光真好”一类废话之后,得出了海面无船只的结论。于是,潜艇浮出海面。
潜艇一浮出海面,别林斯基安排报务兵发报后,自己钻出了指挥塔。
他真的快吓晕过去了。
就在潜艇的左舷500米开外,一艘航空母舰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晰。在左舷则有至少2艘巡洋舰!!
他一脚把刚从潜艇里冒了个头的基里琴科踹了回去,自己也顾不上许多,从舱口跳了下去,一边大声吼道:“速潜!!”
陆屋他人呆了5秒钟,他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冲进航海舰桥,下令战斗准备。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潜艇如果对他这艘锅炉都没生火的航母下手,那他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啊!
很快,警报声响彻了全舰。水兵们被从睡梦中惊醒,踏着纷乱的脚步奔向各自的战位。几分钟之后,布置在右舷的两座127毫米舰炮就投入了战斗,向潜艇开始发射炮弹。
别林斯基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立刻把基里琴科给剁了的冲动,下令潜艇全速航行,在驱逐舰找到他们之前尽量往深海区逃窜。能不能逃掉,他心里也没底。
电报,已经发出,尽管由于紧急下潜,最终部分内容没有成功发送。日邦泽皇国这支运兵船队的命运,在这一刻,就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