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知道吗,今天木木的花谢了。”
“木木的花瓣不好看了,变得枯萎消瘦了。”
“但是!还好我提前保存下来了一朵花,现在就在我的桌子上呢!”
“木木一定会再次开花的,所以在它开花之前,就先让这朵花多陪陪我吧。嗯······那就叫她兰兰吧。好了,我要去做早餐了,再见妈妈。”
虽然已经临近六点,但是外面的天空却依然是星光闪烁。那些在天上不知疲倦的发光的星星们已经等待了不知多少亿年。它们静静的等待着,默不作声却又无时不刻的用慈祥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忙忙碌碌的人们四处奔走。它们等过了花开花落,等过了春的发芽与秋的丰收,夏的欢笑与冬的悲痛,他们等待过了悲欢离合与哀悼笙歌,在漫漫的时光里穿梭着,等待着,默默的为人们洒下微不足道的幼小的光辉。
即使人们丝毫不会对它们表达自己的感激。
丽芙抬眼向着巨大的蕾丝边华贵的落地窗外看去,月亮上会有巨大的宫殿吗?会有可爱的兔子和美丽的仙女吗?妈妈说过月亮上面会有仙人居住,那么他们是永远生活在黑夜的吗?月亮上会有白天吗?月亮是和现在一样到处都充满着机械,还是有很多的小动物和植物呢?
但是丽芙现在无心去浮想联翩,因为她将要把面前的吐司面包和煎鸡蛋做好,然后赶忙去把三个人的餐具摆好在桌子上,“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十分钟后就会起床,她必须要提前把早餐先做好。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丽芙本以为自己可以和新的家人相处的很融洽······虽然现在看上去确实是这样,非同寻常的“融洽”。丽芙一个人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劳务。毕竟丽芙的妈妈生前是一个很复古的人,她认为现在的高科技致使以前许多的欢乐消失殆尽,所以自丽芙出生后十年以来家里几乎没有太多的科技产物,一些家务活都是在丽芙和妈妈的欢声笑语中凝结成为“快乐”。
这也使现在的“妈妈”不断的抱怨,抱怨自己的生活会被这些麻烦的琐碎占据太多的时间,但实际上她只不过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罢了。不知为什么父亲一直不同意家里购置新的劳动设备,毕竟他成天不在家里。也许他只是想以此纪念一下逝去的妈妈?
哥哥姐姐们都是在最优秀的中学上学,他们迟早会变成人群中的佼佼者,但是丽芙自己也真心希望自己的“亲人们”可以出类拔萃。
丽芙在把早餐准备齐全以后望向了空荡荡的客厅,虽然明亮宽敞但是没有太多的装饰,大部分的“古董”已经随着主人的离开而相继死去,它们再也唱不出婉转歌曲的喉咙被人蹂躏在手里,扔到了外面,伴随着它们的只有不停的哀嚎和悲歌,一声一声的打在丽芙的心头。
但是丽芙现在有了一个更为完美的想法,在餐桌上依然保留着一个花瓶,是一个洁白的,带有着可爱的绵羊图案的好看花瓶,如果,把木木的花放上去的花,应该会更好看吧?大家的心情也会更好一些吧?
丽芙因她这个新奇的想法高兴不已,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无法抑制的兴奋,轻轻的蹑过家人们的房间,爸爸昨天晚上因为一个项目没有回来,现在只有“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在家,自己一定不要打扰到他们!
她时快时慢的迈进自己的房间里,然后飞快的来到桌子旁边,伸手拿起了在电子日记旁的那朵幼小粉红的花朵,虽然不是刚刚摘下来的,但是在丽芙精心的照料下依旧娇艳欲滴,在空气中一圈一圈的泛着幽香。丽芙轻轻的跑下楼梯,她小心翼翼的把柔软的花蕊插入瓶中,看着眼前的笑靥心中泛起了阵阵的甜蜜。
楼上传来起床的声音,看来是家人们起床了,如果哥哥姐姐们都是上层人士的话,那么一定没有见过自然的花朵吧,现在外面的花都是人工培养出来的,而木木却是妈妈好不容易从家乡找来的种子。听妈妈说过,这好像是叫······玉兰花?
“丽芙,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去整理床铺!”刚刚下楼的人有些不耐烦的对她喊到。丽芙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在不经意间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她满怀希望地向一脸困倦的“妈妈”投以一丝渺小的期盼,但是······
“这是什么东西呀!好丑!”“妈妈”一脸厌恶的用嗤之以鼻来迎合丽芙的笑脸相迎,“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样吃饭的地方!”“好奇怪的味道,快把它拿开!”哥哥姐姐们相继不耐烦的对着弱小无助的花儿尽情宣泄着自己的烦躁,花瓣在一声又一声的刀剑之音中瑟瑟发抖,它顺从的垂落高昂的头,静待上天降下的公正的审判。“妈妈”伸手把花瓶拨落在地,无力抵抗的花朵随着陶瓷的支离破碎沾染上洁白的血迹与肮脏的灰尘,在人们的众目睽睽之下无声的啜泣着,求饶着,哀悼着。可爱的绵羊上流落泪一般的痕迹,那是残损的透明液体,反射着晶莹剔透的怜祈。丽芙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又愣着?还不快去把碎片扫了!”
丽芙低头再也不敢直视“妈妈”冰冷的视线。
随着扫把的一前一后,丽芙的脑海里闪过木木被送来时的片片回忆,那是它还没有种下的时候,圆润,饱满,在妈妈的手心里像是熟睡的娃娃,披着深棕色的外衣。妈妈呵护着把它放到丽芙的手心里“要好好照顾木木哦”。那是一句可以为丽芙遮风挡雨的话语,之后无论发生任何无法预料危险至极的事情丽芙都没有再去惧怕,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一份职责,一份照顾他人的职责,自己有了要珍视的要珍存的要保护的事物,所以她不能退缩。
但是······她现在连保护木木都做不到,她还怎么保护其他人,那个对于她来说最珍贵的人······
妈妈······
晶莹的水滴在眼眶里闪烁,像极了花朵上的打转的宝珠。
但是丽芙飞快的擦去即将下落的水滴,因为她听到,屋子大门开启的声音。
“妈妈”熟练而流畅的站起身来接过丽芙手中的扫把,身体自然的面向门口说到“您回来了?”
“嗯”父亲沉重的用鼻音回答了她,一边脱下身上巨大的西装。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瞟到这里一眼。他转身将另一位陌生人引进了家里。“大家都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
“你好,你好”那是一位很年轻的人,如果不是父亲的话语点名了他的身份,丽芙还以为他没有成年,年轻人带着温和的笑容上前和“妈妈”握手:“您就是夫人吧?您的爱人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主任啊”
“过奖了,过奖了”“妈妈”伸出手来应和道,脸上瞬间浮现出柔和的微笑。
“那么,这些就是您的孩子们了吧”年轻人弯下身来摸了摸哥哥姐姐们的头。“您的孩子真是郎才女貌一表人才,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但是实际上,他其实比他们高不了多少。哥哥明显有一些的厌恶,不知道是因为早起的慵懒还是睡意被人打搅的烦躁,但是他依旧礼貌的欢迎了对方。
“然后,这就是丽芙了吧。你爸爸很厉害呢。”年轻人蹲下身子,用着温暖的笑容对着丽芙以表现自己并无恶意,但是他并没有用肢体去碰触丽芙,只是静静的用眼神探寻着丽芙的神情。“您······您好”丽芙的眼神有些躲闪。
察觉到这一点后年轻人顺从的站起身来,他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了地上还未收拾干净的碎片和花朵破碎的躯干,有些在意望了望“妈妈”。
“啊,孩子毛毛糙糙,不小心就把花瓶碰掉了。”“妈妈”带着一些歉意的看着年轻人“让您见笑了。”
“没事,没事”他摆了摆手,但是却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向着花朵的残肢躯架投了一缕难以察觉的视线。
“他是我的得力帮手,从今天起就要暂时寄住在我们家一段时间,和我一起研究一个至关重要的课题”父亲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嗨,两周前他还是我的学生呢,谁知这么快就成了我的同事······”“唉,说什么呢,您在我心中永远是老师!”年轻人和父亲哈哈大笑。
“好了,孩子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吧,让我和妈妈和这位哥哥聊一会。”父亲对着丽芙和哥哥姐姐慈爱的微笑着。丽芙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迈出上楼的步伐。
年轻人一直目送着丽芙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散在楼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