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一直到我们的主角之一,徐济远还是一个落魄的博物馆讲解员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公元纪年,大概是2100年吧,当时的徐济远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那个2100年之前加上第一纪元来回忆这段经历。
「新太平洋独立战争时期,我方参战人员基本上都是本地滞留人员于雇佣兵,部队基本上没有编制,武器更不会有什么制式武器,但就是……」
参观者毫不感兴趣地听着,带着一种幽怨的眼神,在徐济远眼中,仿佛在控诉着「为什么是你来讲,换一个人不成吗?」而且徐济远感觉这些参观者的注意力已经偏离正常的方向,全部转移到了他的头顶,他的光头。
没错徐济远是个光头,在那个时代,这个发型可实在是过于独特,仿佛是什么奇珍异兽一般。但是就徐济远的身份来说,他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奇珍异兽了,他是这个国家最后一个寺庙的方丈的养子,所以尽管徐济远不循什么三清四戒也是一个佛教徒。但是这个国家并没有什么信仰,作为这国家恐怕是为二的光头,想不吸引他人的目光也不容易。
这目光真是扎人,此时应该子承父志,不为他人眼光振兴佛门的感人故事吧。怎么可能,徐济远没有那么强大,也不会无缘无故变得那么强大。他只是不想舍弃那种特殊性,他除了身高方面还算出众,剩下的和一般人比起来就是全面溃败。所以他必须求异,这种无法言状的卑微感情深深刻在徐济远身中,在那个矛盾的,渺小的,可悲的人身上。
徐济远,我回来了,你不用给我代班,回去休息吧!“
「后藤姐,不用了,我还可以的。」
人的矛盾就体现在这种地方,本已经受尽了折磨,却总想着为了面子或是其他什么的东西再坚持一下。但是这终究只是徒劳的,无论再怎么坚持,他都会被“赶走”,就好像被他代的班业绩一定会下降一样。
不,其实事实的确如此,真的会下降,他就是如此不适合这份工作,但他适合什么呢?干什么都干不好,做什么都不行,尽管他从不相信自己毫无用处,但客观的事实他是知道的。
这个时代下的各行各业群都不缺乏人才,能力做够高的人也不一定能出人头地,更何况能力低下的人呢。这个时代无论什么人都可以生活下去,即便没有工作也可以靠着社会福利生活,就算像徐济远那样挂名而几乎不用干活,也可以让这无止境的灰暗生活继续。
「徐济远先生,这里的工作岗位只需要一个人,还请你把这个岗位还给我吧,也许会有什么其他岗位需要你来代替什么的,大概。」
「不……」
徐济远的客气被他的联络打断了,看来今天不需要被赶走了啊,有个绝好的台阶下。
「那位?」
「徐济远先生吗,请尽快到第二医院来。」温柔的,职业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向他告知。
你的父亲快不行了,他似乎想见你最后一面。」
——————————————————————————————————
徐济远慌慌张张来到了医院,他的神色之焦虑让一路上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能得知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这个光头身上。但是他自己却对于发生了什么感到迷茫。
那个人的死意味着什么?
徐济远不恨他,也并不爱他,虽说相伴十余年,但是毕竟是养父,双方似乎都不知道如何与对方相处,他们的关系有些难以言表。
那么他死了徐济远会得到什么吗?会的,他的养父多少还有些遗产,以及那个这个国家最后的佛教徒的名号,这对于寻求着独特性的徐济远来说是件好事。所以他应该暗自窃喜吗?
那么他死了徐济远会失去什么吗?会的,他的养父对佛门的支撑起着重大的作用,虽然有时他也像徐济远一样,在有些事情上做不好,但是毕竟年龄的差距在哪里,失去了他佛门这项特殊的标签恐怕也难以保住。所以他应该暗自悲伤吗?
此时徐济远意识到了自己多么不正常,自己是去见养父最后一面的,自己却在想着他死后的事情。尽管面色上仍旧是那副焦虑,但是此时的他是否已经偏离的正常,徐济远如此扪心自问。
但是无论徐济远表现得再怎么焦急,与没能见到他的义父最后一面。
到了他手上的只有一些文件和一枚音像片——那大概是义父给他的遗言。
此时的徐济远应该怎么想?徐济远真的很想知道。刚刚他的思考在此刻全然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不断地迷茫,迷茫的后果则是不作为,这大概也是他什么都做不好的原因之一吧。
愣愣地,仿佛是因为失去义父受到了过大的打击一般,吸引着怜悯的目光。这个可怜的大个子回到家中,他想也许该找一个人倾诉一下比较正确。但是很可惜他并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没有人认同他,早年他还可以厚着脸皮找到认识的折磨对方的耐心,但现在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与他而言,人的好坏区别只是是否会隐藏对自己的厌恶罢了。
那还能怎么办,打开音像片吧。
随着音像片的展开,蓝光向外四散,构成了他义父生前的模样。
「济远啊,我要圆寂了,这么说真是奇怪,但我就是想这么说,因为我真的需要依靠着这个佛门让我的定位与众不同些。
没错,我也是因为这种可笑理由去主持佛门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也是因为这才留在佛门的。别人我不敢说,但你我是太了解了,你和我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无论到哪做什么都会让人讨厌,所以我才会收养你,因为我们臭味相投啊。
明明什么都做不太好,却总要抢着去做,向别人展示着自己“高尚“的精神;明明哪里都不突出,却总是自命不凡,渴望着能够变得独一无二受人崇拜。你我大概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即便知道自己如此渺小、卑微、丑陋,也无法自行做出改变。」
全息影像中的老人平静而悲伤的说着,传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打在徐济远身上的重拳,那是他拼命想欺骗自己不让自己相信的真相。「也许我现在该愤怒一些」徐济远仍是这样毫无意义的想着,又进一步提醒自己自己已是病入膏肓。
「济远啊,本这些话我都是不应该说的,但是就让我说吧,毕竟是我最后的话了。如果我的话能刺激到你,让你做出些改变,不再像之前那么渺小,那自然是好的。但是你仍旧可能无法改变,如果是那样的话,作为一个在你这条路上的过来人,我想告诉你,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了,没有一处容得下所谓的宁静,也不需要一份微薄的高尚,佛门早就该不复存在了,不应该再苦苦支撑。如果做的不好完全可以不做,只要不为害人间,世界完全可以包容你的不贡献,说不定还会因为你的不乱贡献而感到高兴。
只要卸下心中的重担,不顾他人的眼光,不想多余的事情,这个世界是能够让一个失败者快乐而自由的活下去的。这就是我在后半生参到的“禅”,尽管这和常识相反,但这就是我想说的,也许这些想法的出现,也是那个可笑的追求独特的心导致的,可有何不可呢。
我圆寂了,如果你不能改变,那么请你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享受这个世界的空虚与快乐吧。」
真是不堪啊,你我都是,徐济远如此想到。
出于莫名顽强的自尊,徐济远是拒绝听信这些话的,一句也不想去履行,仍旧想着保持原样,既不改变也不放弃。但是言语的力量就在那里,即便在劝人的时候劝不动,这些话说了出来,便会留在对方心里,在潜意识中发挥作用。
而这种潜意识的作用对待意志薄弱的人尤为有效,比如说徐济远。
经过几天时间的自我攻略,徐济远正式开始了他的及时行乐之旅。
——————————————————————————————————
「想象力的狂欢,自由度的盛典,满足你的所有幻想!
用自己的想象力设计出只属于你的能力,然后加入紧张刺激的大逃杀之中。
真正的幻想游戏,为你的与众不同量身定制,与玩家们比拼想象力吧!」
这些广告最近充斥着各种媒体,将那个有些虚假的大逃杀游戏炒的火热。但这款游戏也仅仅将噱头炒的火热,并没有让人们趋之若鹜。
从设定上是自己设定能力加以运用的实感游戏,但是广告上却有小字标注「设计能力不能过于离谱,具体能力设计范围在游戏内查询。」,这不就是告诉人们这是虚假广告了吗。
而且似乎是受技术限制,这游戏只能到专门的设施里去玩,并不能在家进行联机,更扼杀了一般人随便试试的想法。
再者模式还只有个人竞技,也就是单排吃鸡,对于这种不能增进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游戏,那些现充们恐怕想都不会想吧。
总结起来,如果不是什么闲的要死的孤独鬼,或者对与众不同这种设定有偏执追捧的人,恐怕也不会来玩这种游戏。
那么我们将结论反过来看,可以推理出徐济远这个人一定会来玩这个游戏。
果不其然,这个游戏成了徐济远及时行乐的首选目标。
看着“人生之中游戏永不缺席“的标语,徐济远坐进了体感游戏用的休眠机中。等待时间到达开始进行由AI辅助的能力设定。
严格说徐济远是没有什么想象力的,他没有发展想象的余裕。但是他足够不合群,没什么人比他更不合群。如果换一个角度看,也许这两个概念可以被不负责任的混为一谈。
徐济远已经不打算做出什么改变了,也不准备继续追求不属于自己的风光无限了,那么他也没什么顾虑了。这也许是他第一不顾别人眼光做事吧,在这里,他只要变得“与众不同“就好了。
「现在开始进行能力设定。请设定能力大致方向。」时间到了,AI的声音响起,游戏开始了。
「那么……就金刚罗汉。」
「无法读取,请具体描述。」
也是,徐济远已经是佛教最后的遗孤了,在这个没有什么信仰的国家里,就连游戏里都很少出现正经的佛教角色,倒是总有“破戒僧“作为反派出场。但是大概也没人知道破戒僧破的是什么戒,而破戒僧破戒之前又是什么样子吧。
没办法,只能由徐济远将自己脑中的一知半解模糊不清的印象传递出来了。
「大概……,全身都是用最坚硬的材料构成的,不会损毁,也不会腐败。」徐济远不知道这种材料是否真的存在,但是他想这种方式应该能更好地让身为现代科技产物的AI听明白。
「修正,方向为身体改造。材料为,不坏六方晶金刚石。
提示,该材料虽然坚硬,但韧性较低,易碎,不利于行动,请进一步修改。」
在此请容我插嘴,一般指的金刚石晶体都是面心立方最密堆积,而非六方最密堆积。如果不是科技前沿的发明,这里应该很蹊跷。
但是徐济远完全没在意这一点。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韧性吗?」
「无法读取。」
「不接受这种方式的提问呀……,emmmm,那就让他随便碎吧,正好可以拿碎片当作攻击手段。我要能控制这些碎片,并且能让他们回收修补回来。」
徐济远真的是突发奇想,做出了拥有众多漏洞的发言。但就是这突发奇想的随意的一句话,有着重大意义,改变了这场游戏,也改变的他的人生。
「修正,应用晶胞集团分离技术。
修正,应用晶胞集团活体驱动化技术,应用独立量子太阳能蓄能技术。」
徐济远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实际上,当时的人们都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技术。但是徐济远身为弱势角色的定位导致他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下意识地掩饰着自己地无知,徐济远没有对这些名词进一步追问。
「姑且查看一下数据吧……,嗯各方面都不低啊,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是否进行下一项设置,调整外观形象。」
「啊,外观很重要的,不调整是什么样子?
…………
喂,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太奇怪了吧,你们真的对僧人这个设定一点储备都没有吗,至少要有袈裟吧……」
于是徐济远将三十分钟的设计时间大多数花费在了外形设计上。
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徐济远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能力创造。
徐济远怎么会知道,身体改造类人体的综合力量与与构成材料硬度正相关,敏捷与材料韧性正相关。他在保留最硬材料的同时,捡到(原谅我真的不想说是使用)了晶胞活体化来把韧性拉满,毫无疑问是身体改造的高峰。
说来也巧,一般的身体改造方向都会卡到韧性和硬度的权衡上,事实上如果不是想到用纳米流体来补足,身体改造类,都会流产。最后时间不够只能选择预设能力。
是运气吗,是运气吧。
辅助设定的AI在设计上都是在成功实际完成后进行格式化,成功的案例只会保留结果,而不会锻炼AI。只有失败的案例才能让AI成长,培养在数据大海中拿出最有效的答案的“直觉”。
这个AI大概与徐济远一样,是个长年的失败者吧。
要说出「碎了也没没关系」,「控制碎片」这种要求,同时还要碰上个这样的AI,这绝对是极端的小概率事件了,小到即将达到虚数彼端了。
但概率就是只要不为零就有可能发生,而世界的走向往往也是如此改写的。
毕竟是用着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来的能力,此时的徐济远还不清楚自己能力的优越性,仍旧保留着对这大逃杀游戏的感到的紧张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