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内,风吹草动,百草丛生。两个穿着黑色西服正装的学生正臭屁的在校园的一角耍着帅。
“我们为什么大晴天腰边还别着黑伞。”岷拉下鼻梁上的墨镜。
“咳咳。。。。。今天的校园也很清净呢。”尼采搭着岷的肩膀,“咳咳。。。。昨天画的发出去了吧?”
“发出去了,感觉反响还不错哦。”岷的目光四处搜寻着。
忽然间,二人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手捧着漫画的女生。不约而同的,他们两个走了上去。
“咳。。。。。哈喽!这位同学!”尼采拦住她,“请问你在看。。。。。”
他的话音,随着目光落到那本书上而戛然而止。
女生抬起头,看到两个人的脸,先是一愣,紧接着面颊一红,瞪着眼睛,用那本书掩盖住自己克制不住的笑容。
“怎么了吗?尼采。”岷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转过头看到女生手中那本书。
尼采和岷,两个人亲昵的画面印在漫画书的封皮上。毫无疑问的,这是本BL漫画。
“这本书谁画的。”岷的面色一沉。“诶?”那个女生感觉情况不对,看着两个人的脸,也慌张了起来。
“谁画的?”
“那个。。。。”
“谁!”
“啊。。。。高二一班。。。。理春同学。。。”女孩止不住抽泣的回答道。
安静的走廊上,四下无人。
理春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柜门里侧的镜子上,赫然印着两个可怕的人的面容。
她回过头,看着怒气满面的两人。
“喂,就是你这家伙,画了我们两个吧?”岷恶狠狠的瞪着她。
“我们两个来这里,要讨个说法。”尼采,操着一口野蛮的语气。
“是我画的,怎么了?”理春则以轻蔑的目光回敬二人。
“我说,你面对两个当事人还敢这么说话,谁给你的胆子?”岷说。
“怎么了?许你们两个画百合,不许我画BL?”她歪着头回答道。
“啊?什么百合?”岷怔住了。
“咳咳。。。。我在你不在的时间里有自己画了一本。”尼采说。
“百合是什么?”岷转过身问尼采。
“BL是男男,百合就是女女,懂了没有?”理春两只手插着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咳!所以呢?我喜欢百合,但是我讨厌BL!”尼采振振有词的说着,“这之间有任何冲突吗?”
岷沉默的盯着他看,盯了足足十秒。
“很抱歉,打扰了。”岷向着理春深鞠一躬。
接着,他走近尼采,用手轻轻地拉起他的领带。“诶!这一幕!”理春瞪大双眼,“我嗅到了BL之力的味道!”
“咳。。。呃。。。”尼采故作娇羞的说:“岷哥不要啦。。。。。”
岷转过身,后背面向他。
优雅,漂亮,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所以说你都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啊!!!!!”
在尼采凌空旋转数周之后飞跃数米一头撞破了远处办公室的大门后立刻像杂技演员一样站住了脚。
“啊!好像闯祸了。”岷淡淡的望着远处那扇被撞烂的大门。
“咳咳!老师好!老师辛苦了!老师再见!”尼采笑着向老师们打招呼。
“站住!”瑞秋老师叫住他,“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老师教师节快乐老师再见!”
“现在才五月份!”
漫画社活动室内。
漫画纸、整理好的漫画原稿整齐的堆放在墙角,一张破烂的老沙发摆在墙边,一旁的柜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写生素材,安置在房间正中的绘画桌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笔、墨水或是木偶之类的东西。
“所以说你忘记我们画漫画的理由了吗。”岷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手扔在绘画桌上,脸上写满不悦。
“咳嗯,放轻松,我们也应该画自己想画的东西,为自己而活。”尼采轻声咳嗽着,把腰间的黑伞拿下来,“来,你的伞也给我。”
“话说,腰里别着一把黑伞是什么意思?”岷不解的问。
“几十年之前的信使,如果是传达讣告的话,走进当事人家属的家中时,腰里都要别着一把黑伞。。。。”
尼采的语气缓缓沉重了起来,他轻声咳嗽道:“目的是给人家里做个心理准备。。。。”
“原来有这个意思。”岷听罢,视线抬起头望向墙上的照片,“那我们腰间别着的伞,算是让自己好受一点吗。”
墙上高悬着的照片,印着他们的故友:成的面容,相框四周环绕着浅白色的蒲菊,缀以芳香的百合。
“我们继承他的意志,或许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咳。”尼采平静的说道。
“‘成为史上最强漫画家!’是这么说的吧?”岷高举起自己的拳头。
“组长,话说刚才那个是学生是漫画社那两位吧?整天穿着黑西服的那两个?”
“对。”瑞秋回答道。
办公室里,老师们忙碌着,闲暇之余才得以喝茶聊天。
“他们漫画社总共就两个人,按常理来说社团早就会被取缔的。。。”
“我跟学生会商量过的,专门保留住他们的社团。”瑞秋回忆着,端着茶杯,摇晃着杯中浓郁的咖啡。“至于保留下来的理由。。。。”
“自从他们两个开办了这个社团之后,就老实了不少,也不抽烟不闹事了。。。”
尼采,在校内抽烟被抓5次;在校内收取过路费,被举报16次,总共赃款14550元;猥亵、口头调戏女生2次。
总共被罚15次,大过2次,小过5次,被请家长5回,留校察看3回。
“也再没见过他们打架或是欺负其他人了。”
岷,聚众约架4次;另外伤人18次,其中重伤3人次,轻伤15人次;顶撞老师7次,威胁老师3次、殴打老师1次。
总共被罚22次,劝退1次,记大过4次,小过7次,被请家长6回,留校察看4回。
“行为举止,穿衣打扮甚至已经比校内某些学生正常了不少,虽然还是没见他们穿校服。”瑞秋笑着摇摇头。
“我还经常在打印室看他们两个画的东西,只是今天印的漫画,里面两个女生有点奇怪。。。。”一旁的杰里皱着眉头说,“单纯的画个漫画并没有这么神奇吧?”
“的确是,不过我听说他们是因为纪念之前一个喜欢画漫画的朋友而创办了这个社。。。。”
“就是那个出了车祸的学生吗?”杰里略有惊讶的从椅子上坐正,“真没想到,他们三个是朋友啊。。。”
“过了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个也就理所当然变好了不少。”瑞秋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他们大概是长大了吧。”
“啊,好想抽烟啊。”尼采坐在自己的绘画桌前,手扶着脸颊。
坐在一旁的岷,正奋笔疾书着绘制着,他边画边回答道:“你嗓子都这样了还想着抽烟?起码在学校里给我停一停吧。”
“咳!什么学校不学校的,反正我们是小说(动画)里的角色,做再多坏事也不会影响到现实生活里的人吧?”
“正因为是小说(动画)里的角色才不能抽啊!会教坏小朋友的!”岷放下笔,厉声呵斥道。
“开什么玩笑,小孩子学坏明明是大人没教好。”
说罢,尼采摆出一副考哥脸,“你们不要把动画和现实混为一谈啊喂!”
“没错!”岷呲着牙笑道。
“不过要抽的话还是要打马赛克。”岷淡淡的补充道。
“咳咳。。。。要我嘴里叼着个长条状的马赛克。。。那还是不抽了吧。。。”尼采无奈地把手里的那盒烟随手一丢。
“话说,我们明明刚才还在沉浸于小成的事情中,这么一会就弄得这么欢乐,感觉有点不好啊。。。。”岷低下头,继续忙着手中的漫画。
尼采望着他愧疚的神态,沉默了良久。
不知怎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周围很安静,能听见岷手中的笔刮过纸上的沙沙声。。。
忽然间,尼采的手搭在岷的肩膀上,平和的对他讲道:“不用觉得不好,毕竟人生中也不一定也只有苦难与悲伤,我们也需要让自己活着。”
岷抬起头,看到尼采正意味深长的对自己笑着。
二人相视一笑。
“好!那我们接下来更有干劲的一起画吧!”
“咳咳!我们要成为史上最强的漫画家哦!”
阳光明媚的早上,杰里老师走进了轻声细语的班级内。
“安静,同学们,期中的成绩发下来了。”杰里拍了拍铁质的讲台,讲台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声音。“那么一如既往的。。。。”他清了清嗓子,“岷!尼采!你们俩给我过来!”
两个人习惯性的一起走到讲台前。
“你们两个,分数怎么回事!”杰里看着他们两个。
“是——”两个人习惯性的低下头,等着挨骂。
“竟然都及格了!进步实在神速!”他一改刚刚严厉的语气。
“啊——”岷张大了嘴巴。“咳咳,所以。。。我们都及格了?”尼采有些得意的指着自己和岷。
“没错!所以要不要老师给你们两个来一个爱的抱抱。。。。。。”
岷和尼采则非常默契的一起转回身。
“不要,男老师好恶心。”“要是美女老师就好咯。。。咳咳。”
“这俩臭小子。”杰里微笑着摇摇头,“那么接下来要表扬的是雯雯同学,来!”他朝台下一位女同学摆摆手。
雯雯走了过来,她看起来很兴奋,又有些紧张。
“这次进步了20分,很厉害,不过不要骄傲,继续努力哦!”
“哇耶!”雯雯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她便害羞的小跑回自己的座位上。
“哈哈,那家伙挺可爱的。”尼采盯着她,对岷悄悄地说。
岷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只是在书厢里偷偷地写写画画着。
不知是谁,悄悄地私底下说了一句:“不就是多考那几分么。。。。”
下课后,熙熙攘攘的走廊里充斥着学生吵闹的声音。
岷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拿了几本参考用的漫画书出来。等他合上柜门,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看到旁边不远处的人。
雯雯,脸上带着点红色的痕迹,眼角含着几颗泪珠,她低着头,拿出一卷抽纸之后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她抽下几张纸擦着脸颊的模样。
岷回忆起了什么。
上课的铃声响了,岷和尼采一人拿着几本漫画走进教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岷用余光便注意到某人的桌子上被胡乱涂鸦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过多久,便看见雯雯回到教室后,走到那个被画满涂鸦的桌子前,呆呆的站着,沉默着不出声
。。。。
“别打了!我服了!别打我了!”
小岷看到远处,街角的墙边,有个身材瘦小的家伙被两个高个子的人用脚狠狠的踹。
明明已经在求饶,却还是没有被放过。
小岷放下自己的书包,静悄悄的凑到他们身后
。。。。
雯雯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好书,准备上课。
周围的几个学生,暗暗的笑着。
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瞧着她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高大的身躯,和窗外的乌云一起遮掩住了阳光。
瑞秋刚想走进教室,便目睹到了这一幕。
一旁的人不知他要干什么,笑声和窸窣的悄悄话忽然间停下了,整个教室安静的出奇。
岷粗暴的将她的书一口气全扒到了地上,把书厢里的书一口气掏了出来,全丢到了地上。
雯雯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岷这么做,没有任何抵抗。
“你干嘛呢?”一旁的尼采用笔戳了戳岷,低声问着。
然后,他把雯的椅子连带坐在上面的雯向后猛地一拉。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接着,岷拉着自己的桌子,推到雯的面前。
雯抬起头,看着这个家伙正在一本一本的捡起自己的书,还偷偷地往英语书里塞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漫画进去
。。。。
“喂!这家伙疯了!”
“快跑快跑,他还咬人,当心狂犬病!”
擦着自己被揍得浮肿起来的眼角,看了眼一旁墙角里畏缩着的瘦小家伙。
“你叫什么名字?”小岷淡淡的问他。
“成,可以叫我小成。”
小岷伸出手,拉着他站起身,说道:
“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和我说吧。”
岷对雯说道。
等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瑞秋才走进教室内,暗自笑着。
“同学们,坐好,这节英语课。”
尼采注意到,不知为什么,雯雯的嘴角上带着丝笑。
翻开英语书,里面夹着本漫画————《龙·珠》。
她好奇的翻开漫画的扉页,上面赫然写着:“如果再被人欺负的话,就想象自己变成赛·亚人痛扁那群家伙一顿吧。”
雯雯低下头,抱着那本漫画书,她笑了,她笑得很开心。
窗外的雨轻飘着,落在玻璃窗上。
阴沉的乌云翻滚着,让雨如炸雷般发着巨响。很快,铃声响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也结束了。
“咳咳!想不到你这暴戾的家伙还能没事搞搞亚撒西的行为啊~”尼采搭着岷的肩膀。
“吵死了,现在就是很后悔说那么羞耻的话。”岷红着脸,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两个人并肩走着,说说笑笑的来到走廊的储物柜前,拿出伞。
“喂,岷,你的伞是破的吗?”尼采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伞,上面被戳了好几个大洞,还用蜡笔画上了乱七八糟的图案。
“我的也是。”岷看了眼那伞,把柜门直接关上了。
“这群人就会乱涂乱画这一招吗。”
“咳,看来你那招是开了嘲讽啊,仇恨直接转移了。”尼采笑了笑。
“谅他们也不敢明着跟我打,这么看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校园欺凌。”岷望着外面的天气,“明明早上还是晴天。”
“天有不测风云。。。。咳咳!”尼采用力咳嗽了两声,“就像没有人会想到咱们两个会改邪归正吧?”
“你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那么,我们干脆就抱着漫画直接冲回家吧,小心别弄湿了纸哦。”岷把漫画揣进怀里。
两个人便一起闯进了大雨当中。
“我没想过雨这么大。。。。”岷的视线被雨水冲的一片模糊。
“咳咳。。。。咳!”
“喂?尼采你还好吗?”
“咳!咳呕!”
“你怎么了!”
他倒在雨中,怀里的漫画散落出来。
一篇篇的纸张被打湿了,沾染上他呕出的血污。
“喂,你有病怎么不说出来啊。”
岷坐在病床前,看着尼采虚弱的样子。
“我平常不是一直都在咳嗽吗?”尼采挣扎着挤出一丝笑容。
“我还以为那是你奇怪的口癖。”
“哈哈,哪会有人说话喜欢咳嗽的。”他伸出颤抖的手,拍了拍岷的肩膀。“我现在能感觉到,死神就站在你身边的位置。”
“喂!你别吓我啊!”
“听好,我们两个本来就是没什么梦想的小混混,只是因为成的死才会如此努力继承他的遗志,我开始还以为我们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过才会这样,画那篇百合漫也只是为了找寻自己喜欢的志向。”
“但是我发现,我们的志向就是小成的志向,我们已经完全受他的影响而开始走上这条路了,不再是为了兄弟的遗志而努力,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所以!岷!你给我成为史上最强的漫画家!”他咳嗽着,用着全身的力气说道。
“他就是这么说的。”岷望着墙上新挂上的照片,照片上印着尼采的脸。
“说来惭愧,他走的时候我没有哭,之前成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就像我对他们的死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一旁,坐在他身边的雯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墙上的照片:“一般人并不会像影视剧里这样,人一死了就哭得撕心裂肺。”
她低下头,看着岷的脸:“只是每当回忆起和他们的时光,回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眼泪不自觉的。。。。。。”
雯雯看到,岷的脸上,默默的淌下两行清泪。
她看着岷,静静地看着他一个人因此悲伤着,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好沉默不语。
良久,岷站起身,他长叹道:“漫画社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也不存在什么社团了,明天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把这个社团关了吧。”
“那你朋友的遗志。。。”
“我自己一个人会努力的。”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岷推开社团内的大门,不再像往日一样身着西服,带着墨镜,只是很朴素很平常的一身校服。
但当他推开门之后,看到活动室内的景象,他愣住了。
“岷同学,一个人努力,一个人成长很孤单,不如我们一起努力怎么样?”
瑞秋老师,和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站在活动室内,原本宽敞的活动室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人群中,雯向他眨了眨眼睛。
岷轻笑着,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眼角湿润了。
他擦擦眼泪,接着,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拳头:
“好,那么……”
“我要,成为史上最强的漫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