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集合准备去街上购物时,薇拉一直靠着露西亚走,神色中带着一丝自豪。露西亚又换了一套全新的服装与服设,看薇拉的样子似乎都是由她挑选的。
劳伦突然挤在了露西亚和薇拉中间,环抱住露西亚的手臂,薇拉见状默默拉开了点距离。
“今天还要买什么吗?”
露西亚改变了姿势,牵着劳伦的手,问艾伯特。
“礼服的话我和薇拉学姐昨天已经买好了。”
“面具,总得去挑一下吧。”
参加舞会,最开始的两首曲子是不可以露出真面目的,也只有贵族才能在第三首曲子结束时亮相,所以每年这个时候王国的面具都会卖得挺好。
这次艾伯特想让大家买的是拥有和他昨天佩戴的面罩一样效果的面具,露西亚的发色太出众,很容易被认出来。其他人也需要面具,索性都买这种特殊的,之后也用得上。
“随便选,我会帮你们付款。”
艾伯特带着众人到了店内后说了这么一句。露西亚兴冲冲牵着劳伦就离开了。
这家店铺位置并不算好,周围没有太多人流量。店面却很大,有上下两层,二楼是工作室,可以让顾客手动体验一下,一楼则琳琅满目地挂着各种面具,全都放在玻璃柜里。
薇拉站在玻璃柜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将涂有星空装饰的面具拿了出来,带上一瞬间本来深蓝的发色变成了金色。薇拉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幕还颇为惊讶,抚摸了一下金色的长发。
“你喜欢这个吗?”
艾伯特站在她旁边问到。薇拉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安布罗斯从后面搂住艾伯特把一个面具强行戴在他脸上。
“这个好玩!”
只见艾伯特也变成了长发,身型也有细微的变化,从镜子里看已经完全是女性的样子,当然这都是假象。
薇拉呆住了一下,然后掩面笑了起来。艾伯特恼羞成怒地给了安布罗斯一拳,把面具取下来想给他戴上,安布罗斯直接抢了过去,然后跑开去捉弄厄科他们了。
艾伯特没去追他,不满地在原地叹了口气。薇拉取下了面具,拍了拍艾伯特的肩,说,
“相当,可爱。”
薇拉歪头笑着,抬手撩了下头发,艾伯特只能又害羞又尴尬地小声说了句“谢谢”。
终于到了晚上参加舞会的时候,艾伯特坐在马车上发呆思考。和其他人不同,只有他一个人是单独坐的一辆马车,原因是因为这次他是作为挑选婚约对象的身份参加舞会。虽是这样说,但他在想其他的事。
老鼠。
艾伯特脑海里回荡着这个词。
他倒从来不觉得这种生物有什么卑劣之处,只是用在人身上总有一种鄙夷之意。
艾伯特做好了能让老鼠们假死的药,到时候只要拦下他们再把他们送到安洁茵的疗养院就好。如果是安洁茵这种人,估计不会过多细问。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接下来可以渡过很悠闲的一段时间。
马车终于抵达皇宫。宴会已经开始了,着装华丽的年轻男女们欢聚一堂,各自挑选着第一首舞曲的舞伴,当然也有不少人只围在食物区,默默吃着点心。
艾伯特带着面具,现在看起来他和昨天一样,是黑色的头发。艾伯特在会场里搜寻着目标,最后发现了躲在角落的露西亚。
她粉色的头发伪装成了最不起眼的亚麻色,但看身型和那华贵的裙子,艾伯特很确信那就是自己妹妹。
艾伯特走上前,露西亚有点惊讶,轻轻叫了一声“哥哥”。艾伯特伸出手邀请露西亚,
“第一首曲子献给家人如何?”
虽然露西亚也带着面具,却能看出她笑得很开心,握住了艾伯特伸出的手。
“非常乐意!”
第一首舞曲已经响起,两人混进了舞池中。
双方的步伐都过于刻板和标准,以至于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首舞曲一般会持续半个小时,中间会有几次短暂的休息。
露西亚带着的面具只遮住了半张脸,看得见露西亚淡淡地微笑着,和前日因为父亲的私心而难过的样子判若两人。
“哥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露西亚抬起头看着艾伯特,在面具之下的眼睛因变幻的魔法看起来只剩下了很浅的蓝色。
艾伯特点头示意露西亚继续说下去。
“如果…只留哥哥一个人的话,能处理父亲交付的任务吗?”
两人跟随着音乐缓慢地转了一圈,艾伯特手下意识抓紧了露西亚,他不知为何开始担心妹妹会突然逃跑。露西亚察觉到了艾伯特的变化,移开了视线继续说,
“我有了我亲生父母的消息,我想要去找他们。”
“你要离开利安德尔吗?你知道父亲不会同意,自从母亲去世,他一直想…”
“我知道。”
艾伯特有些慌张地询问露西亚,露西亚很果决的回答了他。艾伯特惊讶于露西亚坚决的态度,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我会帮你的,我不会让父亲对你做那些事,包括联姻也是,我都会…”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选择逃跑,只是这样哥哥会承受所有压力吧,所以我想先告诉你。”
舞曲出现了一次短暂的停顿,露西亚立马松开了艾伯特的手,
“把我当忘恩负义的女孩吧。”
露西亚冲艾伯特笑了一下,忽地就转身逃开了,周围舞蹈的裙摆渐渐遮住了她离去的背影。露西亚确信艾伯特不会去追她,艾伯特也确实如她所想地站在原地,直到差点被人撞上,艾伯特才缓过来离开了舞池。
要再去找露西亚也非常容易,只是艾伯特现在不愿去这么做。艾伯特总觉得现在放任露西亚会好一点,总之她真逃跑了,自己也有办法应付父亲。
失去第一位舞伴之后,艾伯特往露天场地走,中途有几次其他女孩上前搭讪他都拒绝了。
其实一开始艾伯特想要找露西亚就是想提醒她注意父亲,但露西亚比自己更早发现父亲的心怀不轨,毕竟那些恶意是冲向她的。
艾伯特远远地就看见一名金发的女子坐在花园边缘的长椅上,深紫色的礼服配上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她像是一颗被遗落于此的星辰。
薇拉坐在长椅上看见艾伯特从室内走了出来,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座位,艾伯特很快就靠近了过来。
“露西亚说想和你跳第一支舞来着。”
艾伯特坐下之后,薇拉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艾伯特忽然觉得有些苦涩,第一首舞曲现在才到一半,自己已经出来了。
“跳过了,她先走了,可能去找劳伦了吧。”
“嗯。”
薇拉回应了一声。
两个人并排坐着没有说话,在露天场也有不少人随着音乐起舞,但艾伯特没有勇气去邀请薇拉加入舞池。
微风徐徐,忽然传来一阵花香,这时艾伯特才发现周围的花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放了,而现在可是冬季。周围也有许多人在议论这事,最后全都归结于是宴会准备的魔法便不屑一顾了。
“真好,真是厉害的魔法。”
薇拉折下一只花朵把玩了一下,艾伯特本来想询问这是什么魔法时,舞曲停下了。
就在停下的一瞬间,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冲破了耳膜。还没来得及反应艾伯特就看见一柄长剑刺穿了面前身着礼服的女孩的胸膛,血甚至溅到了他的面具上。
在老鼠们攻过来时,艾伯特迅速拔出了剑砍断了其中一只的胳膊。
艾伯特脑海里直骂自己是幼稚得不可接受的白痴。
他一早就知道老鼠们会在宴会的时候发动袭击,可让他没想到的居然会是这样无差别袭击。父亲这次的袭击和之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原本父亲不会拖无辜的人下水...
但现在来不及仔细思考这些。
艾伯特和薇拉杀出一条血路,冲回了宴会厅内。
老鼠们的数量也远超艾伯特想象,老鼠们训练有素普通人几乎只能四处逃窜。
宴会厅内比场外更混乱,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和碎肉,亲卫队虽然赶来却被场外的老鼠们拦住了。
珍珠贝母房内更是一片惨叫,不少人全裸着跑了出来。
“艾伯特!这是怎么回事?!”
安布罗斯拧断了一只老鼠的脖子,躲避着攻击冲到了艾伯特身边。
“看起来是针对皇族的袭击,先把皇族们找到。”
薇拉替艾伯特开口解释,通过眼前的景象她大致猜到了。虽然老鼠们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始终在寻找什么。
“皇族们都是浅紫色的头发,不过带了面具他们还没这么快被发现。”
三人中只有艾伯特带了佩剑,薇拉和安布罗斯都没有武器,安布罗斯抢了一把老鼠的短刀将就的用着。
老鼠们察觉到了三人的反抗,开始合力攻击三人。薇拉虽没有法杖,但仍能使用魔法,艾伯特和安布罗斯在前面护住她,保证她能平安进行吟唱。
艾伯特剑不断挥下,老鼠也都是训练有素,几乎可以见招拆招,安布罗斯也找不到突破口,两人只能勉强保证老鼠不会打扰到薇拉。
“注意那三个人…”
其中一个似乎是老鼠的头领,嘱咐了一句,
“别伤到那个黑发。”
“唰——”
忽然一只弓箭射中了头领的手臂,那只箭很快消散融化进了头领的身体里。
厄科拿着他专属的弓箭,轻巧地躲过了所有攻击,赶了过来。找到一处安全的位置,便迅速用光箭进行反击。
厄科口腔咀嚼了一下干巴巴的糕点,终于把它咽了下去。他本来一直呆在食物区,直到老鼠们突然出现,他甚至来不及把东西吃完就召唤出了弓箭自保。
按理说皇宫远离森林,但厄科发现在曲子进行到一半时,周围含有木属性的魔力就变多了起来,估计也跟那些盛开的花有关系。
厄科的箭有毒素效果,头领痛苦地捂住自己手臂,下一秒就划开一道口子用刀伤的疼痛使自己清醒。
“放开我!你们这些无礼之徒!!”
尖锐的女声如此熟悉,薇拉都反应过来是第七皇女的叫声。
“艾伯特,先去救她!”
薇拉往安布罗斯那边躲了一下,艾伯特没说话立马往声音的方向冲。厄科看见艾伯特的动向迅速赶到,薇拉和安布罗斯身边补上了艾伯特之前的位子。
头领意识到了,这四人带来的麻烦,下令立马击杀皇女,头领自己则去阻止艾伯特。抓住皇女的老鼠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在刀刃要划破肌肤的一刻,那把刀像飘散的蒲公英一般分解开来。
与此同时头领的的武器轻松地刺穿了艾伯特的肩膀。艾伯特一只手向前,没有来得及抵抗头领的攻击。头领惊讶地将刀拔出,提膝一脚踢在艾伯特的腹部,另一只手抓住艾伯特的衣领。
“您不应该救她。”
艾伯特想要忍痛爬起来时,薇拉的魔法终于完成。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宴会厅,老鼠们瞬间动弹不得,等光芒消失时,所有的老鼠都昏倒在地,包括刚刚还在喝艾伯特说话的头领。
薇拉脱力地跪坐在地上,为了区分老鼠和常人,这个魔法才准备了这么久。
“赶快,将他们控制起来,这个昏睡持续不了多久。”
好在因为这个魔法,亲卫队们顺利进入了会场。
艾伯特忍痛站起来,赶往分会场,也就是之前厄科呆的食物区,厄科也急忙追了过去。
“你不用担心,劳伦和露西亚在那边!”
正是因为他们在那边我才会如此担心。艾伯特在心中反驳厄科,却没有余力开口。厄科追到了他旁边,和艾伯特一起踏入了分会场。
“劳伦他强得离…”
厄科的话戛然而止。
映入眼帘的满地老鼠们的尸体,露西亚将普通地参加舞会的人护在角落。
让艾伯特和厄科都震惊的是站在尸体堆里的劳伦,他用来伪装的面具已经破碎,他手上只有一把已经劈了刃的餐刀,浑身是血,连头发都被血打湿黏连在一起,那些红色的液体顺着起伏从劳伦脸颊旁流下。
看见两人进来,劳伦抬头看了眼他们,手把头发往后一抹擦了擦脸。
劳伦本来想靠近露西亚,但露西亚身后那群人十分害怕他,仅仅走一步就开始惊呼乱叫,劳伦只能停下,露西亚也只能无奈地安抚他们。
“你…一个人干的?”
艾伯特数了数地上的尸体,除去被老鼠所杀的常人,剩下将近快有三十人。
“嗯。”
劳伦疲惫地回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又开口,
“因为露西亚能为我治疗,他们没有牧师。”
即使这样也足够恐怖的了。
老鼠们都是公爵培养的死士,即便不是专业的战士,实力也绝对不凡。艾伯特想起刚进来看见劳伦的股气场也觉得倒吸一口凉气,那蓝宝石般的眼睛当时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采。
“…艾伯特?”
躲在露西亚身后的,一个浅紫色头发的人轻轻喊了一声,那人从露西亚身边走出来,
“主,主会场那边?”
“皇太子殿下请放心,亲卫队已经处理好了。”
艾伯特边行礼边说到。
皇太子性格本来是非常开朗,从他现在战战兢兢的表现来看,劳伦反击的场面应该给不少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还有你。”
皇太子没有带面具,他本来想靠近艾伯特,中途看了一眼劳伦马上补充了一句。
“我会想办法回报你们的。”
艾伯特听见这句话,想起自己准备的药水,只默默发笑,
“为君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