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贝尔奎宁今年11岁了,是一名普通的炼金术士,目前正在帮助作为她恩师兼义姐的安娜经营炼金商店和工房。
在卡莲的帮助下,除了一开始的生命药,后来的体力药、魔力药甚至冰火双抗药的制作工艺都得到了改进,不仅纯度大大提高,而且不会出现“老化”等副作用。
同时,制作工艺改进后,凭借着雷科瑞思特商会的支持,炼金商店的生意风生水起,炼金工房的规模也逐渐扩大。有越来越多的领民愿意加入到工房工人的行列中来。
在工房招募的工人中,不乏具有学习炼金术潜质的工人。这些工人也被纳入安娜门下,成为见习炼金术士,就像卡莲当年一样。
最近,安娜又多了一名弟子,卡莲也多了一名小师妹。
不过就年龄而言,这个小师妹甚至比卡莲还大三岁。
『哇!好厉害,原来这种像是塞满馅饼的管子是这样做出来的啊!』
卡莲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师妹看着她对一块玻璃塑形成精馏塔的样子,兴奋地说。
『塞满馅饼?那是什么?』
『就是里面一层一层的漏斗一样的结构,看起来就像是我家的馅饼一样!』
『长得像漏斗一样的馅饼?……你们村子的特色吗?』
『嗯,我们村子的水果馅饼,很好吃的哦!我打算后天午餐就做这个给工房的大家吃,卡莲前辈你也来尝尝吧?』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我很期待哦。』
『那就太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才刚刚来这里做学徒,但总感觉卡莲前辈才像是老师的样子呢,懂的东西又多,还能做出好多神奇的装置……』
『朵萝缇娅小姐,这个话可不要被安娜老师听到,她会伤心的。』卡莲笑着说道。
『嘻嘻,我只是觉得卡莲前辈好厉害呀,明明比我还小,却已经成为那么厉害的炼金术士了。』
朵萝缇娅一脸仰慕地看着卡莲,露出了像是喵内遇到天使一样表情。
『好啦好啦,奉承的话就到此为止,还是继续进行塑形的练习吧。』我说着,将一块玻璃递给了朵萝缇娅。
『诶?明明不是奉承而是崇拜的说……』
朵萝缇娅接过玻璃块,小声地说。
“糟了……”
“这孩子,不会把我当成她的偶像了吧?”
“不不不,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我和偶像这个词完全搭不上关系好吗?”
就在卡莲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商店外传来一阵异常嘈杂的声音。
『咦?外面怎么突然那么吵?』
朵萝缇娅停下了玻璃的塑形,转头向卡莲问道。
『不会是商店街出什么事了吧?』
接着,安娜突然推开炼金实验室的门,慌张地说:
『别练了!别练了!领主大人来了!快出去迎接!』
卡莲和朵萝缇娅跟着安娜跑出了商店,来到街道上。
商店街的两侧都挤满了人,给中间留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在诺顿王国,领主驾到时,领民出门迎接是必要的礼仪,否则会被视为对领主的轻视与不忠。
马蹄咯哒咯哒地从远处传来,声音沉重得甚至有种要撼动整个商店街的错觉。
『向伟大的领主大人致敬!』有人如此喊道。
紧接着,整个商店街的人都开始大喊:
『领主大人万岁!』
接着,商店街入口的拐角处,若干根像尖刺一般的锥状物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手执长枪、全身重甲的骑兵,正骑着身披锁甲、足附铁蹄的战马,像铜墙铁壁一般整齐划一地沿着商店街平推了过来。
那是暴力与镇压的代表,是权力与威严的象征。
一辆黑檀镶金的双驾马车被重甲骑兵团保护着,缓缓向卡莲她们驶来。
人们高呼着,歌颂着,表达自己对雷科瑞思特领主大人的崇高敬意。
最终——
这辆黑檀镶金的双驾马车,
竟停在了安娜的炼金商店门前。
周围的人群迅速散开,只留下卡莲、安娜还有朵萝缇娅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车停稳后,一个管家装扮、腰间佩剑的大叔从车夫座位上灵活地落到地面,脱下白色的手套后拉住马车的金质把手,小心谨慎地打开了蓬车的侧门……
映入眼帘的,是普鲁士蓝色调的穿搭——裙装衬衫和棉绒披肩,再配上一顶哥萨克帽。
那是一位和安娜年龄相仿,有着白金色及腰长发和淡紫红色瞳孔的年轻女子。
『露……露西娅大人,臣下失礼了。』
安娜说着,单膝下跪,低头说道。
卡莲和朵萝缇娅见状,也马上跟着模仿。
不料,那个名为露西娅的女子说:
『无妨,请平身。炼金商店的各位,今天我来,是想谈生意的,不必行臣下之礼。』
『是……』安娜有些诧异地回应道。
就在这时,商店街的另一头出现了另一伙人——
雷科瑞思特商会的会长,雅各布·维尔塔宁,正带着一伙人略显匆忙地赶了过来。
一行人单膝下跪的同时,雅各布说道:
『露西娅大人!请留步,臣下有话要说。』
『吼?雅各布男爵会作出如此无礼之举还真是少见,不仅打断领主的要谈,还带着商会的雇佣兵前来,是有何居心?』
就在露西娅这么说的时候,那个管家装扮的大叔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露西娅大人您会错意了,臣下只是想派多些人来保护大人的安全,不料让大人您感到不满,这是臣下之过错。』
露西娅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说
『雅各布男爵,你来是有话想说吧?』
『感谢露西娅大人宽恕,臣下今天来,也是代表雷科瑞思特商会,同您谈生意的。』
露西娅愣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笑着说:
『唔呣!很好!我们来谈生意吧!』
※※※
今天,小小的安娜炼金商店内,同时来了两个大人物:
雷科瑞思特商会会长,雅各布·维尔塔宁男爵,
以及——
雷科瑞思特领主,露西娅·约瑟夫·莱科宁。
安娜和这两个大人物围坐在一个小圆桌上,开始了商谈。
她有些瑟瑟发抖,不过还是保持住镇定,说:
『那么……还是请露西娅大人先说吧。』
『因为是谈生意,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想买下卡莲的炼金工房,包括它的固有设施和工艺方法。』
安娜和雅各布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又碍于礼仪没能将那个语气词给说出口。
『可……可是,露西娅大人,卡莲炼金工房是安娜炼金商店名下的,而且……』
雅各布接过安娜的话,说:
『我们雷科瑞思特商会也拥有这个工房制成药水一半的销售权。』
『不,雅各布先生,请您确认一下,这一半的销售权到底是安娜炼金商店转让的,还是卡莲炼金工房转让的呢?』
露西娅用双手托住下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露西娅的人,我没听懂您的意思。』雅各布疑惑道。
『我记得,你们的契约书上写的好像是,“以安娜炼金商店的名义转让”吧?然后说“药水的制作权归卡莲炼金工房所有”,却没有正式承认卡莲炼金工房属于安娜炼金商店……』
这时,安娜好像回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了起来。
『啊呀,安娜小姐好像终于想起来了呢——契约书上写的是“商会帮忙建设‘卡莲的炼金工房’”,却没有将“帮忙”作为宾语,也就是说并没有明确帮“谁”来建设工房。』
『露西亚大人……这些情报你是怎么知道的?』雅各布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这是商业秘密哦——』
露西娅笑了笑,将手放下来,挺直了身子,得意地说:
『那么接下来,根据《王国律法》中领地规则的第九条,领地内任何无明确所属的财产均归领主所有,所以呢……』
『可是,露西娅大人!这个规则不是针对国王封地时明确旧势力的固定财产分配才制定的吗?怎么能……』
『规则就是规则,规则的施行不看原因,只看结果。安娜小姐,您不会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吧?』露西娅笑眯眯地说。
卡莲见状,心想:
“喂喂,这不是摆明着是抢的吗?”
“明明是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当这种恶角啊!”
“封建主死性不改,平民阶级要揭竿而起了!”
『露西娅大人,请容我说两句。』
卡莲走上前去,鞠了一躬,说。
『你是?』
『我是安娜炼金工房的炼金术士,卡莲·贝尔奎宁。』
露西娅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
『还真有这个人啊……』
『正如您刚刚所说,契约书中没有明确“帮”的是“谁”,但是却通过定语直接明确了新建炼金工房的主人,也就是说,这个“炼金工房”是属于“卡莲”的,也就是属于在下的。』
『卡莲!』
安娜用阻止的语气轻声向卡莲说道,就好像是在暗示,“你太嚣张了!”。
露西娅的表情逐渐凝固了,她沉默许久,然后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哈哈,卡莲小姐,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安娜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瘫坐在木椅子上。
而雅各布大叔则闭目养神,嘴角微微上扬。
『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谈新的生意吧,卡莲小姐?』
这时,朵萝缇娅也很识趣地将卡莲的高脚凳搬了过来。
『露西娅大人,请讲。』卡莲有些费力地坐上了凳子,说道。
『我还是原来的意思,想买下你的炼金工房,包括它的固有设施和工艺方法。』
『说是买下我的炼金工房,其实露西娅大人的目的主要还是特制药水的制作方法吧?』
『啊呀,被你发现了呢。』
『那问题就简单了。出售整个工房我恕难从命,但特制药水的制作方法可以以情报的形式出售给您。』
『以情报的形式?』
『就是说,露西娅大人另建一个工房,然后我将提供特制药水的制作方法。想必以露西娅大人的身份,直接招募普通炼金术士来当工人都不成问题吧?』
『也就是共享特制药水的制作权吗?』
『在下正是此意。』
露西娅思考了一会儿,眼神示意身旁的管家拿出纸和笔进行记录,然后说:
『好吧,那么卡莲小姐,你想要什么条件?』
『露西娅大人,首先明确一点,共享制作权的范围只包括目前为止卡莲炼金工房特制药水的制作权,是吗?』
『是的。』
『那么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这也是出于我私利的请求。』
『什么请求?金钱,爵位,还是土地?』
『我想学习附魔术。』
整个店内都安静了下来,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商店街上鸟儿的鸣啼。
管家停下了手中的笔。
露西娅也瞪大了眼睛,说:
『我没听错吧?卡莲小姐,你刚刚是说……?』
『是的,我想学习附魔术。』
『哈哈哈——』
露西娅突然狂笑着,无力地锤起了桌子,甚至因此从眼角挤出了泪水……
“什么嘛!”
“这个坏女人,有那么好笑吗?”
露西娅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我以莱科宁家族和雷科瑞斯特领主的名义起誓,承诺将帮助卡莲小姐学习附魔术,允许她在威尔斯堡中以食客的身份居住并接受附魔术预科课程的学习,其后资助她到拉希尔神圣国的魔法学院就读。这样就算是交涉成立了吧?卡莲小姐?』
『是的,交涉成立了,露西娅大人。』卡莲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