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星律拉着极不情愿又一头雾水的何鹏快速下楼,到了楼下思考了一下,如果真的有人来抓他们,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只能躲起来。于是又随机挑了一栋高楼钻了进去。过了几分钟,直升机和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快速远去,直到外面恢复了平静,武星律才在窗口露出个脑袋看看外面的情况。
“你发什么神经啊,要是脑子不好了就去加个电子脑辅助一下。”
“你是不是找打啊,刚刚从宇航船下来的人都看到我们了,我能不跑吗?”
“又没哪条法律说宇航船不让看,你紧张什么啊?”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武星律了,确实好像没什么逃跑的理由,非要说的话,就是被那个中年人的眼神给吓到了。不过这样的理由怎么可能说出口,直接就在小弟面前威严扫地了,随口搪塞了一句“你懂什么?”,便一马当先的下楼了。
“我懂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你小子再絮叨,你爸妈就要发现你偷跑的事情了。”
何鹏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从静坐队伍里跑出来的,如果没有在静坐结束之前回去,回家那顿打肯定是没跑了,瞬间就把心里的疑问全部抛诸脑后,追着武星律跑了出去,在路边潜伏了半个小时,终于蹲到一辆顺风车,又扒着车尾的把手回了城区。
回去时候正好赶上黄衣缄默者活动准备结束,何鹏慌忙套上衣服坐回队伍最后,假装很认真的样子等着父母叫他起身离开这里。见何鹏暂时安全了,武星律也准备回家,一转身却看见武星杰正和两个朋友往这边走,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对于这个哥哥,武星律恨不得现在立刻有一辆车从他身上碾过去,甚至这样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和怨恨。只要他们两个在同一个空间里,武星杰几乎就是本能的冒出欺负武星律的想法,并且非常乐意付诸行动。但这还不是最可恶的地方,真正让武星律牙根痒痒的,是那一身翠绿色的制服。
那是学校的制服,只要能上学,以后至少不会是下地挖矿的命,但只有少数人能够上学,武星杰就是那少数中的一个,而武星律就是多数中的之一。尤其是武星杰在胸口还别了一个半圆形的徽章,那是学生中很流行的装饰品,仿冒天罩局的标志,也许是寄托一种毕业后加入天罩局的愿望,但除了这枚徽章,武星杰身上也再也找不出任何一点和上进沾边的东西了。
“呦,这不是我家弟弟吗,怎么在这街上乱逛呢,有这时间怎么不去采集井看看,为以后的工作积累点经验呀?哈哈哈哈。”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武星杰身边还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小伙伴,被这么一问三个人都有些心虚,武星杰恼羞成怒,抓着武星律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向着街边一个阴暗的小巷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来来来,你要想知道,我就给你好好解释解释。”
这是要干什么,武星律非常清楚,只要进了这个小巷,武星杰不把他打的爬不起来绝对不会停手,因此武星律使了最大的力气挣扎,可惜两个人的体格、力量差距实在太大,武星杰还有两个帮手,架着武星律就进了小巷子里。
足足二十分钟之后,武星杰和他的两个朋友才从小巷里出来,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武星杰心情大好,说道:“走走走,我请客,咱们去吃烧烤,好久没吃了,我都已经想念烤蚯蚓的味道了。”
人声远去,无人的小巷中一片寂静,武星律一丝不挂的趴在潮湿的垃圾堆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还被打肿了,根本睁不开。勉强翻了个身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起来,就再也没力气动弹了。抬起头用剩下一只能够睁开的右眼向上望去,在灰色的水泥悬崖正中,是被霓虹渲染的五颜六色的天空,但那天空的正中心依然是深渊一般的漆黑,那便是天罩。
身体无法动弹,大脑却在狂飙。武星律想起了以前听何鹏爸妈讲过黄衣缄默者信仰的历史,那如传说般的故事说,在很远很远的过去,远到天罩还不存在的时代,巨大的玄宫星可以把它的光芒直接照在大地上,但耀眼的光芒并没有杀死所有人,相反,那时候的沃恩奥特异常的生机勃勃,除了人类,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地面也不止只有城市,海洋、河流、沙漠、山川、草原等等不同的地貌在星球表面纵横交错,生活的比现在好不知道多少倍。
这也是为什么黄色缄默者对联合政府提出最严肃的抗议,想要打开天罩甚至拆掉天罩,他们认为只要这样做,沃恩奥特就能恢复曾经的美好样子。只可惜不管他们的静坐抗议有没有被不知藏在何处的联合政府看到,从武星律记事起到现在,天罩就在那里,从来没有移动过一寸。
“虽然大家都说不相信黄色缄默者的传说,其实都想去天罩外面看看,不然怎么全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天罩局去?口是心非,都是混蛋。”
少年特有的愤世嫉俗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时,武星律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接着一个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就到了身边。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武星彩。这个漂亮的姑娘是武星杰和武星律的妹妹,她有一个神奇的能力,就是无论武星律在哪,她都能找到他。
“被打的这么惨啊,你就不能躲着点他?”
“我都让他看着了,再要躲还是要挨打,不如省省力气。”
“唉,没事,我已经给你报仇了,他逃课的事情妈妈已经知道了,现在回去还能赶上看他被打屁股。”
“我要是看着他出丑,回头他还能借着这个理由再打我一顿。”
“也是,那还是找个干净的地方吧,我给你上药,衣服也给你捡回来了,先穿上吧,这衣服在你身上不但不能保护你,反倒更狼狈了。”
武星彩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气雾罐,摇晃了几下在武星杰身上的各处伤口喷了喷,过了一会儿,伤口止血、淤青消退,就是左眼还有点肿,不过勉强也能睁开了。原本连动弹都困难的身体,也能自己把衣服穿上了。在武星彩的搀扶下终于走出肮脏的小巷。
“我们现在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