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一独自开着车在城市中飞驰着。现在是凌晨一点半,道路上车辆少的可怜,天空像被泼洒了一层浓墨,平时不太见的星星这时却也都在天空中熠熠闪烁。
这种景色尚一不知道已经见过多少次,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工作到现在也不足为奇。
虽然是凌晨,但尚一知道在他们小区门口的狗仔才不管是白天黑夜呢!只要有料,拍它就是了。
尚一将车停在了别墅的专属停车位。他在后视镜里隐约看见车后的草丛后面反射出的光。他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不用猜就知道,那肯定是狗仔队摄像机镜片的反光。
尚一将车子熄了火。他自己还有什么可拍的呢?他心里默默的想,他已经结婚三年了,与妻子阿欢也一直风平浪静。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拿来炒作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尚一还是戴上了个口罩。
看到他是一个人出来的,那些狗仔肯定又要抱怨了。蹲点一天,屁事没有。尚一一想到这,竟也觉得好玩似的笑了。
回到家之前,尚一依旧保持进门前深吸一口气的习惯。阿欢不喜欢他拉着疲惫的脸回到家里,所以,他要提前装出轻松回家的假象。家门门指纹解锁后,尚一迈进了家门。解开领带,脱下今天的着装,换上舒服的家居服,到厨房倒上一杯温水。尚一上了二楼,进入到了卧室。妻子阿欢正坐在堆满化妆品的镜子前忙着。
“回来了。
“嗯。”
“今天怎么样?看你在微博对新剧的宣传会上表现不错。还是一样帅气。”阿欢从镜子前转过身来,波浪形栗色头发披散在肩上。
尚一微微一笑,“还是要保持形象的,不是吗?
“真是的,”阿欢微微皱眉,嘴巴习惯性的嘟起,“夸你帅却换来这么一句。
尚一有些紧张,只要看见妻子的嘟嘴,接下来难免会有一段冷场时间。回想过去,尚一正是被阿欢的嘟嘴迷得团团转,现在居然成了冷战前的标志。
但这次阿欢又接着说话了:
“我要去参加巴黎时装周,下周就去。提前告诉你一声。”
尚一一听,立即转头看向她。换作平时,他当然没有异议,巴黎时装周是阿欢定期参加的。可是现在不行。
“可是,你已经4个月了。”尚一知道他的语气已经略微有些不满。
阿欢还是保持平静地说道:“没事,我可以的。作为明星,对怀孕也只能是这样。这就是明星的不.便。”
“那你也不能不顾身体与孩子!你知道的....”
“好了!”尚一的话被阿欢无情地打断了,“难道我为了生孩子连自己的事业都不要了吗?你以为我在家里就可以万无一失,把孩子生出来吗?我怀孕后你不是也依旧像平时一样早出晚归,什么活动都照常参加吗?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妻子急促地话语砸来,尚一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妻子。
阿欢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心中总有一股淡淡的无名之火。她抿了抿嘴,说道,“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她走上前吻了尚一的脸颊。
两人同时躺进了被窝。尚一感受到了妻子的手触碰着自己的手,但他没有握住,只是转过身去。妻子见示好失败,稍稍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像是在对他的表现的泄愤。
尚一有些愧疚,他对自己的小气,不能与妻子好好交流而感到懊悔。他闭上了双眼,想起了一种疾病,孕前焦虑症。
一定是孕前焦虑症在作祟,一定是。他心烦意乱地想着。
在福士街街角处,莫鱼走进了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她常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家店咖啡好喝,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家咖啡厅老板是她一位朋友。莫鱼刚进店,就被门口的风铃砸中。
“哎哟!这什么呀这是!”莫鱼摸着头问道。
“新买的风铃。别撞坏了!”朋友叶翎打趣地说道。
“作为朋友,你关心的居然是那个风铃?”莫鱼白了白眼。
叶翎吐吐舌头。“还是老样子?”
莫鱼点点头,坐在了吧台的椅子上,悠闲地搭起腿,翻起了桌上随意摆放的杂志。
“来来来,你的巧克力玛奇朵来了。”不久,叶翎就将一杯咖啡端到仔细翻看杂志的莫鱼面前。
“尝尝。我新研究的配方。”叶翎期待地用下巴朝咖啡方向示意。
莫鱼放下杂志,轻酌了一小口。
“嗯,比上次的要苦。但口感还是不错的。”
“你就爱喝甜的咖啡!其实咖啡的香醇是由苦体现出来的。”叶翎说道。
莫鱼歪歪头,“是吗?”她可不是咖啡大师。
“哎,”叶翎拿起了刚才莫鱼看的杂志,问道,“你刚才在看谁啊?”
“没看谁,看了看巴黎时装周的情况,还有一些爆料。”莫鱼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她貌似慢慢明白叶翎说的苦咖啡的香醇了。
“这次阿欢还是去参加了。虽然每年都去,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但好像有八卦说她怀孕了。”叶翎拖着腮说道。
“嗯?怀孕还去?真是拼啊!”莫鱼稍稍睁大了眼睛。
“是啊, 听说已经四个月了呢!”
“明星也不容易啊!”莫鱼故作深沉的样子说道。叶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吧台,去擦咖啡杯。过了一会,叶翎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尚一吗?”
“上衣?”莫鱼疑惑不解,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上衣,“当然喜欢了,衣服怎么会不喜欢。”
叶翎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没再多讲,“不是那个上衣。哎呀!算了,就是个明星,你不会关注的。”
“哦。”莫鱼将剩余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之后叶翎又问了问莫鱼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案子。莫鱼经营着一家侦探所,现在有价值的案子真是越来越少了。现在接的案子大部分都是妻子或丈夫调查爱人是否有外遇,莫鱼整天像贼一样观察各种人。
但为了赚钱填饱肚子,被迫谋生啊!
倒是最近有件令她开心的事,一位朋友约她出国游玩。
汤泉,莫鱼高中时的同班同学,现在是当红明星祝可儿的经纪人。因为和莫鱼在同一个城市,联系还是比较密切的,但因为是经纪人,给祝可儿忙上忙下,她们几乎没有时间聚在一起。莫鱼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邀请,还不禁略微有些吃惊。
旅行就在下周三,莫鱼办好签证后就准备打算去一趟汤泉家。
可没等莫鱼告诉汤泉去找她的消息时,汤泉就打电话过来了。
莫鱼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没传来声音,过了几秒后,莫鱼才听见汤泉熟悉的声音,但却略微颤抖,“喂? 是莫鱼吗?你可不可以到国度大酒店来一趟,”汤泉吞了吞口水,“祝可儿的老公死了。”
莫鱼先是一愣,又立刻明白过来,她急促地说道:“报警了吗?”
“还...还没来的及。”汤泉因为极度恐惧音调已经无法控制。
“那你先报警,尸体没有动吧?”莫鱼说着拦下一辆计程车。
“没有。”
“那好,你现在是不是在房间?”
“嗯。”
“你报完警后一定不要触碰尸体,尽量不要破坏房间任何物品,保持原有现场。你现在离开房间,在外面等警察。我一会就过去。”莫鱼一连串说着,电话那头只能用“嗯”来回应。
“师傅,国度大酒店。麻烦快一点!”
计程车师傅一头雾水的看着莫鱼,对她急急忙忙以及奇怪的对话吓住了,一路上不停朝后视镜方向看莫鱼。
上了车之后莫鱼才有时间意识到事情未免有些蹊跷:汤泉为什么要去找祝可儿的老公?为什么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电话一开始那几秒怎么了,为何汤泉不说话?
一瞬间所有疑惑点朝莫鱼涌来,但现在她能做的,是到现场看一看。
20分钟之后,莫鱼到达了国度大酒店。现在是下午三点半,酒店没有多少人,估计都呆在房间里。
莫鱼根据汤泉微信给她的房间号码,在1602找到了汤泉。 酒店的直梯速度快, 令她的耳膜鼓起,见到汤泉时,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汤泉见莫鱼来了,立刻跑上前抓住她的手,“莫鱼!你终于来了!”汤泉红肿的眼睛下还留着泪痕。
“你没有事吧?警察来了吗?
“我已经报警了,应该马上就到。”
“尸体呢?”
“在房间里。”说着, 汤泉打开了房间门。
祝可儿的老公顾江就穿着酒店睡袍斜躺在床上。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香水味。
莫鱼小心地走到尸体前,脖颈处有明显勒痕,看来是被勒死的。尸体角膜有斑块状浑浊、死亡时间只有数小时,尸体未完全僵硬。身上没有其余的伤口。不像是强制性致死。
莫鱼又环视了房间一周,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但不能排除凶手对作案现场做了清理,况且在她还没到酒店前,汤泉也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也可以破环现场。
莫鱼又到房间其余地方观察,电视机盒不发烫,浴室还有些潮湿,被害者应该在凶手来之前或来之后洗过澡。
当莫鱼想要仔细检查浴室时,她听见门外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汤泉有些害怕的说话声:警察来了!
莫鱼立刻起身想要离开卫生间,却突然听到一声中年男子的怒吼:“莫鱼!你在这里干什么!”
莫鱼倒吸了一口凉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又慢慢地转身,低头面向正前方的中年刑警。
“爸...我查案呢....”莫鱼挠着脖子试探地说道。
中年刑警听到这话后,嘴角向下拉了整整50度,活像过年门口的看门神般凶神恶煞。
“查案? !”中年刑警语气上扬,“在警察来之前,谁都不能破坏现场!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我没破坏现场,我只是——”
“出去!”中年刑警没有给莫鱼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旁一位年轻的刑警在中年刑警耳边悄悄说:“莫力前辈....我们还在酒店...”
莫力也意识到自己所处环境,看了一眼仍呆在原地的莫鱼。
“让你出去!你听不见?”
莫鱼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恶凶凶地瞪了父亲莫力一眼,大步迈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汤泉就着急地问莫鱼:“怎么样?我好像听见房间里进行的不太顺利。你不会和警察吵架了吧?”
莫鱼别别嘴,说道:“没有。就是我爸来了。”
“你爸?
“嗯。就那个拉着张长脸的中年男子。我爸是刑警
汤泉微微睁大眼睛。
“算了,别管他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汤泉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莫鱼拿出了随身带的本子开始记。
“三点左右。我还给你打了电话。”
莫鱼略加思索地点了点头,“你为什么要到祝可儿老公这里?”
“等等...等一下,”汤泉突然喊停,“你现在是在审问我吗?”
“审...审问.....?”莫鱼听到汤泉的话愣住了,可她确实是在执行审问。莫鱼默默放下本子,“算是吧....”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审视我?”汤泉盯着莫鱼问道。不知道是莫鱼的幻觉,还是真实,汤泉的眼神中有一丝责备,像在说“你认为我是凶手?”
“什么?”莫鱼尴尬地笑了笑。
“我是说,你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侦探?”
“………”莫鱼没有回答。
“你...在怀疑我吗?”汤泉有些颤抖。
“………是的,请您务必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