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事故以后我就开始模仿他的一举一动,直到我自己都分不出来自己是谁。”

“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她走出车厢之际,迅速盖上帽子拉起外套,包裹严实,使劲拉住行李跟随着人流涌出的方向缓慢前进,挤在人群中很是被动,就是有保安维持秩序,也还是挤了一小会才总算是被人群夹着带到了出站口附近。

刚出站口她就立刻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去,停下脚步,抬起头长舒一口气,又透过帽檐缝隙看了眼人群,环顾四周,寻找个空旷地方好暂时落脚。 站在空地方拿出手机,发出信息:

尧瑶:(表情包:耶)“我到达啦,你在哪里?”

兰恺:(表情包:气喘吁吁)“马上就到,这停的车太多了,我先找地方停车;下车后可能还得再走一节路,你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我。”

尧瑶:(表情包:加油)“好,你慢慢来,不急的。”

兰恺:“收到”

站在空地与兰恺发过信息以后稍作休息,便动身往下走到灰色花岗石广场后,寻人少处待着,背靠景观灯柱,行李箱停放在腿边,一手搭在箱子拉杆上。

背靠灯柱她低着头看着地面,另一手调试蓝牙耳机音量,再从口袋里面拿出棒棒糖撕掉外包装,放入口中,左右看去垃圾箱离得远,懒得过去就捏成一团直接塞回外套口袋里。

“叮咚...”耳机里面响起电话铃声,蓝牙耳机接通电话,传出低沉又具磁性的声音。

“你到了吗?”

“啊我到了,站口正方向第一排第二个景观灯下。”

“好,我往你那边走过来了。”

挂断电话,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尧瑶下意识地使劲把帽檐往下扯,全身不自在,恍然间眼前似乎浮现出一群人。

他们不停张合着嘴唇,从中喷飞出的唾液四处飘洒,尖锐的目光,向其投来;焦躁的嚼食糖果,拿出手机不停地点击,上下翻动,舒缓的轻音盖过外界的声音,尧瑶将自己隔离出人群躲在灯柱前,听着音乐过了会才冷静下来。

刚才收到消息早已是迫不及待的兰恺下车以后一路小跑,进入广场后按照尧瑶说的方位去找,很快就找到尧瑶。

伸手搭在她的帽子上面,另一手把早早准备好的小零食放在尧瑶手机上,兰恺温柔地笑着“找到你了。”

尧瑶被头上突然出现手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被帽子给挡住这才迅速放下手机,急忙往旁边退结果重心不稳往后一个踉跄将小零食摔到地上,兰恺见状赶紧伸手抓住尧瑶。

站稳后先弯腰捡起零食再拉起帽檐抬头看着眼前人,同时减小耳机音量,看清来人有序的调整气息回应:“啊你吓死我了”拿起零食,气息归正从刚才一时惊慌中回到平静的尧瑶笑着言谢,稍稍提起帽檐“谢谢恺哥”。

说完谢谢后将零食和手机放入包里,快速地嚼碎嘴里的棒棒糖。兰恺看见尧瑶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并接过行李,“走吧,先去酒店”。

尧瑶低头看着对面“嗯”的回答,听到回答后就带着尧瑶走停车的地方去。

乖巧的尧瑶有些生涩地跟在恺哥身旁,两人并肩而行没有话题可聊。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尧瑶慌乱之中瞟见许多挤公交车的人,想着打破这个氛围:“人有点多,他们都是来看这次庙会的吗?”。

“啊不是啊”突然回神的兰恺错愕的回答“嗯是的”,虽然是为自己说的感到尴尬,但还是心花怒放心中赞叹尧瑶无数遍“好可爱”。

从她手中接过行李拉在手中两人一起走,兰恺因刚开始的慌张不好意思地挠头四处看,又情不自禁地低下视线向尧瑶偷偷看然后无声地悄悄移开视线。

敏感的尧瑶感受到视线抬头正好看正好与兰恺四目相对,两人立刻转移视线这时才真是尴尬之间又有点不自在了。尧瑶拿出小零食放入嘴中,故作镇定地四处瞟了几眼随便找个话题:“嗯,那明天现场就是会有超级多的人参观游行活动了。”

暗自平静下来的兰恺看着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一个好位置,刚好能看到活动全貌,”自信的回复:“所以呀,不怕人挤”。突然想到什么的用手无意识地挠挠脸,“但是逛小摊铺子和进景区可能会很挤,这个我就没办法啦。”

“没关系的,这种活动就是要人多热闹一点才对。”

看尧瑶的心情还不错,兰恺伸手趁机摸她的头:“放心有我在,尽量不会让人挤着你。”

说完念念不舍得移开手,兴奋地在心中握拳感叹,啊"摸到头发了,超级软。”尧瑶则是被他这一突然举动惊到外焦里嫩,愣了一下又立刻回神保持平静地整理帽子下的头发回应:“那要麻烦恺哥了,谢谢恺哥。”

到达停车位置后,无奈停的车子太多了,两人一起找了好一会才看见车子,兰恺先快走上前去拿起车钥匙回头向尧瑶招呼着:“你先上车吧,随便坐,我放行李”。说完提起行李轻轻放进后备箱。

走得比较慢的尧瑶也加快步伐跟上到达以后扶着车门休息一下再上车,安静规矩地坐在后排位置静候兰恺。

放好行李的兰恺站在后备箱看着尧瑶的背影,先是呆了一会才被车笛声打断回神站在后备箱若有所思一样。而坐在车上的尧瑶也正巧从车镜里面看到兰恺的样子,刻意往旁边移一点摇下车窗。

看见她的动作兰恺轻咳了一声匆匆走向前座车门,开门坐上位子。

车子启动,两人都没有说些什么车内陷入沉寂,尧瑶一路盯着车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竟看出了神不经意地开口轻哼小曲。兰恺闻声抬头看了一眼镜中人:“哼的什么曲子呀,还挺好听的。”

“嗯这个我随便哼的,”转回头看着兰恺的背影靠在车窗上一时冷冷地回答着,自知这种语气不好立刻柔声补上“嗯,突然想起来了,就哼了几句,我也忘记名字了”。

“诶,有点可惜,我还想说有下半部分的话你继续哼给我听听呗。”

“抱歉呀”

“没事没事”

结束短暂的聊天,尧瑶又转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这次眼中的神情却显得格外忧伤。兰恺透过车镜全都看在眼里,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惊喜地拿出酸奶片,“我这里还有一盒,也给你了”。

情绪较低的尧瑶转头看着兰恺手中的酸奶片开心地“谢谢”。看着尧瑶的笑颜兰恺也高兴着腾出手直接扔到后座,尧瑶接过酸奶片欣喜地打开盒子就迫不及待地取出一片递到嘴里,“真甜”满足地笑着。

时不时透过镜子观看的兰恺见她心情好转,自己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打开音乐选了些轻快的音乐,看着路说:“我先送你去旅馆,然后就去吃好吃的。”

“嗯嗯,好的”尧瑶吃着奶片惬意的靠在后座回应。

突然急刹,尧瑶受惯性颠了下刚好被酸奶片呛到随之一阵急咳,闻声拉开眼镜子边道歉边慌张地说:“后椅上面放的有矿泉水,喝点水会好些”。

知道矿泉水的位置尧瑶伸手去拿,拿到矿泉水急忙拧开瓶盖但还是记得小口喝水,咽下奶片接着顺气舒气,安慰兰恺:“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看见她没在咳嗽了兰恺才放心下来,就这样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离开车间,兰恺又时不时往后看,时刻观察,回想起刚才尧瑶呛得眼睛都红了,心中满是愧疚,怀着复杂的情绪到达酒店,兰恺交代好房间号以后就先去停车。

走进酒店大堂服务员就主动引上来热心询问,收到前台的通知以后带领尧瑶坐电梯去房间,到达房间直接扑到床上休息一会再整理行李。

另一边停好车的兰恺寻找可吸烟处,点燃一支烟站在静等尧瑶发信息。

房间里,尧瑶收拾好行李走进卫生间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双手抚在脸上挤出一副不自然的笑容,空虚的神情也慢慢转变成温和可亲的样子,看镜中的自己用一副少年音说着“这样才是我正常的表情”,然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盖上帽子拎起包走出房间。

在等待的期间,兰恺抽完一支烟正准备接着再取出一根时思索片刻还是放下烟盒,前往对面奶茶店买杯奶茶,顺便买了束花再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兰恺觉得不再有味道了这才站回楼下安静地等待。

走出大厅尧瑶一眼就看见了兰恺提着的奶茶,立刻迎面微笑着跑去用酥软甜美的声音问候“恺哥,久等了。”

听到声音心中一阵酥酥麻麻的兰恺,转头呼气冷静下来十分优雅的将花递给尧瑶,“没事,等你是我的荣幸”。

满眼放光的尧瑶跑去等待着奶茶,平淡地接过花礼貌道谢。兰恺跟着尧瑶的目光向下看去,这才反应过来尧瑶的想法,将手中的奶茶递过去“这个也是给你的”。

拿到奶茶尧瑶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满足地大吸一口,一旁的兰恺忍不住笑出了声尧瑶自觉不好意思地收敛了起来。兰恺看她那满脸幸福样,宠溺的说道:“这会少喝点,我们还要去吃饭。”尧瑶喝着奶茶“嗯好”。

站在路边招手拦下出租车,兰恺只是说了个店名,司机就立马会意驱车前往途中还和兰恺有说有笑地唠嗑家常。

有些怕生的尧瑶坐在一旁喝奶茶半懵半懂地静听着,当听到司机说“两位小情侣一同回来看庙会呀”,尧瑶就微微的羞得脸红但是帽子和两鬓刘海挡住着了,一旁的兰恺也并未发现。

坐左后排的兰恺没有否定也没有解释,只是继续接司机的话说其他话题。尧瑶坐在一旁很是不自在,不禁捏起包包上挂着的毛绒小配饰,尧瑶就算是不自在但仍是坚持规矩坐着。

愉快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他们到达晚餐串串店门口了。下车前兰恺和司机礼貌道别后,先是兰恺下车然后绅士式接尧瑶下车。

刚下车的两人就看见店门口排满了拿号的人边聊天边嗑瓜子耐心等待,兰恺是先前就已经预约好的,所以他们一去服务员就直接领着他们上楼进雅间。

“这雅间不知瑶小姐可满意?”兰恺给尧瑶倒茶轻轻放到她面前问。

强忍微笑的尧瑶附和着,“甚是满意。”

说完后两人都笑了起来,点好东西静坐等候着。兰恺主动去帮尧瑶调作料碟子,两人边聊边吃着。

“我去趟洗手间。”

“嗯,去吧。”

跟兰恺打过招呼后尧瑶走出雅间就马上戴起帽子。

这店从外面挺小的但真正进到屋子里面才知道有里面空间有多大,到处找了圈都没有看见卫生间,尧瑶无助地站在柱子前原地犹豫着,店内游走的服务员很有眼力见看见这情况便主动上前问,尧瑶胆怯的回复之后径直走向卫生间。

店内摆设其实是有些拥挤的,只要不注意就很容易相撞。正巧尧瑶上完厕所回来的路上,在狭窄的过道中就不小心和别人撞到了,身材娇小的她直接被撞到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那人看尧瑶重重地摔在地上担心地问候:“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走得太挤了没有注意到,”年轻男子问候时也向尧瑶伸手想要拉她起来。

“我没事的,谢谢”尧瑶婉言拒绝,本来准备伸手的但在空中稍停犹豫一会又收回,自己迅速的站起来拍拍裤子,那人还是很愧疚的不停问着。

“我真的没事的”尧瑶回答着抬头看向那人看去,骤然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竟直接愣在了原地,面色十分难看,表情僵住。

那人见状吓得赶紧又一个连问“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你的来说呢不是很好啊,还是去看看吧”。

周围人也看热闹地围了过来,此时兰恺在雅间等了一阵没见人回来,觉着尧瑶是不是迷路了,找来服务生暂时看着过。刚出雅间后便一眼看见那边围了一群人,开始还好奇地离开但远远的看见是尧瑶的衣服帽子就急忙走去。

隔着老远兰恺大喊“瑶瑶”,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的尧瑶被这声呼喊叫醒,这才意识到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尧瑶站在人群中手足无措使劲地低头紧张地抓衣服角。兰恺焦急地推开人群,慌忙走进去拉起尧瑶的手一把拥入怀中安抚:“瑶瑶,没事了。”

只要一紧张尧瑶就会莫名口吃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颤音:“我我我没事了,回去接着吃”。

紧贴着尧瑶很明显地感受到她十分害怕,兰恺便嗯了一声用身子遮着尧瑶扶着她回雅间,留下那人一脸懵逼地站在人群中。

看着兰恺带着尧瑶走了服务员赶忙上前疏散围观群众,之后那人在前台问到他们的位置,前来雅间道歉。兰恺照顾到尧瑶的情绪主动挡在门口帮忙谈和,店家了解事情以后,为此感到十分地抱歉,最后决定这顿饭就给他们双方都免单了。

狂夹菜的尧瑶有些羞愧的看兰恺微静静的吃着,尧瑶不敢抬头看兰恺,“谢恺哥,我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内疚难受的兰恺为表歉意而实际行动着,疯狂给尧瑶夹菜但表情却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深表歉意地说:“这有什么,是我请你来玩的,就该好好保护你的,这次是我疏忽了,该我道歉。”

“恺哥你严重了,我该谢谢你才是,”鼓起勇气后尧瑶停下碗筷,看着兰恺严肃说。

“好啦好啦,别说了,不然没完没了,你到我这边来吃好喝好玩好,我的公主殿下”兰恺调侃地说,接着没等尧瑶接话,他又问:“你真的没事吗?刚才把对面的吓得够呛的。”

“没事了,他长得太像我一位故人,”尧瑶低头用筷子戳碗里面的肉圆子。兰恺听尧瑶说的同时不忘给她继续往锅里面烫菜,“嗯?”观察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他已经过世了,”尧瑶夹起戳得稀烂的肉丸送到嘴里,低沉地说。

“咱们不说了,继续吃饭吧,一会我送你回旅馆,”兰恺知道现在尧瑶的情绪十分低落立刻转移话题。

强颜欢笑的尧瑶“嗯”了声然后低头吃食物仍是没敢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兰恺。而坐在她对面的兰恺也没再不知趣地去与她聊天,只是默默地给她夹菜。兰恺是知道尧瑶性子的,所以与其自己主动去转移话题使她尴尬倒不如让她自行慢慢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