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熟悉的意识空间以后,伊澜要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准备战斗,而是狠狠地嘲笑反复揉搓着自己太阳穴的盛白羽。

“哈哈,怎么样啊,盛姐?”伊澜笑得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还上不上网了?”

“原来你说的上网就是这个梗啊!太烂了吧!”

虽然自己的视觉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但因为登入时执行的电击,盛白羽依旧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个水陆道场一样嗡嗡作响。

“盛小姐的状态怎么样?”

就算是进入意识空间,阮碧也没有变得像上次的战斗一样露出獠牙——要么是她已经被伊澜打服了,要么是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阮氏大小姐”的角色。

不过,考虑到这些姓阮的人个个意志力惊人,伊澜还是倾向于相信后者。更何况,他始终都觉得自己是个烂人,压根谈不上什么“拯救”不“拯救”的做法。

“唔,再让我喘两口气……呼,现在好多了。”

幸好,盛白羽对新环境的适应速度也很快,不出半分钟就摆脱了酥麻的困扰。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盛白羽提问。

“你我各退十步,系统会提供屏障,将我们和他们两个人分隔开。”

说着,阮碧就按照自己的指示动了起来,而盛白羽也步步后退,照着阮碧有样学样。当两人同时迈出了第十步的时候,两道高不可攀的透明屏障瞬时拔地而起,将整个宽阔的空间分成了三块——但四人还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声音。

“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频率会得到强化。”

忽然,阮碧的声音像是两人接通了电话一般响亮,这让盛白羽吓了一大跳。

“哦——就这样?”

“就这样,方便我们单独联系,以及……”阮碧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按钮,“看到这个了吗?要是他们俩杀疯了,我们就按这两个键,同时送他们回去。这个东西采用的是‘或’逻辑,任何一个人按下按钮,都能让他们两个人解除登录……”

“喂,大小姐,这就是你上次没用的那个‘训练模式’吗?”伊澜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不耐烦地插嘴发问。

“姑且算是,你这么理解就行了。”阮碧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还有,我不下指令,你们俩就不要动手。那么,盛小姐已经理解这里的使用规则了吗?”

“……”

不得不说,面对阮氏科技部署的全套管理系统,盛白羽是有些发自内心地羡慕的——怪不得整个特异者圈子里的人,都会认为“钟摆”行将就木,而把阮氏集团当做未来他们对抗魔神的希望。

不过,现在不是沉溺于这种感慨的时候。盛白羽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郑重地回答:

“理解了。我这里没有意见,随时可以开始。”

“好。”阮碧认真地吐出这个字的时候,还颇有几分自己的父亲阮山那般震人心魄的气势。

“想不到啊,想不到……”

伊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你何必呢?老子已经强调过无数遍了,不想和你打。”

“是啊,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你打。”

出乎伊澜意料的是,阮青峰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我说,那要不今天就——”

“但是,不行。”

伊澜还没说完,阮青峰就打断了他。

“事到如今,这一战有还是没有,已经不是你我能够选择,或者去决定的事了。这条路是注定的,谁都不能改变。”

阮青峰说着说着,语调就变得越来越低,自己也慢慢地低下了头去。

“喂,阮青峰?阮老师?大傻帽?”

伊澜试探性地叫了他几声,但他依旧没有抬头,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哎,我说,”伊澜没好气地摊了摊手,“你他妈的别搁这儿跟老子故弄玄虚的。打还是不打,给个痛快话,跟我这儿装什么死呢?”

然而,他话音刚落,阮青峰就猛地抬起头来,手边的剑随之迅速生成。

“来!今天战他个痛快!”

随着令人破胆的一声怒吼,阮青峰骤然暴起,挥起大剑便劈砍起来。

“我去,你他丫使诈啊——”

伊澜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形顿时没了平衡,往后倒了三五步才稳了下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并没有使用最习惯的镰刀,而是选择了对阮青峰效果最好的铁环。

“哎嘿!你哪吒爷爷来啦!”

伊澜从不坐以待毙——他把右手的铁环甩将出去,又把左手的铁环递到右手上,随机腾出左手来准备防御。

“卑劣的伎俩……你用不了两次!”

而阮青峰的出招,倒是和上次完全不同:和上次的暴力劈砍相比,这一次他的剑法明显有了弹性,时而连劈带砍毫无保留,时而边刺边闪,还不忘裹带几招挑技,轻巧地避开以柔为刚的铁环。

双方的反应几乎是完全一样的——看这架势,自己应该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唰!”

数十招下来,不论是阮碧还是盛白羽,都无法确定两人谁更占据上风。

“我觉得自己算差了,盛小姐。”阮碧半开玩笑地说,“本来我还以为,这是术式与术式的对抗。想不到,真到他们俩动起手来的时候,居然是刀光剑影的碰撞。”

“对他们来说,也别无选择吧?”盛白羽倒是依旧严肃认真,“在这个环境里,阮青峰根本无法使用自己的特异者能力,而且……”

“伊澜的也不能用。”阮碧接过她的话茬,“大哥的「Ecstasy Domination」,只能通过超越意识的方式造成损伤。至于伊澜的……呃,我又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只对魔神或者受魔神干扰的人类有效,对吧?”

“「Psycho Extraction」。事到如今,或者说,伊澜从来都不屑隐瞒这些东西,和你们阮家不一样……啧。”

盛白羽煞有介事地“啧”了一声,“本来是你们极力掩盖的秘密,包括你的能力也是……结果到了今天这步,你这个阮家大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别问我,我不想发表意见。”阮碧的话语中多了一丝俏皮和痞气,“对这个结果我清楚得很。阮山那个臭棋篓子,早晚会把这盘棋玩到今天的,想都不用想。”

“这——这……”

盛白羽完全没有猜到,阮碧会是这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脸嫌弃的态度。然而,阮碧的疾呼立刻打断了她惊讶之余的思考:

“喂,快看!好像有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