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下）
看着诺亚愈发浑浊的曈孔，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学长总感觉自己，不，所有人就像是被关进了狼窝的羔羊。“什么要求？”
“你真的要听吗？”诺亚嘴角上扬，双眼也眯成了恐怖的月牙型。“听了，你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学姐是个急性子。张嘴就要答应，不过学长不像学姐这么冲动，他示意学姐不要说话。学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被诺亚牵着鼻子走进这么明显的陷阱。而是顾左右而言它。“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闹出的问题够大，我相信理事长也会放弃你。”
诺亚撇了撇嘴。理事长不让诺亚无缘无故的惹是生非，但只要事出有因，理事长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要是“不小心让他们知道了他们本不该知道的事情”。想必理事长也会认为杀掉他们是迫不得已，顺理成章。只可惜这个学长的警惕性太强。谈判破裂，自然也没有继续打谜语的必要了。“那我倒要常常着罚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学长依旧面不改色。“这座塔的故事你知道吗？”
“你说的是女妖？这个故事我都听了十多个版本，你还要再讲一遍吗？”
“我说的是这座塔和赛克斯·欧德尔的事情。”
看来这也算不上秘密啊，这件事情都已经在坊间传开了。琳那个伙还遮遮掩掩，诺亚收敛了表情，冷冷地抬头看了看这间破旧的灰塔。“赛克斯·欧德尔，几年前因为自己情妇被冒险者杀死，而患上了失心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病，发病时会产生幻觉，将身边女性当做自己的情妇带到女妖塔，并模仿冒险者的手法将其奸杀。据传言，曾经在这座塔周围的林地中发现了魔族女性的尸体，他连魔族都不放过……还真是……”
禽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到站在对于最末尾的几名学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女学长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后背。
其中一个学生摇了摇头。“还好，只是想到和魔族……”说到这里，那名学生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其他没吐出来的学生脸色也不好。
诺亚皱了皱眉头。“还真是夸张的反应。”
众人回头用着千奇百怪的表情看着诺亚，有的面露惊讶，有的表情扭曲。“你的脑子果然是烂掉的，正常人听到听到和魔族……这种事情……”能看出来，学姐也正在极力地避免自己去想想那种场景。
诺亚依旧面不改色，但是血雾却愈发深邃。“你们还真是辛苦，我还没被赶走，你们就已经自己把自己恶心这副模样。所以呢？赛克斯·欧德尔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学长无视了诺亚的嘲讽，一咬牙，只能这么办了。“你然你听说过这座塔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那在这种地方再一次发生相同的事情，想必也并不奇怪，不是吗。”学长向身后的学生示意，让他们把东西带上来。
两名学生一人伸出一只手，就像就臭袜子一样，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捏住木板的两个角。极不情愿地将木板拖拽到诺亚面前。学长看着木板上面的两具尸体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恶人自需恶人磨。”学长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诺亚。诺亚眼神空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于是接着说道。“你能在学院里惹是生非，无非是因为有理事长在你身后撑腰。只要你犯得错误超出理事长能处理的范围，我相信理事长会选择明哲保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像是齐文川栽赃赛克斯一样。”
听到这句话，诺亚的表情出现了疑惑。“这和齐文川……”说着，诺亚的目光游弋到了两具尸体上。“不……这……”
学长没有听见诺亚的呢喃。“当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你如果收回你刚刚的话，我现在就会将这两具尸体毁掉。我之前的承诺我依然会兑现。还有！”学长一改之前克己冷静的举止，身上的气势变得凌厉。“狗眼看人低的人是你。我之所以俯视你，是因为我有俯视你的资本，我是学院的风纪委员！我有整顿学院风纪的义务！即使是使用肮脏的手段，我也会保证学院风纪的整洁！我和你这种只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撒尿，只会仗势欺人的家伙不一样！像你这种肩上空空如也的家伙，在鄙视别人之前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想你这种小人，跟魔族简直是一丘之貉。”
这时学姐面露担忧地走了过来，趴在学长的耳边轻声说道。“是不是说的有些太过分了？虽然他是个人渣，但说他和魔族是一丘之貉，还是有些太伤人了吧。”学姐下意识瞄了一眼诺亚，诺亚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
“我……问你们一件事。”没有了之前顽劣乖僻的态度。诺亚的气息变得微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仿佛下一秒就会与世长辞。两眼空洞，游走的视线怎么也集中不到那两具尸体上。“假的？假的假的。不可能，怎么可能？”
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也让学长和学姐吓了一跳。
“我、问、一件事……尸体、两具……哪里、那里……你们？杀死……”精神错乱的诺亚无法很好的组织语言。原本隐藏在四周的血雾逐渐失去控制，开始变得狂躁，原本铺在地面上的微量的血雾向上空浮动。
“这家伙不会是被魔族吓傻了吧！”看到一脸痴呆的诺亚，那个带着蓝宝石徽章和诺亚同级的那个刺头又钻了出来。“胆小鬼，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害怕魔族，连话都说不清了。”刺头挺直了胸脯，十分自豪地说到：“大爷我告诉你，这两头魔族都是我们刚刚上山的时候杀掉的，怂货。”说着刺头冲着尸体吐了一口吐沫。
血雾开始暴走，灰色的塔就像是被血液重新粉刷过一样。热浪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口水在接触到尸体之前就被蒸干，当然，连带被一同蒸干的还有那个刺头。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
诺亚胸中的无名火彻底开始燃烧。无数的粗鄙之言从嘴里吼出时只剩下了难以名状刺耳尖哮。血雾就像是鱼鳞一样附着在诺亚的身体上，侵蚀着诺亚的身体。浑浊的双瞳被愤怒染得血红。
磅礴的魔力宛如一头蛮牛，在塔内暴虐、冲撞。无形的风鞭带着滔天热浪划出刺耳的破风声，家具被击中的地方瞬间变成焦炭。学长急忙用咒文编织出一面盾牌想要护住所有人。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风鞭穿过了盾牌径直抽在了学长脸上。学长的眼镜被抽成碎片，大量的碎片扎进了眼睛里，粉红色和半透明的液体交织在一起从眼角流下。焦黑的沟壑从学长脸的左上角划到右下角。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只有学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不知所措。她用风咒文加速，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诺亚的第二鞭底下救出了学长。炽热的风鞭擦着学姐脚底掠过，只感觉一阵刺痛，学姐的右脚便彻底失去了知觉，向自己的右脚看去，那里已经只剩下了半截黑炭。纤细的脚踝被烤的酥脆，禁不住重力折在了原地。
“诺亚·斯特比亚！你立刻给我住手！如果你在不停手我就下山造谣说你在山上豢养魔族。”学姐早已没有组织语言的余裕了，造谣这种词已经原原本本地搬了上来。不过的确是效果拔群，原本狂暴的诺亚定在了原地，就像是发条走完了的八音盒，时间停止，动作定格在了一瞬间。学姐抓住机会，单脚发力带着学长逃出了诺亚的攻击范围。
“快，你们快带着学长去搬救兵。我拖住……”没有人应答。原本站在自己身后人不知在何时全部消失了，不，不是消失，学姐向地上看去，所有人倒在了地上。只有一位男生趴在载着魔族的木板旁边，眼睛里噙着泪水，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瞪着站在木板旁边的男人。
“诺亚·斯特比亚。”学姐转过头，被红色魔力包裹的诺亚还站在塔的门口。“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诺亚？”载着魔族尸体的木板旁边还有一个诺亚，他身着整洁的黑色礼服，向一名骑士一样，单膝跪在魔族的尸体旁边。冷静、优雅、温柔。和那个暴怒的身影形成天堑般的反差。
诺亚将食指从尸体的尸体的人中处移开，面带冰冷的笑容地缓缓站起。与此同时，定格在原地的暴怒诺亚开始扭曲，血雾彻底将愤怒的将诺亚吞噬，变成了血红的巨人。巨人提起火焰的大剑向着学姐的防线砍去。
身着西装的诺亚打了个响指。“哦！等一下，再忍一下，现在还没轮到你登场。”暴怒的诺亚保持着挥击的动作再一次定在了原地。
“很惊讶吗？在你面前站着两个斯特比亚，是不是很神奇？不要那么惊讶，我只不过是将我的愤怒变成了怪物，从我的身体中分离了出来。很有趣吗？”诺亚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更有趣的还在后面。让我猜猜你们的计划。”诺亚扫视着所有躺在地上的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