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的街道上。
“小孩子也不能放过！”
“杀！”
两名黑袍男子高举手中的武器，就要向幼小的生命挥落——
“去死吧！渣滓们！！”
一声娇喝从头顶传来，其中一名黑袍男下意识抬头，紧接着他的脸便被狠狠踩中。
“呣噗！”
搞定了其中一个，少女弯下腰，一个扫荡退放倒第二个，然后凌空跃起，膝盖猛地砸在男子腹上！
“呕——”
第二个黑袍男也晕死过去。
“快，快走！”
猫萝拉起呆坐在地上的男孩，向身后的街口飞奔。
“在那边！”
“快追！”
听到身后的追击声，猫萝一咬牙从包中掏出两枚圆球向身后扔去。
“接招吧！”
圆球滚落在地上，释放出大量黑烟。
“咳咳咳，这是什么……”
“说不出话了……眼睛被熏的好痛！”
听到身后一片惨叫，猫萝有些调皮地回头吐了吐舌头：
“略～”
“好好哭一场吧，你们这些家伙！”
◇
“杀手？你们？”
“嗯！”
面对夜无神的疑问，女子肯定地点点头，指指西尔斯：
“我们就是被他雇佣的！”
“代价嘛……”
女子歪歪头，脸上闪过一抹玩味：
“世界的和平！”
“……开什么玩笑。”
夜无神握紧手中的匕首，“这种无聊的理由……”
“那个……”
先前一直不敢吭声的西尔斯颤巍巍的举起手，一脸苦笑：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西尔斯的声音把夜无神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来这里的任务可不是陪你们聊天。”
夜无神重新摆出进攻的姿态：
“我，有必须杀死眼前这家伙的理由！”
“哦？”
女子脸上的玩味更加浓烈。
“既然同为杀手，那就说说你的理由呗？”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夜无神身上不住地散发杀意：
“我不是来陪你们……”
“有什么关系么～”
“！”
夜无神一惊，眼前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管你现在怎么挣扎，只要没办法快速打倒我们，都无法完成任务。”
“但如果你的理由能打动我……”
女人指指西尔斯，“那个人的头，也不是不能让给你哦～”
◇
“堵住她！别让她跑了！！”
“嘁……走这边！”
眼看前方的道路也被追兵堵上，猫萝粗略环顾了一下四周，拉着小男孩直奔右侧的小巷钻去。
“人呢？”
“不知道，刚刚明明往这里跑了……”
“真是废物！快去搜！今晚除了归顺者，贱民一个活口都不留！这是威利尔大人的命令！！”
“是！”
“……”
脚步与斥骂声逐渐远去，蜷缩在垃圾桶后面的少女松了口气，将身体靠在墙壁上。
“呼，得救了……”
“那个……”
小男孩拉了拉猫萝的衣袖，怯生生地说：
“谢谢你，大姐姐。”
“……嘿，没关系！”
听到男孩的道谢，猫萝感觉自己的元气也得到了恢复，忍不住咧嘴微笑。
“那个……吃点东西么？”
猫萝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蜜饯袋子。
“嗯嗯！”
跑了一路的男孩早就饿坏了，顿时双眼放光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好甜哦！”
“姐姐是在哪里买的呀？妈妈买的蜜饯明明都那么酸！”
“这个……”
猫萝愣了愣，随即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尾巴在身后有些慌乱地摆动：
“嘛……有些的确很酸就是了……”
说到这个话题，小男孩情绪又低落起来。
“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看着有些低颓的男孩，猫萝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
“没关系，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说起来，摸头竟然是这种感觉么？”
软软的，暖暖的……
“怪不得总是喜欢摸人家头……”
猫萝忍不住赌气。
“夜那家伙一直在占我便宜，哼！”
“回去了我也要摸他的头喵！”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追兵么？”
猫萝立刻蹲下身子，将男孩护在身后。
“……啊！”
小男孩有些好奇地向外张望，当看到路过的士兵时，他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
“喂！”
猫萝整个人颤了一下，一把捂住男孩的嘴。
“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不是的！”
男孩极力挣脱被捂着的嘴，“那是高尔玛的自卫军，妈妈那天也是被他们带走的！”
“他们一定能找到妈妈，然后保护我们！”
“被他们带走……？”
“！”
猫萝身子一僵。
脑海控制不住地闪过昨晚小巷弥漫的血腥，那两名士兵的笑骂，以及那个店员所说的话：
【去兵营的贫民……】
一个都没回来……
一个晃神，小男孩挣脱了束缚。
“喂！有人吗！”
小男孩大声的呼喊，“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不行！”
回过神来的猫萝想要阻止男孩，但已经迟了——
“哦？”
“咣当、”
铁靴踩踏地面的声响在小巷口停住。
“有人在呼救么？”
声音有些熟悉，猫萝总感觉自己在那里听过，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可以哦，高尔玛的将士会守护身后的子民……”
“咣当、咣当……”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尤其是可爱的孩子们！”
咚咚——
一股另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逼近，猫萝忍不住捂住鼻子，瞳孔瞬间缩小如针眼一般！
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不正是昨天在酒馆自称拉克托的家伙么？
而这股血腥味……
是孩童的鲜血！
“是、是我！”
男孩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向拉克托走去。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快到叔叔的怀里。”
“已经没事了……”
拉克托蹲下身子，脸上闪烁着诡异的微笑。
“不行！”
“快回来！”
尖叫在小巷中回荡。
“哦？”
看着面前这个护住男孩的少女，拉克托微眯起双眼。
真是太遗憾了……明明就差一步……
他藏在身后的利剑就可以刺穿那个男孩啊！
心里这样想着，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
“啊，是你啊……”看到少女头顶的猫耳和尾巴，拉克托回想起来了。
“你是昨天跟着那个小哥的亚人啊，庆典玩的还开心么？怎么……”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猫萝，拉克托戏谑地笑着：
“被抛弃了么？我就说嘛，奴隶就是奴隶，想成为平等的存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还是说……”
拉克托一副恍然的样子，“那个小哥是被杀掉了吧！”
“哈哈哈！！买了奴隶的主人竟然还没奴隶活得久？这可是这可是……”
“太可笑了啊哈哈哈哈！”
“……住嘴！！”
猫萝忍无可忍地怒喝。
“哦？”
“哗啦——”
陆续赶来的高尔玛自卫军已经将两边的巷口堵住。
“你刚刚说什么？”
拉克托停止大笑，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住！嘴！！”
猫萝口中的尖牙变长，手上也长出利爪。
“我不允许……”
“不允许你用那肮脏的舌头，说出任何玷污他的话语！”
“我绝对不允许！！”
猫萝的瞳孔骤然竖起！
“……抓住她。”
拉克托眯起眼睛，平淡地下出指令。
“嘁！”
猫萝纵身跃起，一脚踢飞冲上来的第一个士兵，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但奈何人多势众，猫萝再凶猛也有些力不从心，终于在一次攻击中不小心露出破绽，被一剑砍伤背部。
“呃啊！”
一声惨叫，猫萝的手腕被士兵扭住摁倒在地，随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啧啧，刚才不是还很硬气么？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
拉克托走过来，粗暴地抓住猫萝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哼！”猫萝努力扭转视线。
“啧……区区一个亚人！”
猫萝的倔强让拉克托十分不爽，他站起来狠狠踢向猫萝的小腹。
“呜……！”
猫萝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但仍然强忍疼痛，以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吗，既然如此……”
拉克托视线转了一圈，锁定在了已经被吓呆的男孩身上。
“孩子，你过来一下。”
拉克托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他拉过男孩，将手中剑塞进男孩手中。
“去，把那个肮脏的畜生杀死。”
拉克托指着被摁倒在地的猫萝，宛若恶魔般低语：
“只要杀死了她……”
“你就能活下来！”
◇
“……你这家伙有没有一点身为杀手的底线？”
夜无神感觉自己彻底摸不清这个女人的套路了。
“嗯哼哼～这种事就随他去吧！”
“……”
一刀捅过去的念头在夜无神脑子里闪过无数次，但他无法否认女子说的是事实。就算有把握杀死这个女人，那边的蓝发少年也会在瞬间有所行动。
如果无法将面前的两人同时击杀，自己很难保证有时间再去杀死西尔斯。甚至，连自保都会出现问题。
而且从刚才的交手中不难看出，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白痴到察觉不出他的意图。
机会，他需要一个机会。
冷静了一下，夜无神抬起头看向轮椅上的西尔斯。
“我是帝国的杀手，每个夜晚都在为帝国葬送他人。”
“不论好恶正邪，只要是他的命令，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可是有一天……”夜无神回想起那晚，那个屋棚角落的少女。
那个满眼尽是仇恨与痛苦，却在和他对视时没有丝毫畏惧的眼神。
“我从那个眼神中，看到了我所没有的东西。”
“我突然感到疲倦了，于是对他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原本杀手要离开是很难的事情，毕竟所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但那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他开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最后再帮他杀十个人。”
“完成这个条件，我将会永远获得自由。”
夜无神眼神闪过一丝温柔，“和她一起……”
“而如今我距离那一天，”夜无神看向轮椅上的西尔斯，身上再次散发出杀气。
“仅有一步的距离！”
“……”
西尔斯和蓝发少年对视一眼。
“上个月五号，菲利普长老在返回寝宫后死亡。体表无伤口，但致命伤却是心脏撕裂。”
蓝发少年看向夜无神，“那是你干的吗？”
“……”
夜无神没有出声，却也没有否认。
“哎……”女子松开手后退两步，一脸淡漠：
“原来是奥卡鲁斯的人啊……那就说得通了。”
“嗯？”
夜无神有些疑惑地看向女子。
“奥卡鲁斯……”蓝发少年更是诡异。
他的脖子扭曲到一个惊人的程度，一脸傻笑，眼神却带着汹涌的杀意看着夜无神：
“请问……我能杀死你么？”
“哈？！”
“冷……冷静一点两位。”
看到这个情形，西尔斯只得苦笑着打圆场。
“不过那个少年，如果你是因为奥卡鲁斯承诺了什么才去杀人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相信他。”
“怎么？一国之亲王难道连保证诺言的诚意都没有么？”
夜无神尖锐地反问。
“谁知道呢……”西尔斯摇摇头，“或许从他推出『Gabriel restart』计划的时候，那种东西就已经不存在了。”
“……”夜无神双眼微眯。
“『Gabriel restart 』？”
◇
“呜……”
男孩看看手中的剑，再看看浑身是伤的猫萝，眼眸中的恐惧逐渐放大。
“当、”
“我……我做不到啊啊啊！”
手中的利剑掉落在地，男孩崩溃地嚎啕大哭。
“做不到吗？”
拉克托捡起利剑，重新塞到男孩手里，“如果不杀死她，你就会死哦。”
“喂……”
看着缓缓将剑锋调转方向的拉克托，猫萝终于惊慌起来。
“喂……喂！”
“你这混蛋！你要做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
男孩已经无法说话，只是哽咽着不住摇头。
“好……”
拉克托举起男孩的手，闪烁着寒光的剑锋距离男孩胸膛仅有一寸的距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住手！！”
猫萝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想要抓住男孩。
男孩突然止住了哭泣，他用泛着泪光的双眼看着猫萝：
“大姐姐……救救我……”
“嗤——”
鲜血喷溅，利剑贯穿了男孩的胸膛。
“……！”
看着缓缓倒下的小男孩，猫萝的瞳孔急剧收缩。
“太美妙了！”
拉克托高举双臂一脸陶醉的欢呼，“利剑刺穿年幼的躯体，这感觉简直如同升入天国一般！”
“嗯？”
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呆滞了的猫萝，拉克托一脸阴险。
“怎么，很痛苦吗？”
拉克托走到猫萝面前蹲下，“想要保护的人被残杀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你也感受到了么！哈哈哈哈哈！！”
他的面容疯狂地扭曲着，“我懂得，我懂得！”
“我的女儿就是这样死在我面前的啊！”
拉克托双手掩面，圆瞪的双眼从指缝中流露出变态地嗜杀。
“就是因为要保护这些贱民……搭上了我女儿的性命啊！”
“那些无能的杀手杀不死格伦·西尔斯，就把目标转向辅佐他的臣民！”
“大将军一家惨死，拥护领主的人全都死了！”
“本来我也该和家人一起殉葬……但是！”
“咕呜！”猫萝身体猛的一颤。
放大的眼瞳中所倒映的拉克托，脸上并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呈现着诡异的满足。
“就在这个时候，奥卡鲁斯殿下出现了！”
“我从绝望中解脱，不需要再因为懦弱的领主，和卑贱的贫民而担惊受怕！”
“因为奥卡鲁斯殿下，赐予了我凌驾于法则之上的生命！”
“那就是——”
“『Gabriel restart 』计划！！”
◇
“加百列重启……？”
夜无神疑惑的歪歪头，“那是什么？”
“哎？你竟然不知道么？”女子摆出一副嘲讽的样子，“始作俑者的手下竟然连著名的禁忌仪式『Gabriel』都不知道？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哦吼吼吼吼…… ”
“你那是什么态度……”
“这里就由我来说明吧。”
眼看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西尔斯咳嗽一声打断他们：
“『Gabriel』寓意真理之神明，其神格为『奇迹』。这也是将仪式命名为『Gabriel』的理由。”
“首次『Gabriel』仪式的启动是在五十年以前。”
“当时的皇帝为了永远的统治，集合了整个帝国的神祝之人，也就是和你们一样被神赐予力量的人，创造了这个仪式。”
说到这，西尔斯脸上流露出一抹凝重：
“那是上位者的贪婪，一场沉重的愚行……”
“结果呢，成功了么？”夜无神也有些好奇。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蓝发少年插嘴，“不管人再怎么强大，从神手中抢夺生命……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吧。”
“说的没错。”西尔斯摇头叹息，“那位皇帝失败了。不仅如此，因为触犯了神的意志，甚至在仪式当天就暴毙身亡。”
“参与仪式的所有神祝之人也被剥夺了力量，全部变成了残废。”
“这是仪式的反噬，是违抗神明的惩罚。”
“在这之后，『Gabriel』就被封禁在皇室，成为了禁忌。”
“……所以，这不可能成功的仪式，现在就算重启了又怎样？”
夜无神举起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西尔斯，“你们在担心什么？失败后的牺牲？”
“不……”西尔斯摇头否定，“『Gabriel restart 』 很早之前就在偷偷进行了……”
“奥卡鲁斯借着皇室亲族的血统，多次潜入密室研究这个仪式。”
“最让我们恐惧的是……”
西尔斯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轮椅的扶手：
“那个男人，打破了这个禁忌……”
“什……？”夜无神瞳孔微缩，“他成功了？”
“嘛，姑且算是成功了吧。”一旁的女子耸耸肩膀。
“仪式赐予了『奇迹』的降临，在他‘精心服侍’下病死的十三世皇帝——西蒙·奥德，复活了。”
“但也仅仅是有了心跳和呼吸，皇帝现在神志不清，连正常的进食都做不到。”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反正，到最后还是得被他玩死吧……”
“于是……”西尔斯回过头看着夜无神，“在奥卡鲁斯成功执行仪式后，他的野心就开始了。”
“奥卡鲁斯以亲王的名义控制了复活的奥德陛下，软禁了尚且年幼的皇子，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夺权。”
“他要把『Gabriel restart』计划推动至全国范围，任何反抗的声音都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膨胀的欲望下，『复活』的奇迹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西尔斯紧蹙双眉，眼神中的凝重愈发深沉：
“他要用数千万子民的生命为基石……”
“去追寻真正的『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