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创作社里居然真的有人在搞创作
“小葵姐和绘里前辈我就先借走啦！”
亚耶左手牵着花崎，右手牵着绘里。
“小葵姐昨晚练习过《深度少女》了吗？”
“嗯！单曲循环了一整晚。”
“我也有听喔！既然是Vocaloid歌曲，演出服设计成虚拟歌姬的标志性服装怎么样？”
“绘里前辈的主意不错哎！”
“啊？会不会显得我很傻……”
“不会啦，小葵姐……”
她们三个的声音逐渐消失。
“那……护君，我们也该开始工作了吧。”
“是……”
我和兰奈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死盯我们的瞳。今天她大学没课，于是来参加了活动。
“不必在意我。”
“说得轻巧……你在盯着我们啊！让我们怎么专心工作！”
“因为我在监督你们。”
“……那你要监督多久啦！”
“咦？小护没有问‘为什么要监督’，而是直接问‘要监督多久’呢。”
“……”
樱桃色的口红让瞳嘴角的笑格外明显。
“所以说，原因小护心知肚明嘛。”
“……”
“不欢迎就算了。祝你们好运。兰奈保护好自己哦。”
“嗯……小瞳姐姐再见！”
瞳随意地摆摆手，起身离开活动室。
“想去看穿制服的女孩子就直说啦！”
“护君，小瞳姐姐已经走了……”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哪敢说这种话。等她不在场时喊出来总比在心里喊更有气势吧！
“我们先研究一下剧本的基本要求吧。”
“好呀。”
我拿出手机，昨晚亚耶给我连续发了二十一条消息，除去前三条是关于舞台剧的剧本，其他十八条全部比较像绑架我之前的调查工作。
“前辈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吗？？”
“前辈对盖饭的选择是吉野家还是松屋？”
“前辈！可口可乐vs百事可乐？”
“呐……前辈每天一个人回家吗？”
“前辈，前辈！你喜欢游泳吗？”
“姐姐正在洗澡，她让我问你，有没有试过泡泡浴。——亚美。”
……
“前辈一直不回我……是不是在做‘那种事’呀？”
“你是怎么拿到我电话号的……”
“哈哈！是小葵姐告诉我哒！”
兰奈凑过来了！
我快速地划过亚耶的消息，找到最上面的剧本要求，将屏幕卡在看不到下方信息的位置。
“舞台剧大约十二分钟，歌曲部分三分半。”
“剧情和《深度少女》歌词有关联……护君听过这首歌吗？”
“嗯，想要引出这首歌的话，恋爱故事是最合适的吧。”
“恋爱……故事啊……”
普通的几个字让兰奈的脸泛起粉红。
“护君……是不是有种说法，艺术源于生活……”
“对啊，来自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名言，艺术源于生……”
自顾自做科普的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兰奈紧闭着嘴巴，眼神充满期待。
“我、我们可以先……先听一遍歌！”
我拿出耳机，分给兰奈一只。
可恶的、没有线的、两只耳机分开多远都行的蓝牙耳机。
这下没有正当理由靠近——
“护君过来些……好吗？我想边听边看歌词。”
赞美你！小到距离一米就看不清内容的手机屏幕！
喔……是熟悉的味道。长袖校服完全盖不住，不，应该说长袖校服上同样弥漫着那股让我灵感迸发的清香。
歌词什么的……压根没认真听。
兰奈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小声跟唱。
啊……灵感……好多！要装不下了！必须，写下来……
× × ×
“小雪同学，你要说什么吗？”
“唔……没什么。”
“那我要去打篮球了哦。”
“嗯……”
“我走咯，拜拜。”
扮演小雪同学的兰奈伸手挽留，但我扮演的中村已离她而去。
小雪同学低下头，她的仆人兼唯一的朋友冬马——目前由空气扮演，来到她身边。
“……”
“……”
“护君念一下冬马的台词啦。”
“哦哦……咳，‘大小姐，该回家了。’”
“护君不用夹着嗓子念台词啦……好搞笑……”
“哈哈……”
“接下来我的台词是，‘下次……一定要说出口！’”
“Cut！这段就到此为止了，表演得很棒啊，兰奈。”
“嘻嘻，护君也是。”
我和兰奈为了校验台词的流畅度，试演了一段剧中的对话。只要没有观众和吹毛求疵的目光，表演还蛮有趣的。挺过去最初的几句台词，作品被大声朗读的羞耻感就会消失。习惯后我还学着像导演一样喊“cut”。
虽说在两个外行人对台词时强行扮演导演是相当尴尬的举动，但兰奈不会笑话我。
她摸了摸发梢，拿起我手写的潦草剧本。
“下面是小雪和冬马商量与中村约会的地点吗？”
“没错，不过这段兰奈你能分饰两角吗？我想以观众的角度看一下。”
“喔，好的。”
“准备……Action！”
兰奈向左侧身，念着小雪的台词：
“图书馆、音乐会……选哪个呢？”
兰奈又向右侧身，稍稍改变音调，扮演起冬马：
“大小姐，您真的认为中村同学会想去图书馆或音乐会吗？”
“为什么不会呀？假如他邀请我去这两个地方，人家肯定会去的！”
“唉……大小姐——”
“停，这里冬马的台词亲昵一点会更好。换成直呼小雪的名字吧。”
“OK。‘唉……小雪，中村同学那个类型的男生，去电玩城会好一些哦。’”
“咦……电玩城吗？人好多，我不想去。”
“再暂停一下。能表现得更嫌弃吗？像这样……‘人！好！多！我才不要去呢！！！’”
“唔……”
“想象绘里说这句台词。”
“人……好多！我才不要去！”
“那电影院如何？”
“转头，睁大眼睛。”
念完台词的兰奈皱了皱眉。
“呃，最后那句指的是小雪此时的表情……不是台词。”
“噢……”
兰奈连忙转头，睁大了眼睛。
我强忍笑意喊出“Cut！”
“辛苦了，兰奈。”
“没事啦。”
兰奈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咕噜咕噜地喝水。
啊……迟了一步。
我把装着两瓶茶饮料的书包藏到了兰奈看不见的地方。
“兰奈先休息一会吧，剩下的部分我还没写好。”
被告知可以休息的兰奈反而靠近了些。
“我想学一下。”
“写剧本吗？”
“嗯！再怎么说，我也是创作社的一员嘛。”
兰奈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她的椅子撞上我的椅子。
科普时间！两个穿着厚实衣服的恒温动物靠近，散发的热量会使其周围的空气变热。
当空气变热，脸、脸红是正常的！
才不是因为兰奈解开了一颗衣领扣子。
“开始吧！一堂老师。”
这个称呼是早川小姐的专属啦！
换句话说，“一堂老师”是解锁淹死的鱼模式的密码。
那家伙总是胡言乱语……得罪到兰奈就糟了。
“我在写小雪和中村约会的片段，由于小雪长期生活在襁褓之中，所以和中村约会时磕磕绊绊的，不太顺利。”
“护君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纯粹的想象非常难啦。在当下，不基于任何现有作品的创作，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我的意思是……”
“可以说，自信息时代以来，没有原型、凭空产生的想法已经不存在了。”
兰奈委屈又无奈地对我微笑。
“呃……你想说什么？”
“我其实想问护君有没有约会的经历啦……”
“算是，有吧。”
兰奈将内心情绪隐藏得很好，做出了一副“听说山手线因事故晚点，但我不乘坐山手线”的表情。
“那……那你呢？”
我是出于礼貌才问的。
中学时，我学习平坂读前辈书中交朋友的套路，问同学是否在玩那年很火的游戏，结果对方给出肯定的答复后，就不再理会我了。
没有问我要不要交换精灵，也没有和我比谁的精灵更稀有。单纯地结束了话题，让我深刻体验了一次孤单。
于是从那以后，只要不是我故意想要冷落对方，我都会礼貌地问回去。
快回答我啦，兰奈！
“护君指的是男女朋友之间的约会，还是朋友之间的约会呢？”
“唔……”
“朋友之间的约会经常有啦，男女朋友的约会……希望会有。”
兰奈笑着掩饰羞涩。
好！灵感的电池又充满了！
× × ×
创作者可能是这颗星球上最容易满足的生物。
只要你夸一夸我们的作品，我们就会果断地把你放到“这家伙是个好人，而且十分有品位”的分区。
即使是公式化的赞赏。
即使是棒读。
“这个想法不错哎……”
兰奈第四十七次说道。
“对吧！今天好灵感源源不断呢。”
“怎么像变了个人……”
兰奈的嘀咕被我捕捉到。没办法哦！我现在的状态就像喝了可乐的松鼠，所有感官的灵敏度都调到了百分之三百！
好怀念呐……
以热情为燃料，绝不松懈的感觉。
而一切的源头，正是我面前这位略显疲惫的女孩子。
剧本上的每一个字，就算是我划掉的错误，她全都仔细地阅读了。
“话说，小雪从登场就是喜欢中村的设定吗？”
“是的，要节省时间，毕竟只有十二分钟。”
“可是我觉得，小雪慢慢喜欢上中村的过程也很有看点呐。”
“那样子会拖慢节奏。再说了，观众不会关心原因啦。当他们看到一男一女同屏出现，就会默认他们要坠入爱河了。”
“可是……”
“放心啦。”
然而兰奈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放心的神情。糟糕，好像得意忘形了……
“哼……”
原来兰奈也会耍小脾气。
“难怪小雪会犹豫不决，中村是个大猪头！”
原来兰奈也会呛人。
果然，没有谁的温柔是理所当然的。
被暗示是猪头的我却没办法生气。这是兰奈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反叛情绪。或许因为是第一次，情绪的爆发并不剧烈，属于“温和的爆发”。甚至有点可爱。
“兰奈？”
“嗯。”
是含有怒气的“嗯”啊……
花崎最了解兰奈了，这种情况下她会怎么做呢？
“放学去一起去喝奶茶如何？”
“……”
兰奈沉默不语。那就加大力度！
“上次花崎推荐的烤串店隔壁开了家炸鸡店……”
“……喔。”
有效果！兰奈的眼神柔软了些。
“炸鸡店旁边的冰淇凌店有那个最近在网上很火的巨无霸甜筒。我们三家店连吃，我请客……你意下如何？”
兰奈努力维持的生气脸终于坚持不住了。
“护君是被小葵附身了吗，还是把我当成小葵了呀？”
“啊哈哈……”
“吃完炸鸡再吃冰淇凌，会肚子痛的。除非护君想借生病在家休息，否则我建议在炸鸡之后就停下来哦。”
“……你答应了？”
“没有！”
“啊？”
“哈哈……”
兰奈用手遮住嘴，顽皮地偷笑。
我也心领神会地跟着笑了起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