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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拿回手机了……”
修好的手机焕然一新,摸起来就像刚买回来那天一样。这样看来,摔碎屏幕也不全是坏事嘛。
“绘里需要的衣服都买完了吧。”
“嗯!但是……唔,还不能回家。”
“诶?”
“虽然今天和阿护过得很开心,不想提起那个令人生气家伙……”
“令人生气的家伙?你是说瞳?”
“没错!下周三就是她的生日了嘛。”
“哈?这么近了吗?”
糟糕,我完全忘记她的生日了。主要原因是瞳从不提起她的生日,老爸老妈对此也不怎么积极。
估计是瞳告诉绘里的。难怪瞳今早会放松警惕,大概她以为绘里是来送礼物的吧。
“阿护给瞳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新鲜的空气……”
“阿护打算带她去乡下?”
“呃,改成中度污染的空气吧。”
“所以什么都没准备嘛!”
“她不会在意礼物啦,最多就是拆开吐槽两句,然后丢到某个不见光的角落。”
“哼,人家一定会找到让她不舍得丢掉的礼物。”
“……祝你好运。”
瞳可是连陪她睡觉近十年的抱抱熊都能亲手丢掉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送她礼物啊?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关系不好就不能送礼物了吗?”
“我就不会送。”
“不要用你的气量来揣测人家啦。呐,帮人家参谋一下。针织帽和围巾,她会喜欢哪个?”
“送给瞳?两个都活不过十分钟。”
“凭什么呀!”
“因为那是送给女孩子的礼物。”
“难道她不是女孩子吗?”
“生理上,是的。”
“你们姐弟都热衷于猜谜语呢……”
“抱歉……我的意思是,她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弱小的女孩子。”
“原来如此……”
绘里如侦探般摸着下巴。
“好啦,别摆造型了。回家再想吧,好主意又不会从天而降。”
话音刚落,我们身旁的艺术品拍卖行的门打开了。
一位身穿笔挺西装、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不会吧……”
“先生、小姐,有兴趣来Bastion艺术拍卖行转一转吗?说不定会有您感兴趣的艺术品。”
“劳烦您领路。”
绘里自然地变换成月神形态,跟随那位男人进入拍卖行。
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像绘里的跟班一样,拎着她的购物袋追进去。
艺术拍卖行,毫无疑问,是绘里的主场。
我这个层次的人,听动画主题曲的变奏就算是高雅兴趣了。艺术品拍卖什么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甚至不确定穿着廉价帽衫的自己有没有资格参加拍卖。
“二位请在此等候,拍卖会正在准备中。”
“好的,谢谢。”
绘里大小姐彬彬有礼地道谢。
等店员走远后,我悄悄地问绘里:
“你要送瞳艺术品?未免太贵了吧。”
“别担心啦,这种小型拍卖行通常不会拍卖特别昂贵的艺术品。多数是名气不大,但风格独特的作品。成交价基本不超过五万元。”
“比电脑还便宜呢。”
“是呀……阿护被电影里的拍卖情节误导了。”
想不到拍卖的门槛竟如此亲民,这下我总算敢大口喘气了。
逛美术馆的时候也是,我始终担心着自己会不会突然身体不受控制,继而打坏名贵的展品……
这种恐惧或许来自小时候打坏家里物件的记忆吧。
时至今日,当我不小心打碎杯子,还会吓得心惊肉跳,在原地呆站着等人来训斥我。
旧伤何时才能痊愈啊?唉……
眼前就有一幅画,既然赔得起,就凑近些观察吧。
唔……不错的线条。
呃……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盘水果啊,实在是欣赏不了。
“哎哎,阿护,你看这幅油画。”
绘里指着的画,名为《泰晤士河旁的女人》。体积不大,约是一个大号披萨的尺寸。画中的女子翘着腿坐在泰晤士河边的长椅上,手中握着咖啡杯,静望着夕阳。
“阿护觉不觉得这幅画莫名地熟悉?”
《某条河旁的某物》,可能就是油画界的《关于×××的事》吧。
要说熟悉,其实不只名字,画中的一切都有种似曾相识感。
画的整体色调很红,但不是可乐罐的红色,而是贴近于栗色的深红。这份红色仿佛是伤口流出的血液,扩散至画布的每个角落。说不清的忧伤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使我不断挪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画里的女子像不像瞳?”
“眯着眼睛看的话,确实有一点像。”
“好!就买这幅画送给瞳吧!”
瞳回国前是在英国留学,画里的对象和她也相似,说不定她会喜欢呢。
没多久后,拍卖开始了。的确不是我刻板印象中贵妇们争相竞价的场面。但拍卖还是有竞争的元素在其中,气氛难免会令人紧张。
“接下来拍卖的是,由安东尼·史蒂夫绘画的《泰晤士河旁的女人》,起拍价为一万元。”
绘里立即举手。
不愧是雏田大小姐,一点都不犹豫……
“一万五千元。”
站在我们前面的一位大叔说道。
“两万元!”
绘里不甘示弱。而我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
“两万元。两万元一次……”
“两万五千元。”
又是那位大叔,他同样非常果断。
“喂,绘里,要不算了……”
“三万元!”
我明白了,绘里是想用礼物的价格吓唬瞳,让她不敢不喜欢。不然谁会花三万在一幅画上!
前面的大叔转了过来,发现与他竞价的是一个矮矮的女孩子。
“小孩也能来参加拍卖了……真是麻烦。”
他摇着头抱怨,音量刚好只让我们听到。
“你、您什么意思嘛!”
“不好意思哟,小朋友,我看中了这幅画。”
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绘里的不屑。
绘里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可她又不会把身份信息贴在脸上。在路人眼里,我和绘里不过是对艺术一无所知,来拍卖行捣乱的暴发户子女吧。
“三万五千元。”
大叔回头叫价。
绘里忽然攥紧拳头!脸蛋变红的同时越来越鼓!要、要爆炸了吗?!
“三万五千元一次,三万五千元两次……”
“十万元!”
……
安静的拍卖行里,只有钟表在滴答滴答地提醒我们时间的流逝。
我作为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人,根本说不出话。
十万元……送给瞳?
恐怕我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全加起来价值也不到五万。
虽说用钱来衡量价值和感情不够妥当,可当自己送出进口巧克力,回礼却是最常见的便宜棒棒糖,心里肯定会留下疙瘩嘛!
我是这样听说的……没有经历过噢!
瞳粗暴地对待绘里,还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真羡慕啊……
“十、十万元一次,十万元两次,成交!恭喜这位年轻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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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好后悔!”
“哈哈……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哎哎,阿护不是还没选好送给瞳的礼物吗?要不你付人家一半,这幅画算我们两个送的?”
“我带瞳去郊区踏青也花不了这幅画一半的价格。”
“呜呜呜啊啊啊……人家的积蓄全花光啦……”
“更不用说是送给瞳的礼物。”
“哇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