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德——」莎布努力从虚弱的喉咙里挤出细微声响,「抱歉,连累你受责怪。」

「怎么会,没有事的。」

深褐茶水流入金丝白釉,弥漫而出的白雾传递着暖意,欧德递给莎布一杯红茶。

就在不久之前,少不更事的莎布在剧院引起了颇大的话题——年纪轻轻的她原本只需表演歌剧中第一幕其中的一个小段落,用来作为西普斯家族重返舞台的首秀。但莎布如同着魔了一般,在舞台上激昂演唱,一阵又一阵摄魂高音,压迫全场,无论观众、还是舞台上的其他演员全部一动都不敢动。而莎布做出如此出格行为的动机,只是因为她觉得其他人唱得都太难听了。

莎布的父亲——西普斯老爷理所当然地知道了莎布在剧院的所作所为,觉得她丢尽了自己的颜面。西普斯老爷让莎布在冰冷的暴雨中罚站,说到底莎布也只是个柔弱的女孩,怎么经得起这种折磨。

不久,她就昏倒在了泥泞当中。

「当时,莎布小姐你——」欧德撩起莎布额前的头发,以自己额头去测量莎布的体温,「是在想什么呢?」

「当时——是指演出时吗?」

莎布感觉欧德的额头像冰块做成似的,冰冰凉的、但感觉很舒服。

「我没有想太多,只是实际站上舞台后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然后感觉自己应该是闯祸了。」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了。只是你的父亲……比较在意对外的形象。」欧德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药瓶,拧开塞子,黑色糖浆般的粘液满满盛上汤匙,「来,可能会有点不好喝,但这对你的身体好。」

莎布不喜欢苦的东西,而她现在没有理由拒绝。闭着眼睛,一口含住。

「……父亲现在呢?」

「出去了,」欧德说,「他叫我让你务必把药喝了。」

「以免延误他安排的演出日程?」

「不,」欧德想要解释,「不是的。」

「行了,欧德。」莎布情绪低落,「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欧德留下一杯茶,慢慢关上莎布卧室的房门,「有事就叫我,我一直在。」

欧德端着茶具回到一楼客厅,在那里坐着一个欧德十分讨厌的家伙。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家伙靠坐在沙发上,不客气的样子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她有反应了吧。」

「你应该已经做完自己的事了。」欧德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别这样嘛,欧德。我们可是老交情了——」她离开沙发,向欧德靠了过去。

「我跟你只见过两次面。」欧德冷漠地说着,「现在你应该在城内医院,而不是在西普斯家宅里。」

「停尸房没人看班,尸体又不会自己跑出去——」

她拿起欧德端着的茶杯,摇着里面的茶水。

「是按照我说的那样加进去的吧?」

欧德抢过茶杯,茶水全部洒在了地上,「我警告你,要是莎布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会的。」那个人看着地上的茶水,只是感到有些浪费,「莎布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我现在上楼把她勒死,她都能重新活过来——莎布她可是介母的血肉啊。」

欧德无言以对,将茶具放在桌上。

「哦!对了,对了。刚刚那家伙离开之前同意了。」她抱着胸,满足地说道,「他倒是挺识货的,竟然认得固体黑水。」

「老爷他……同意了什么?」欧德对那人的发言感到不安。

「一是让莎布继续服用固体黑水,身为介母血肉的她自然会产生更多的黑水,二是——」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指大小的密封玻璃管,里面装着的是污黑粉末。

「——你身体里消失的内脏都长回来了吧?所以你的身体也是能够产生黑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