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在冷冻箱中停留过久——尽管意识已近清醒——身体出现了莫名的不适状况。
除失温症状外，无法解释的奇异幻觉导致霍恩的精神状态严重失衡。
莎布偷偷跟着警察，直到亲眼看见他离开医院，莎布立马返回医院停尸间。见到霍恩虚弱的样子，莎布近乎哭了出来。
「你们最好早点离开这里。」
花枝医生的话显得有些不接气氛。
「以我对那个人的了解，他说不准会再回来。」
其建议并非毫无道理。若想带霍恩回旅馆，光靠莎布独自搀扶着一个半昏迷的成年男子，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所幸是莎布的家离城内医院并不远。
这个时间父亲不会在家，欧德也不会在家——她是最清楚的——这也是莎布长期以往偷偷跑出家门而得出经验。也因此，她才能让一个寥寥逢面的男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若是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把我撕成几节——莎布这样想。
躺在床上的霍恩眼珠盯着莎布想说什么，但嘴唇发青吐不出只言片语，而且被冻伤的耳廓仍在滴着血。莎布找来了医药箱，笨拙地给霍恩的耳朵包扎。
毕竟她从未亲自做过这些事，自然也不知道正确的方法。
「还疼吗？」莎布勉强包扎上他的耳朵，「对不起……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
霍恩轻轻摇头，想让莎布不要自责。
「你就这儿躺着，我去泡点热茶来。」
莎布松开握着霍恩的手，下到一楼的厨房。
橱柜里放着多种牌子的红茶——莎布最喜欢的是一种叫做「被嚼碎的梦」的牌子，泡出来的茶是清亮的金色，飘着果香——她拿起厨桌上的茶壶，沉甸甸的、里面发着热气。
莎布揭开盖子，里面是黑黑的茶水。
「应该是欧德早些时候泡的」
莎布倒了些在茶杯中抿了一口，确认茶水还温热着。才把自己喜欢的红茶放回橱柜里，拿上两只茶杯上楼。
咔哒——客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莎布听见声音，吓得立马跑回客厅。
「你已经回来了啊。」从门外进来的欧德看见莎布，她没有随手关门，而是让门敞开着，「我还以为今天也会六点后才回来呢，莎布小姐。」
「噢！没事在家里呆着没什么不好的——」
莎布小步挪着身体，让自己堵在客厅上楼的台阶前面。
「——所以我想着今天就在家里看看书好了。」
「也罢。莎布小姐，我忘记把药给你留桌上了，让我去给你取吧。」
欧德径直向莎布走来，准备上楼去。
「不不不！」莎布连忙阻止欧德道，「没事！我一会儿自己去拿……你不是还有事嘛？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那……你到我房间里去拿吧。在老地方。」欧德盯着神情惊慌的莎布，她明知道莎布有事瞒着她，不过她不介意莎布藏着自己的小秘密，「今晚我也要去医院，就不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你稍微加热一下就能吃。老爷应该也不回来，但我还是做了两人的份——吃不完的就放着罢，我回来再收拾。」
莎布连忙点头，推着欧德走出门。透过窗户看见欧德走远，莎布才松了一口气。她回到厨房，把刚刚变凉的茶水给倒掉。拿出喜欢的红茶重新泡了一壶。
提着茶壶和两只精致的金丝茶杯，回到房间里。
「舒服点了吗？」莎布喂霍恩喝着温热的红茶，这时他脸上的气色才逐渐缓和起来。
霍恩点头回应，莎布本应该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但她却看见霍恩皱着眉头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莎布……你的……」霍恩艰难的说着话，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流……血了……」
莎布立马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那是她熟悉的黑色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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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西普斯家的蛀虫吗？我可不记得这里欢迎失败者。」
西普斯老爷听见对方的讽刺，目光从不屑变成了怒视——西普斯老爷是入赘西普斯家才获得了西普斯的名字，这也是他被其他贵族成为蛀虫的原由。
「听说过『红色魅魔』的事了。怎么？是来借钱做你女儿的巡演经费？」对方点着烟吸了起来，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知道，这交易稳赚不赔——但借不借那是我的事。最后还是得看你的诚意。」
西普斯老爷只是轻轻嗤笑。
「你笑什么？」对方感到疑惑。
「最近黑水生意做得还好吗？」西普斯老爷反问道。
咚——那是对方因愤怒而捶打桌面的声响，「那些事不用你关心。西普斯你早被踢出局了。」
西普斯老爷走到桌前，在桌面上稳稳放了一瓶东西——装满黑色粘稠液体的玻璃瓶。
「这个就当做礼物，送给你。」
对方拿起瓶子仔细看起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高纯度的黑水？告诉我，西普斯。」
「这么多？哼——」西普斯老爷又嗤笑道，「那只是一小瓶。如果你愿意帮我疏通渠道，我可以直接给你供货。」
「我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西普斯！」对方因西普斯的嘲弄，而怒不可遏。
「啊呀——怎么吵起来了。」焦灼的气氛被闯入的第三者打断，「我不是让你脾气好一些的嘛，不然怎么谈生意啊？西普斯你先出去一下——」
西普斯老爷虽不想轻易让步，但看在那个人的份上，还是默默离开了房间。
「我没见过你。」对方看着那个陌生的女性，「你是西普斯家的女佣吗？」
「看我的衣着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女佣吧——」她穿着一席白褂，「如你所见，我是个医生。我不想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叫我『医生』就好。」
「那么医生，你特地跟西普斯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生意咯。」医生关上门，走近桌前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你拿你想要的，他拿他想要的——而我能拿我想要的。」
「我想要黑水的渠道，你能给我吗？」对方向前伸长了脖子，贪婪就写在了脸上。
医生单手托着下巴，「你答应西普斯的要求，他自然会给你直接供货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把西普斯获得黑水的渠道交给我。」对方站了起来，「你要什么都可以商量。」
「噢，原来你是不满意西普斯拿着黑水的渠道啊。那可没办法了……」医生故作无奈。
「为什么？」
「因为西普斯就是黑水的货源——除了你们拿的那些纯度不高的垃圾货外，高质量的黑水全是西普斯那儿外流的——没准你自己渠道里的黑水，有不少就是从他那里来的。」
「什……难道他知道怎么做高纯度的黑水？」对方瘫软坐回椅子上，「『狗崽』都应该被我们垄断了才对……他是发现了什么新方法吗？」
「他？他能发现什么新方法——方法都是我教的。」
「教给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对方兴奋地说道。
医生大笑着，仿佛把一切都当做玩乐。
「教给你也没用，这方法只能给西普斯家用……不过我倒很好奇你知道后会做些什么。」医生离开椅子，敲着嘴唇思考着，「那这样。我让西普斯在城外洋馆开一次聚会，你叫上你那一帮贵族成员给他施压，没准他会把方法和成果都教给你也说不定。」
「你……不是西普斯家的人吗？为什么要做与西普斯不利的事？」
对方看到热衷于帮自己出谋划策的医生，而感到疑惑和不解。
「我？我才不是。」医生挥手否认，「我只是帮忙选择一个所有人都会有利的道路而已——西普斯的黑水渠道交给你或不交给你，他都能获得一定的钱财和贵族间的名声。而黑水渠道到或不到你手上，你都能获得稳定的黑色来源。」
「那你呢？」对方问道，「你又想要什么？」
「我只是个停尸间的医生诶，我能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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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泼雨水哗啦落着，压抑黑幕遮天蔽日。
莎布望着窗外，眼神黯淡。
「花枝医生告诉我，尽管没法直接告诉你「黑水」的来源是什么。但可以告诉你，就在这个周末有一个名流聚会，部分涉及黑水交易的主要成员会去参加。地点就在北边的城外洋馆。如果想去，你就去吧。」
霍恩坐在莎布身旁，手中握着笔记本，仍一言不发。
「还是我带你去罢。那天我的演出结束后就能去，反正就算我不带你去，你也会自己去，不是吗？」莎布口中呼出白雾，「所以在那之前，来看我的演出，好吗？」
莎布的脑袋偏向霍恩，枕着他的手臂。
「今晚别回去，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