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狂想的前奏(下)

《艾诺尔日记》

“……这简直就是耍赖皮!比特妮缇还耍赖皮!”

“走吧,注意不到碰到人偶们。”

穿过摆满食物的桌子,艾诺尔与伊蔓莎终于来到了气味最重的地方。摆摆手示意伊蔓莎停下来,他用衣角尝试性地触碰了下这道锈蚀的“铁门”。

“呲呲呲。”

二人不约而同的不寒而栗,要知道倘若贸然用手去碰,掉一层皮都算是幸运的了。

从跟随自己的背包里翻找出钩爪,艾诺尔尝试性的勾了上去,看看这种毒素会不会腐蚀铁制品。

没有反应。

“嗯?不能下拉开门?”艾诺尔挠挠脑袋,绝大多数们都是下拉式开门,而上提都是上锁,虽然在地面上来看这种科技算是天方夜谭,但在这里还是满常见的。

“那应该是上提。”伊蔓莎压低声音提醒道。

“嗯。”艾诺尔轻轻朝上提了一点点,果然能够转动。

“准备进去吧。”话音刚落,只见把手被抬到最高处的门后传出几声沉闷的响声,而人偶们似乎听到了这巨大的闷响,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二人。

“艾诺尔,我觉得不太对劲……”

“跑啊!”猛地拽开大门,艾诺尔拉着伊蔓莎的手就往门后冲锋,而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刀小叉甚至是勺子,深深的嵌入墙体之中。

“往哪跑?”

“先走再说!这地方已经超出我的理解了!”艾诺尔催促道,路过类似房间之类的地方也无暇于顾,在身后人偶的追击下,藏进那里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蹲下!”艾诺尔大吼,死死的按住伊蔓莎的头。

“轰—”

沉闷的响声中,摇摆的链锤砸中旁边的墙壁,砸飞好几个追击的人偶。

“要过来了!快走!”

捏碎藏在袖子里的加速卷轴,艾诺尔自身速度瞬间上升好几个档次,但拉扯着伊蔓莎的手的缘故,终究提升不算很大。

“我踏码有完没完!为什么这种飞行船上会有第一层的机关?”

躲避之余,他飞快地整理着眼球所能捕捉道的一切信息:走廊的尽头的墙壁明黯淡一些,不同于四面亮度;左前方十步左右的墙壁有浓烈的腐臭气味,上方的墙壁存在松动迹象,前方五六步左右的地板有刮擦痕迹。

太明显了。

艾诺尔对着伊蔓莎急促的说道:“保持蹲姿前进!”

“后面!它们要追上了!”伊蔓莎凝结起血液魔法,准备阻挡后方来袭的人偶大军。

“不要浪费血液!可恶!该怎么办!”

即使是看透机关,也无法花时间一个一个应对,因为后方的人偶们瞬间就会将二人撕碎。

“该怎么办才好!”

艾诺尔急得满头大汗,因为马上就是下一个摆锤型陷阱所在地了。

“抱紧老娘!用力量卷轴!”

“伊蔓莎”的语气大变,艾诺尔倒是下意识地放开了手,随后她一个闪身窜到自己身前,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前。

“还愣着干什么!搞快点!”

没时间思考为什么伊蔓莎性情大变,艾诺尔猛踢裤腿,把绑在腿上的力量卷轴踢碎,腾出一只手环抱住伊蔓莎纤细的腰肢,朝着陷阱所在的地方猛地一跃—

双目泛出可怖红光的伊蔓莎朝着上方摆锤陷阱所在的地板伸出手,血红的魔法阵从自己的胸口显现出来,同样血红的还有二人脖子上的咒文,弄得她痒痒的。

“血魔法应该是这么用的!”

魔法阵中窜出的血液朝着上方摆锤陷阱的缝隙处渗透,死死的黏住不让它打开。

第一关,过了。

前方的腐臭让艾诺尔犯了难,这种应该是倾泄式腐蚀陷阱或者尖刺陷阱,两种陷阱的处理方法明显不同,那究竟是哪个呢?

“快想啊!”艾诺尔催促着自己。

到底违和感是在哪?

这个“铁家伙”需要能源才能飞在天上,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迷宫里不会有不需要能源的机关。

那么这些能源很有可能就是殒命的冒险者,如同1-10层那些陷阱一样。

而被腐蚀的躯体估计提供不了多少能源。

“尖刺!”艾诺尔大吼,眼看着从墙壁冒出的尖刺刺向二人,自己却无法阻挡其攻势。

惹不起自然躲得起。

“抓紧了!”

扣动套在中指上的拉扣,钩锁迸发而出,嵌入拐角处的墙体内。

管不了什么连环套陷阱了,现在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艾诺尔刻意让自己的身体去撞向墙壁,这倒是给伊蔓莎抬头处理前方陷阱的时机,她朝着黯淡的墙壁再次释放血液魔法,血手硬生生的朝着前方墙壁拍去。

“嗒嗒嗒!呲——”

铁弩箭从墙壁里急射而出,密密麻麻的小箭都被血手覆盖,腐蚀成屡屡白烟。

“切!垃圾!就这种东西还好意思被称之为陷阱?”“伊蔓莎”大笑着嘲讽道。

“别废话了,快走!墙壁要合上了!”

“唔?唔哇哇哇哇!”

跌落在地上的艾诺尔顾不上扶着“伊蔓莎”起来,感觉搂住她跳上一直跟在后面的背包上,他一直不愿使用力量卷轴的就是因为使用过后会有强烈的脱力感。

这是个半成品,当时的卷轴老板警告过他。

用来搬运遗体的卷轴现在驮着两个人加上背包,自然也承受不住重量,勉强的飞过拐角之后便化作白色荧光消失殆尽。

“轰!”

艾诺尔看向从墙壁中伸出的人偶手臂,拿着餐具小刀的它在此刻嵌入墙体的中央,要是再慢一步自己恐怕就会被它捅到。

“呼。”长纾一口气,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连同背包一起摔在地上。

“唔!”这次换成“伊蔓莎”被压在下面,刚刚使用过血液魔法的她脸色惨白,等待血液回流的她现在处于脱力状态。

“好重!给老娘移开!”

“抱歉,力量卷轴让我现在没什么力气,直接把我推开吧。”

“你!老娘从小就没经历过这种!快给我移开!”

“可是我真的动不了,连动动嘴皮子都好吃力。”

“呜哇哇哇哇哇哇!不要对我的耳朵吹气,好痒!不要!不要这样!”“伊蔓莎”早已红透的耳根紧挨着艾诺尔的脸颊,每次喘息都能波及到耳朵上的敏感部位,光靠这副身躯肯定扛不住这番轰炸。

“呜!呜!耳朵,耳朵!你简直卑鄙!”体温迅速升高,“伊蔓莎”只觉得某种“情感”似乎有觉醒的迹象,这是原主人不曾拥有的别样情感。

男孩子的气味,粗糙的掌心与宽阔的臂膀轮番轰炸着“伊蔓莎”的身心,再加上脖子上的夫妻契约,使得这时候的感觉比平常灵敏数倍不止。

“这副身体!呜哇哇哇哇哇!够了!不要再逼我了!已经……已经快那个了。”“伊蔓莎”无助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然而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推开艾诺尔,只能仍其继续“折磨”自己。

“这副身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与伊蔓莎的身体共存!”艾诺尔皱起眉头,厉喝道。

“共存的灵魂十个有九个都图谋不轨,这你也是知道的吧,伊蔓莎?”

“你去解释?但你能忍受这种……行吧,你来吧。”

“艾诺尔,呃……怎么证明我是本人呢?”

“不用你证明,我只想听结果。”艾诺尔冷冷的回答道,手腕稍微能活动活动的片刻,就把钩爪转向伊蔓莎的脑门。

“结果就是我与她共存,并且我们两个的目的可以说出奇的一致。”重回身体的伊蔓莎已经接受了部分血液的回流并且逐渐有了力气,轻轻把艾诺尔推到旁边。

一回味起压在身下时共享的感觉,伊蔓莎就忍不住摸向早已红透脖子,触摸着契约上那些古老的约定。

“目的是什么,视回答情况我会考虑是合作还是直接把你杀了。”

“迷宫里面的人可不是一条心,就像你可爱的团长‘费列’。”

“咳咳!我先不问你关于当时的事,先解释这个。”

“艾诺尔知道我有个姐姐吧。”

“嗯,听你说过。”

“我呀,出来冒险的理由很简单,找到因为赌气出走的姐姐,但你刚刚的话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

“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并且没有任何人做灵魂净化工作,只能被永远的困在下面。”

“嗯,八九不离十了。”伊蔓莎苦涩的自嘲道:“我发现的太晚了,才闹的姐姐这样,所以我这次下去只是想给姐姐的灵魂一个解脱。”

“勉勉强强的理由,那另外一个呢?”

“她呀,她是一个老吸血鬼,想要一副躯体用来报仇,而我们合作的条件就是用他的强大实力与技术,在迷宫里搜寻姐姐的遗体,并按照契约上的内容经行交割。”

“嗯,嗯,好,我会转告她的。她刚刚说你观察到的姐姐遗体的情况如何。”

“尚可吧,灵魂不死肉体不灭,想必你也知道在这迷宫里的诅咒。”

“嗯,事实就是这样,她要我姐姐的遗体回去报仇,而我只想找到我的姐姐并且让她解脱。”

艾诺尔勉强的支起手,依旧警戒着伊蔓莎:“你不会芥蒂这些吗?她冒用你姐姐的躯体去干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伊蔓莎摇摇头,淡然的解释道:“我不会芥蒂这些,姐姐已经去世了,而她用姐姐的躯体,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

“艾诺尔,她问你一个问题,你回收了这么多人,有接到过吸血鬼同族的回收遗体委托没?”

艾诺尔哑口无言,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诚然确实会有吸血鬼前来委托,但都是找到同伴的徽章,宝剑,家族图腾这种东西,而没有一个人委托过带出遗体或者部分遗体。

“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文化习惯,而吸血鬼是个长寿的种族,死后要么葬在棺材里,要么被野兽啃食,都是不错的下场。”

“无话可说,但伊蔓莎你记住了……不对,两个伊蔓莎你们都记住了,别跟我耍什么小心思,不然我不念旧情起来把你们直接放在迷宫里折磨也不是不可能。”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她现在睡着了。”

“嗯。”

“不问问我想问什么?”

“团长的事是吧。”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不,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

“我会跟费列决斗,到时候就看你的选择了。”

“我选择你。”伊蔓莎脱口而出,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在脖子上咒文的驱使下,反压到艾诺尔身上。

“你想干什么?”艾诺尔看见面色潮红,连连喘着粗气的伊蔓莎,用尽全身力气举起自己的钩锁。

“嗷呜。”

“喂!你……”

伊蔓莎如痴如醉的舔舐着自己的手指,全然不顾一旁是否有潜在的危险,而她的脖子上的契约颜色开始转变为象征着情欲的粉色……

“这根本不是什么吸血鬼契约,这个是只有情侣之间才会用的契约!”艾诺尔急得大喊,抽回自己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微微发烫的印记般触感……没错了。

“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伊蔓莎朝着艾诺尔眨了眨眼,解开自己颈部的纽扣,慢慢靠近他的脸—

“夫君~”

“有意思!有意思!吾辈喜欢!”

而在一旁的魔女看着正乐呵,全然不知自己刚刚下达的命令后,全城的人偶都开始了名为“狂欢节”的暴动。

黑暗之中,数个眼中散发着红光的人偶缓慢地掰开石墙,阴森森的看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