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区（The Core Area） 守夜者公司中心医院 地下2层
嵌入天花板吊顶的格栅灯散发白光，将10余平的房间刷上了一层阴冷的色调，使得原本就冷肃的房间愈加失去血色。
房间整体呈灰色，地面上铺着朴实无华的深灰色地绒，侧墙的其中三个面整齐地覆盖着浅灰色的正方形吸音软包，只有结合处的缝隙算是唯一的“花纹”。不过剩余的一面侧墙倒是完全不同，它由三块巨大的落地玻璃拼接而成，表面光滑，颜色呈乳白色，如同在玻璃内部刷上了一层白釉，质感有如陶瓷。除了嵌入吊顶的白色节能灯，天花板斜对角处，还有两只黑色的摄像头正对准着房间中央唯一的家具——一张白色的方桌。
一男一女此时正在方桌两旁相对而坐，交谈着。男方的一侧桌子上杂乱地放着不少笔纸书本，女方的一侧则只有一纸杯清水。
男性披着白大褂，蓄着短须，戴黑框眼镜，年纪约有40多岁，但偏分的短发已然银黑相间，交谈时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显得友善谦和。坐在他对面的女性约20岁，身穿蓝白条纹的病服，黑色的短发显得干燥枯焦，和她布满血丝的巩膜、浓重的眼袋、游离的眼神一起，让人不由得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镜头横移到乳白色的玻璃墙的背后，那里有一间几乎同样规格的房间，不过在这一侧，这面玻璃墙却是完全透明的。房间里，带着面具的内侦部员工、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合计十余双眼睛正透过这面玻璃墙安静地观察着男女两人间的互动，他们的谈话声从天花板角落处的扩音器传出。这些监视者有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两人的对话，有的盯着显示器中两台摄像头传输而来的画面，有的则坐在一旁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短暂的电子音响起，随即，房间的电子门打开，房间内的内侦部员工纷纷转身向进入者鞠躬行礼。
“部长好。”员工们用经过处理的机械音问好，一旁惊讶的医生们见状也跟着点头示意，忙把扩音器调成静音。
内侦部部长抬起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表示回应，这只右手手腕纤细，同她的身材一致，可以大致推断出她是位女性。她的穿着与其他的内侦部员工类似，同为向守夜者公司职员配发的标准西服套装。不过她并没有把外套穿好，只是象征性地披在肩上，而且这件外套明显要比她的体型要大上一圈，下摆垂至腿处，更像是一件披风。外套下，她穿着黑色的西服马甲和白色的衬衫，领口处代替领带系着由红色丝带绑成的蝴蝶领结。与其他内侦部员工最为不同的是，她所带的面具如头盔版包覆住了整个头部，面部的部分样式虽与员工面具一致，但整个头盔都没有上色，保持着素胚般的白色。面具上也没有假发之类的装饰物，使得前后两部分的接合处清晰可见。整体上看，就像真人的脖子上长着一个没有上色的模特假人头，诡异异常。
“感谢医疗部诸位的帮助，但是接下来我需要和我部的员工聊一些内部话题，暂时征用一下这个房间，请各位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离开房间休息一下，感谢配合。”内侦部部长用同样经过处理的声音颇为礼貌的语气说道。
医生们没有太多犹豫，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待医生们离开房间后，面向玻璃墙注视许久的内侦部部长重新开口：“γ队队长凯瑟琳……变成这副模样真是令人痛心。如果她如你们所说是遭到了‘人为袭击’的话，那这是自内侦部建部以来收到的最大挑衅，千万不要错判事件的严重性。可你们提交的初版报告实在太过粗略，甚至连证据部分都没有提及，不合格，明白吗？”部长转过头来，看向旁边已经立正站成一排的内侦部员工们。
“实、实在非常抱歉。提交初版报告时队长还在昏迷状态，队里乱成一团……我们现在可以立即提交第二版报告。”一个身材结实的面具人向前迈出一步说道。
“从面具上的识别信号来看，你们都是γ队的队员吗？你是副队长……克里斯。”
“是的。我是凯瑟琳队长的副手克里斯。”身材结实的面具人猛点头说道。
“克里斯，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听口述报告。”
“是！”克里斯干脆地回应道，一旁的其他队员忙递给他一沓文件。
“……首先，先解释一下现状。初版报告提到凯瑟琳的状态是‘昏迷’，现在她已经醒了，但这个状态又是怎么回事？”部长指着玻璃墙后精神萎靡的凯瑟琳说道。
“队长她……出现了‘失忆’的症状，她丧失了最近3-4年份的记忆，呃，几乎是她进入内侦部以来的全部记忆。”
“……记忆丧失……”部长似乎思考着什么。
“她醒来时认为自己是仍是‘学校’的学生，没有任何有关内侦部的记忆。当然，她对自己被袭击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印象。”
“‘学校’？嗯……我有这个印象，她确实是‘学校’的毕业生，那么她的档案应该很齐全，资料都收集好了么？”
“是的，她档案中所有的资料都附在第二版报告里，您随时可以查阅。”
“那么，接下来，她为什么会失忆，你们现在有结论吗？初版报告里说她昏倒在商场的试衣间里，‘没有发现外伤’，那她是如何失忆的？”部长接着问道。
“……呃……事实上……她的失忆症状……‘很奇怪’，所以医疗部才花了很长时间调查……”克里斯似乎努力地组织着语言。
“’很奇怪’？”
“这……实在抱歉劳烦请您看一段录像，用我的语言实在难以表述。”克里斯忙拍了拍旁边面具人的肩膀，面具人快步走到放着笔记本电脑的桌前，躬下身操作了一番电脑后将屏幕转向部长，上面出现的似乎是另一个房间的监控画面。
“部长，您请坐。”克里斯拉了一张椅子到电脑前。
“不必。”部长走到电脑前说道。
“那……好的。”克里斯立即示意电脑旁的面具人，让他开始播放。“这是在测定凯瑟琳‘失忆’内容时录制的视频。”
……
身穿白衣的医生拿起桌上叠放的一沓正方形的签名纸板，最上面的一张可以清晰看到用粗马克笔写着阿拉伯数字的“1”。接着，他将数字的一面朝向凯瑟琳。
“接下来我要向你展示几张写着数字的卡片，请你回答我你看到的数字是几，好么？”医生温和地说。
凯瑟琳神情紧张地点点头。
“那么告诉我现在这张板上的数字。”
“是……一。”凯瑟琳小声说道。
“好的。”医生将数字1的纸板抽出放到这沓纸板的最后，露出下面写着数字“2”的纸板。“接下来，这是几？”他接着问道。
“二。”凯瑟琳快速答道。
接着，医生露出“3”的纸板，“这个呢？”
凯瑟琳看着纸板，逐渐瞪大了眼睛，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说不出来，下巴不断上下抖动着。她的表情愈发紧张起来。
医生再次用温和地声音说：“冷静，凯瑟琳，冷静，想想1和2后面的数字是哪一个，按顺序想想。”
凯瑟琳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抓挠自己的下颌，似乎在忍受某种焦虑一般，过了许久，她才从嗓子中挤出声音来：“不、不知道……”
医生再次温和地劝导道：“哦-哦，冷静，凯瑟琳，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来，不要紧的，不用逼迫自己现在就想起来，我们看下一个数字……”
医生接下来按顺序展示了“4”、“5”、“6”、“7”、“8”、“9”、“0”的纸板，都得到了凯瑟琳正确的答复。
“那么接下来，我们试一下两位数的数字，我会在白板上写出这个数字，然后同样你来告诉我是什么。”医生将一沓纸板放到一边，拿起一张空白的纸板，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下大大的“13”这个数字，然后举起来给凯瑟琳看。
“……1、1……1和……”凯瑟琳露出痛苦的表情。
“哦-哦，好的，我明白了凯瑟琳，我们换下一个数字。”
接着医生写下“30”，凯瑟琳依然只能说出后面的“0”。
然后医生分别写下“55”、“99”以及“101”三个数，凯瑟琳都可以以“五十五”、“九十九”、“一百零一”作答。
“嗯……好的，接下来我们来试试做几道数学运算题，我出题，然后请告诉我答案，好么？”，医生再次在空白的纸板上写下“1+2=”的算式。“首先请你把这个算式完整念一遍，可以吗？”
“一加二等于”凯瑟琳一字一字地回答道。
“好的，那么告诉我答案好吗？”
“等于……等于……等于……等于……”凯瑟琳惊恐地低下头，不断地用两只手抓挠自己的下颌。
“凯瑟琳，不要抓自己的下颌，那只会弄伤你自己。”医生劝阻道。
“我……我、不知道，一加二等于、等于什么？”凯瑟琳带着哭腔说着。
“凯瑟琳，坚强点，忘记的东西都可以再找回来的，记不起来的东西我们可以再学。而现在要做的是搞清楚你忘记了什么，这样才能更好地治疗，我们继续好吗？”医生温和地说道。
“好、好的。”凯瑟琳缓缓抬起头。
医生在纸板上写下“5+8=”的算式。
“……等于十三”凯瑟琳答道。
“等于多少？”医生不禁睁大了眼睛问道。
“……十三”凯瑟琳回答的声音变小了。
医生马上写下“10+3=”的算式。
“我、我不认识后面的那个东西……”凯瑟琳回答。
接着是“100+100+100=”，凯瑟琳回答道“三百”。
接着，医生把一堆写过数字的签名纸板收集在一起，对凯瑟琳说：“这里是我们刚刚写过数字的纸板，我一张一张在你面前叠起来，你来帮我计数好吗，我们写了几张纸板。”
“好的。”凯瑟琳点头。
医生拿出第一张纸板放在桌上，提醒说：“这是第一张纸板，你就说‘一’，明白吧。”
凯瑟琳点点头。
接着医生将第二张纸板叠在第一张纸板之上，凯瑟琳说出“二”。
接着是第三张，然而凯瑟琳却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医生叠起来的3张纸板，张开的嘴完全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只有“嗯嗯”的喘息般的声音。
“好的，我们再放一张。”紧接着医生放下第四张纸板，凯瑟琳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四”。
接下来，医生一直叠放纸板到第十三张，凯瑟琳毫不犹豫地说出“十三”的数字。
……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部长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似乎队长忘记的是‘3’这个概念本身，并不只是阿拉伯数字‘3’的形状，后面还测试了其他文字的‘三’，结果也是一样的。甚至伸出三根手指，这样最基本的肢体语言她也无法理解。”克里斯立即解释道。
“而‘十三’、‘三百’这样的概念却不受影响？明明她知道‘三’该怎么发音。”
“是的，但是她无法把‘十三’、‘三百’中的‘三’和单独的数字‘三’联系在一起。比如让她对一个苹果切两刀，分成了“三”份，她无法理解眼前是几块苹果，但是如果拿出一块苹果问她这是整个苹果的几分之几，她甚至可以回答‘三分之一’。”
“……怎么会有这种怪事……”虽然无法知道面具下内侦部部长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感。
“如手术刀般精准地从脑中挖掉了‘三’这个概念，但是却不伤及它衍生出来的概念……医生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
“……确实，‘很奇怪’。”部长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还远不止如此，部长。”克里斯接着说。
“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不，倒不是别的地方，只是，这种‘失去某个概念’的现象不仅仅只发生‘三’这个数字上。一开始发现队长的失忆有些异常的时候，是护士发毛巾给她擦汗的时候，发现她无法理解‘汗’的意思，护士最后只能告诉她‘擦擦你身上会出现的水滴’。”
“……这么说你们这几天在这里是在……”
“是的，医疗部的人一直在逐一排查队长她到底忘记了哪些概念，所有忘记的概念目前都记录在这里。”克里斯将手中文件翻到其中的一页上，递给了部长。
部长接过文件，扫过秘密麻麻的字母、数字和文字。
字母L、V、Z，数字3、72、103……通用文字“汗”、“虾”、“田”……通用词汇“葡萄”、“心脏”、“空调”……排满了数页纸。
“现在，医疗部仍在排查通用词汇的部分。”在部长翻阅文件的时候，克里斯补充说道。
“……如同海绵般满是漏洞的记忆……”部长合上资料：“那么，这些遗失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但是，如果把忘记的概念重新教她一遍的话，她是可以理解的，但就像初次学到一样……至少证明她还有回归正常生活的可能性。”
“……”部长思考了几秒钟后再次开口：“我记得你们提交的初版报告中写的‘受袭人数’为3人，而且另外两个人‘已经苏醒且没有异常’，这不是完全不一样吗？”
“是这样的。一位是队长去的服装店的店员，另一位是和队长同行的我队队员，两个人被发现的时候和队长一样都处于昏睡状态，但是很快就被赶来的安保部的人叫醒了。现在两个人都在楼上的普通病房住院观察，但是，各项检查没有任何异常，当然，记忆也是。但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
“……这种不同……确实像是一次只针对凯瑟琳的计划性袭击。但是问题，你所谓的‘人为袭击’，‘人类’有可能引发这种奇怪的现象吗？”
“您的意思是？”
“据我所知，目前为止人类并没有精确挖走记忆的技术。”
“可……您的意思是……恐怖体吗？不、不，我们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当日能量雷达没有‘门’出现的记录，而且也无法想象恐怖体只在一家服装店范围活动，还会有选择性地选择袭击地目标……”克里斯有些急促地说道。
“过去，人们往往把未知的现象归结为神迹，现在，则归咎于恐怖体作祟，一向如此。我们对于恐怖体的认知实在太过有限。假设一个游荡在“城市”之外的恐怖体以跃迁的形式突而出现在服装店的更衣室里，而在更衣室中的人不幸地成为了它倾泻恶意的对象，同时攻击波及到店中的另外两人。随即再跃迁离开。你能否定这个可能性吗？”部长打断道。
“这……”
“如果γ队队长是被恐怖体袭击了，那么这就是一场不幸的‘事故’，不在我们内侦部的职责范围之内。”部长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加重语气说道：“但如果你坚持主张‘人为袭击’，就要讲究证据，那恐怕这件事情的性质将‘远超你的想象’。”
“……”克里斯沉默了，周围的其他γ队队员也面面相觑。
“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辛苦你们了，这件事不用再查下去了，修改第二版报告后，把第三版报告交给我。”部长将手上的资料还给愣在原地的克里斯，转身意欲离开。
“商场的监控录像录到了‘不应该出现’的战斗员。”克里斯忙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录到了她行凶吗？”部长停下脚步。
“我跟负责的α队队员联系过了，她那天应该‘没有出过家门’，但是却出现在了袭击所在楼层的录像里。”
“所以，并没有录到行凶时的瞬间。”部长点明。
“监控安装在商场的出入口和每层的扶梯口，我们可以确认她的行动路线，在袭击发生时她很有可能就在同一层！”克里斯忙操作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张模糊的照片，绕到部长面前。可以看出是一张监控录像的截图，这个监控以俯角拍摄着商场一处上行扶梯上侧出口。照片中，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兜帽的人双手揣在兜中，正要离开扶梯。尽管兜帽挡住了她眉毛之上的部分，但是眼睛及以下的部分清晰地显现在照片之上。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部长摇摇头。
“但是您不认为很可疑吗？您说普通的人类做不到，但是战斗员不是普通人、她们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完全有可能办到。”
“克里斯副队长！”部长突然呵斥道。
“是！”克里斯立即止言立正。
“我们内侦部的任务，是提前消除公司内部的‘隐患’、清除影响身体运作的‘癌变’，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发展考虑。去为某个人复仇并不是我们工作的理由。你要告发的那个人对公司有多大的价值，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因为没有根据的猜测影响到了她和公司的关系，甚至让公司失去她，那会是多大的损失，你计算过吗？”白色的面具一动不动地盯着蓝黑色的面具。
“可是，公司的员工，甚至一位平民被袭击了，难道不是公司的损失吗？”克里斯并没有放弃。
“哼哼……如果昏倒几个人就能保证让每个战斗员忠心地为公司卖命，那公司根本就不需要这里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了，包括我。”部长自嘲般地说。
“报告部长，如果某位战斗员‘并不忠心’，而且意图危害公司的话，又如何呢？”
克里斯大声说完，房间中的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克里斯副队长，那请你指出这位战斗员的名字。”部长严肃地说道。
“阿涅莫奈，部长。”克里斯斩钉截铁地说。
“你是在说，公司最伟大的战斗员要背叛公司吗？”部长反问道。
“是的，这次袭击就是一次她对公司的挑衅，凯瑟琳队长的遇袭就是证据。”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这张逛商场的照片吗？”部长指着捧在克里斯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但是她的确有动机。”
“有什么动机？负责监视AC组合的应该是α队，阿涅莫奈有什么理由袭击你们γ队的队长？”
“您也应该知道，前几天我们‘征询’了佳思敏和萝塔斯。”
“关于确认萝丝的身份以及做出这个隐瞒的背后意图，报告我已经确认了。”
“萝塔斯证言阿涅莫奈是出于‘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采取这样的行动，而且在这过程中阿涅莫奈主导了造假行为。”
“一面之词，萝塔斯完全可能出于对阿涅莫奈地位的嫉妒而说谎。这件事客观上并没有使公司利益受损。”
“还有，阿涅莫奈曾接触了一名代号为‘秦’的清扫部员工，这是违规行为。”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瞬间，部长的声音中闪过一丝杀气。
“是、是队长从α队队长那边得到的消息……”克里斯觉得脊背发凉，声音不禁发颤：“凯、凯瑟琳队长认为AC、FH和JL三组战斗员之间因为萝丝的事件形成了某种‘同盟’关系，所以在私下调查她们……”
“这才是违规行为。”坚冰般的声音穿透白色的面具。
“凯瑟琳队长找到了阿涅莫奈和‘秦’接触那天的目击者，目击者提到了阿涅莫奈当天的服装，是‘黑色带兜帽的卫衣’，和、和这次照片上的一致。”克里斯飞速地想一股脑把脑中的话说完。
“擅自行动暴露后招致了报复……这就是你提出来的动机吗？”
“可、可能还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在里面……”
“建立在空想之上臆想出来的动机。那我要问问你，阿涅莫奈是怎么知道凯瑟琳在调查她，又是怎么知道凯瑟琳‘表面’的身份的？又是如何知道凯瑟琳的行踪的？”
“……听说她、她的搭档康乃馨有神奇的力量……”
“够了！”部长大声呵止道：“我提醒你们γ队的所有人，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许再有人擅自行动。”
房间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
“两日后，我会任命新的队长，凯瑟琳的处理视医疗部的诊断决定。这两天内，副队长继续代行队长职责。”
“是。”克里斯点点头。
“接下来，你要写三份报告。”部长指着克里斯说：“一份交给安保部对外公布，将袭击案原因归结为一氧化碳中毒。第二份我要交给指挥部，将原因归为“流浪型”恐怖体的袭击。最后一份交给我，我要你继续补充手上这份第二版报告，查清凯瑟琳私自做了什么，以及她过去的人际关系。”
“是。”
部长没有再去理会克里斯的反应，立即转身走出房间，面具下的眼睛用余光瞥见玻璃墙后凯瑟琳憔悴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