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里存放的“记忆”让此刻的燕南五味杂陈。毕竟看到了心爱的人和交心的好友一个个的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可是自己还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他发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勇者最后没有回来可是人们却知道魔王被打倒了,真正的勇者到底去哪里了;另一个是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即使这个世界存在魔法,可是按照刚才看到的画面,大勇者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么这些画面又是谁来记录的呢?这些问题在燕南脑中徘徊,可是始终得不到答案。
看到燕南愁眉莫展的样子,露娜娜问,“刚才的‘记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有些难受。”
“啊,嗯。确实,看到队友在自己面前倒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说着,露娜娜把双手放到了胸前,“但是,我不会让哥哥伤心的哦。我绝对!绝对!不会倒下的哦,绝对不会只留下哥哥一个人的。当然我也会保护哥哥的啦。”她笑着,笑的是如此的纯洁和美好。
“嗯,我们约好了。”
“嗯,约好了。”
二人把小指搭在一起,相视一笑。这时微风渐起,阳光和煦,气氛变得柔和且暧昧。“露露,你觉得我……怎么样?”
燕南的一句话像是一记直球打到了她的胸口,脸瞬间就变红了。她把脸别了过去,“哥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呀?”
“只是觉得,有些寂寞什么的。因为回想一下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是在依靠露露。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我也想保护露露,但是我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现,我害怕会成为累赘。我也害怕我的感情会变成单相思,最后只是徒劳。更重要的是,我害怕失去你。”燕南的声音开始逐渐颤抖,原本乐观的他在这时也变得有些沮丧。
听完燕南说的话,露娜娜握住了他的手“哥哥不需要自责,我说过我会保护哥哥的。没有力量也不是你的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可以守护一切的力量。而且,”她脸红着,“而且,我也喜欢哥哥!我也想要哥哥多依靠我一点。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啊。”
“露娜娜,”燕南一把抱住了她。
“嘿嘿,好开心。”露娜娜幸福地笑着。
草坪上,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进来,最终二人的嘴唇重叠在了一起。甜蜜在这里蔓延开来;快感像是闪电般穿过全身,他们越抱越紧。
“我到这里有多久了?”燕南问。
“大概一星期了吧。”
“都已经过了一周了啊,好快啊。”
“确实挺快,但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露娜娜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正事还没有办呢。”
“正事……对啊!按照400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也是因为大勇者的出现,灾厄才会出现的……吧。”
“灾厄?为什么在那段记忆里灾厄只字未提?唯一提到的地方只有最后的击退灾厄之魔王。难道这段记忆的播放时有人故意的?”燕南陷入了沉思。
“可是,刚刚看到的画面里面始终都没有出现“灾厄”啊,虽然是出现了一个怪物,可是它也没有证明是灾厄啊。”露娜娜半歪着头问。
“露露,那些‘记忆’是怎么保存下来的。或者说,是怎么保存到了教会的?”
“啊这。我记得好像是记忆女神记录的世界片段,然后通过神像保存在教会里的。但是在启动的时候需要记忆女神的使徒在场才可以发动。”
通过露娜娜的描述,燕南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记忆’的存放。既然是由记忆女神负责存放的,那么就有可能当时女神“分了心”,对于400年前的事情记录就只留下了这么多;另一个就是修女在启动术式的时候故意只展示了大勇者在大冰架上的那一段记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修女收到了指使或者是威胁。
想到这里,燕南不寒而栗。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的一言一行都被记忆女神监控着,甚至会被操纵着。“凡人真是脆弱呢。”燕南感叹。
“我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伯爵还等着我们回去报告呢。”
“嗯,好的。只是哥哥能跟着我来一下吗?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听到露娜娜的请求,燕南爽快地答应了。在夕阳下二人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在茂密的树荫下,燕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惬意,感觉之前的所有劳累在这个时候都放了下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露露酱。”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活泼的露娜娜一路上和燕南说说笑笑,这种轻松感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已然落下,取而代之的闪耀的星空。
“我们到了。”露娜娜说。
他们来到了森林的边缘,燕南才发现这里是在山上,而森林的尽头就是这里的这座悬崖。可是这座悬崖带给他的感觉比起恐惧,更加明显的惊艳和宁静。夜空里,这里安静的不像话,仿佛万物在这里都静止了。隐隐约约传来的蝉鸣声让燕南感到果然这种才是夏天该有的感觉。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用全身心去体会自然的绝妙。久违的休闲感顿时就充满了全身,他一改平时一本正经的面容,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享受。也许,这就是燕南一直想要拥有的休息吧。
“这里是露露最喜欢的地方哟。以前有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爸爸就会带我来这里。看到哥哥今天一天都愁眉莫展的,所以就想带你来这里散散心。”露娜娜遥望着远方的星空说着,“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哥哥?”
“嗯,好多了,谢谢你啊,露露。”
“嘿嘿。希望现在的时光可以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说着,她把头搭在了燕南的肩膀上。
“是啊,那样的话会是多么美好啊。”燕南也是打心底里的希望能够和露娜娜一起分享之一段惬意的时光。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灾厄不太像让着一分宁静继续下去,星空在两人愉快的的交谈声中消失了。取代它的又是那一份在城镇里看到的血红色的天。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雅兴了,但是时间不等人啊,上次没有完成的事情今天来结个账吧。”
熟悉的声音在燕南耳边响起,他知道这次来的还是灾厄的第四使徒,狄尔米斯。但是这一次的燕南和上次相比,眼中浮现的不再是恐惧和懦弱,而更多的确实愤怒。
“这次,你想要什么,如果想要伤害露露,那门都没有!”
“啊,天命之子终于是开窍了,但是旁边的小姑娘呢?哦!我刚发现一个事情,今天那个烦人的老头也不在呢,那我就动真格的了!”
上一次的战斗让露娜娜心有余悸,要是燕南没有及时和卡诺赶到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她越是想越是害怕,但是听到了燕南说的话,她又再一次鼓起了勇气站了起来。
“啊,斗志起来了啊。那么,让我们开始吧。”说完狄尔米斯又隐身在了黑暗中。有了上一次战斗的经验,露娜娜发现不能过于激进而贸然攻击,毕竟自己对它的认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也不能太处于被动,若是魔力不足抵挡不住的话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思来想去,一番定夺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策略。
“自然啊,赋予我洞察万物之力,<溯源之眼>!”随着她咏唱的结束,狄尔米斯的行动轨迹再一次出现在了面前。但是诡异的行动路线又让她放弃了直接攻击的想法,这一次,露娜娜瞄准了他留下的的魔力回路。
“水流啊,化身利剑,击溃敌人,<溪流千刃>!”
“额啊啊啊!”她的魔法似乎起了作用,狄米尔斯应声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这?这就是灾厄,也不过如此嘛。”露娜娜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上一次只是战术不对,这次完胜!”她的喜悦已经跃然于脸上。
正当露娜娜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本来已经倒下的狄尔米斯又站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和圣女战斗就是不一样!还没有结束哦,小姑娘。高兴的太早可是会要命的。”他舒展开身体,一对黑色的翅膀从背后张开。谁也不知道那一对翅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的羽毛在空中飘散着,红色的穹顶下显得格外的神秘和压抑,就像是宣告着世界的终结。
“好啊,终于可以用了。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地狱的恐惧。”
绝望,在空气中弥漫,燕南的手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瘫坐在地上,直到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尽着全力。
“颤抖吧!为灾厄的力量而欢呼吧!再见咯,天命之子。啊,还有这位圣女大人。”平和的语气却在诉说着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不是凡人能匹敌的怪物!露娜娜也深知这一点,她知道和现在的狄尔米斯战斗,自己必死无疑。
“<转移>!”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会……我的魔法竟然失效了!”露娜娜感到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恐惧。
“<转移>是不可能让你发动的,我也不是傻子。开始战斗前我就已经布下了结界。在这里面空间转移是永远不会实现的。”
“怎么会……”绝望终于占了上风,彻底地击败了这位少女的心理防线。她呆坐着,眼中已然失去了高光。
她看到了站在一旁为她加油的燕南,仿佛又重燃了希望。她噙着眼泪,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哥哥,以后不能再和你一起逛街了。”随后便用法杖强撑着站了起来,朝着狄尔米斯大喊道“来啊!就让你看看凡人的意志!”
她看向燕南笑了一下,随即生成了一个结界,将燕南隔绝在了外面。燕南愣住了,没想到露娜娜竟然为了保护他而将自己置于一种危险的境地。“露露!露露!”可能是因为结界的原因,不论燕南怎么叫喊,露娜娜始终听不见。
“好啊,既然这样”狄尔米斯说道,“那我不客气的收下了。”说着,便向露娜娜鞠了一躬,“我敬佩你的勇气,可是……<超加速>”,说罢,便又再一次消失在了黑雾中。周遭的树木、泥土,不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你觉得你能战胜的了我吗?痴心妄想。”这个声音像是绕着她转圈一样,环绕在她的耳边。“<神圣之心>!”她顿了一会儿,“为什么……还是没有发动?”
“在高浓度的黑暗里使用圣魔法,真是学艺不精啊。这里的神圣因子完全不能够支撑你完成哪怕再小的一个圣魔法。”
再这样的高压环境下,再加上之前的魔力消耗,露娜娜的身心已经到达了极限。可就在她向重新振奋精神是,背后传来了那个毛骨悚然的声音:“灾厄第四魔法<漆黑羽翼>。”
她迅速的转身,进行紧急防御。几十把像是利刃一样的羽毛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但是防御魔法还没有完全展开。挡住了一部分的攻击之后,大部分的羽毛还是击中了露娜娜的身体,带着保护燕南的心愿,她倒下了。
而在结界之外,燕南对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露娜娜被压制,被杀害。露娜娜倒下了,她的结界也解除了,燕南什么都没有想,一头就冲了进去。他跪在露娜娜的旁边一直呼唤着她。
“我听到了,哥哥。但是,我撑不住了。”
“不,你可以的,再坚持一会儿,我回去叫卡诺!”
“没用的,这里被结界包围,你出不去,快朝着悬崖那里走,下面是个湖泊。咳咳,应该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要,我要和露露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
露娜娜的眼角划过了泪珠,“傻瓜。”
他们抱在了一起,嘴唇相依。这一吻,便是天人永隔。露娜娜紧抱着燕南的手从他的背上滑落。可是脸上却无痛苦,而是幸福的笑容。
“露露大骗子!”燕南哽咽着,“说什么不会让我难过,不会倒下,现在却先离开了。”他转身看向狄尔米斯,“我和你拼了!”
燕南冲了上去,可是无济于事,被灾厄一掌拍飞了。“我敬佩你们的勇气,但是光有莽撞是没有用的。”燕南陷入了昏迷。
昏睡中,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位精灵。“你是谁?”这一次燕南终于问出了口。
“抱歉现在才介绍自己,我是精灵女王提翠丝,请您快觉醒吧。”
“觉醒,就是说我有力量?”
“是的,而且十分强大,因为你是神谕之子。”
“我有强大的力量?那为什么前几次见面不告诉我。”燕南发火了。
“因为主神大人认为神谕之子需要试炼。”
“试炼?试炼就是灾厄的侵袭?就是露娜娜要送命?”燕南哽咽了,“如果是试炼的话,那就是说刚刚露露被杀的时候你一直在场,那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因为是主神大人的命令。”
“神,又是神。”燕南感觉已经愤怒到了极点,“400年前的‘记忆’也是他故意让我们看的那一段吧。也对,你们每天高枕无忧,完全不会在意一个平民的死活!”
“没有,露娜娜是我们重要的圣女,我们……”
还没说完就被燕南打断了,“别再说了。”
“我可以解释的,我……”
“我让你别再说了!”这时燕南的瞳孔变成了天蓝色,脚下曾经走过的地方也留下了灵火一样的颜色。“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谢谢你告诉了我我有力量,也谢谢你把我召唤过来,但是你对露露的见死不救,这辈子都不要觉得我会忘记!”
刚说完,燕南就醒来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今天我一定会将你斩杀,狄尔米斯!”
“哦,看来是觉醒了呢,那来吧!我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说时迟,那时快,这次轮到狄尔米斯搞不清楚状况了。周围的黑暗开始一步步的瓦解,取代它的是一份蓝色,一种神圣而又诡异的蓝色。
“你为什么……?!”还没有等狄尔米斯把话说完,一把利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爆散>!”说完,狄尔米斯开始膨胀,随后从伤口处炸开了,血红色的天空慢慢退去,露出一缕晨曦。而刚才狄尔米斯的血雨也浇灌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森林。
燕南温柔地抱住了露娜娜的尸体,向着特诺里城的方向走去。